四季少女（上）
2014-05-21两色风景
两色风景
1
11月了，夏天还没结束。天马小镇仿佛一颗煮熟的鸡蛋。
热。实在是热。怎么会这么热。居然可以这么热。到底要热到什么时候……
类似的抱怨每天都能听到。阳光如同激光，即使在室内，高达40度的气温也会穿墙透壁大举入侵。
大部分的人已经离不开空调了。
“好热。”名叫毛卡卡的男孩手搭凉棚，眯起眼睛，炫目的阳光照得路面一片明晃晃。
“我快热死了。”毛卡卡的好友胡新像狗一样吐着舌头。
“真的热死的话，尸体很快就会馊掉吧……”另一好友马达刚刚吃完第5根冰棍。
现在是傍晚放学时间，但是太阳的威力丝毫未减，充斥在空气里的闷热像海浪一样席卷着所有人。毛卡卡三人汗流浃背地走在回家路上。
“我恨夏天！”胡新和马达每隔一分钟就会抓狂地呐喊一次。
“我爱夏天！”毛卡卡恶作剧地叫。
三个人哈哈大笑。
一道影子由远而近。一个女孩迎面朝毛卡卡三人走来。
“刚才谁说讨厌夏天的？”女孩气势汹汹，劈头就问。
毛卡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女孩。
“夏天得罪你们了吗？夏天有什么不好！”女孩大发雷霆。接着，女孩把脸转向毛卡卡：“刚才是你说喜欢夏天的？”
毛卡卡不知所措：“是不讨厌。”
“嘿。”前一秒还满脸乌云的少女突然笑得阳光明媚，她一把握住毛卡卡的手，“还是你有眼光，跟蠢材不同！”
马达和胡新大为不满。少女泼辣地蹬着他们，大有动手的架势。
毛卡卡只能充当和事佬：“算了，算了，天气热，大家都浮躁。”
胡新和马达也懒得在这种天气和一个女孩子怄气，正好这时已经到了三岔路口，三个人住在不同方向，正好各自回家。
毛卡卡抓抓头，对女孩说：“我往前面走。”
女孩说：“那我也往前面走。”
毛卡卡不由仔细打量她。女孩的年龄看来与毛卡卡差不多，留着男孩般的短发，穿着短袖短裤，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假小子的典型。
毛卡卡倒是觉得女孩子不做作才好，于是他继续和这女孩一起走了下去。“天气真挺热的哈。”他随口说。
“可是夏天就是要这样子嘛！不然怎么叫夏天！”女孩子马上接上。
“你很喜欢夏天嘛。”毛卡卡说，“你是在夏天出生的吗？”
“呵呵，”女孩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名字就叫夏天。”
毛卡卡笑了：“姓名能凑成一个词，真是好名字。我叫毛卡卡。”
“毛卡卡，我很喜欢你喔！”夏天大力拍着毛卡卡的肩膀。
毛卡卡为夏天的不拘小节哭笑不得。
夏天缩回手后，毛卡卡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些发烫。
“夏天，你没有中暑吗？”毛卡卡忍不住问。
“傻瓜！我怎么可能中暑！”夏天说，“我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没关系！”
毛卡卡领教到了。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挑有阴影的地方走，而夏天却喜欢做日光浴。 没多久，毛卡卡所住的花儿园小区到了。他用告别的语气对夏天说：“我到家了。”
“噢。”夏天跟着毛卡卡走进花儿园小区。
“你也住这里？”毛卡卡从未见过她。
“嘿嘿，其实……”夏天摸摸自己的头，“我没地方住……”
“……你不是想跟我回家吧？”毛卡卡张大了嘴。
“拜托了卡卡，我今天第一天来你们这儿，没个地方呆老在街上游荡会有麻烦的……”
“你该不是离家出走？”毛卡卡猜测。
“哇！！”夏天惊讶，“你好聪明！”
“哪里哪里……”毛卡卡得意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喂！如果是那样我更不能收留你啊！你家人会急坏的！”
“求你啦！”夏天双手合十，“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我会慢慢告诉你……你信任我的话就帮我一次吧！”
毛卡卡有些为难，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家的另一套房子，目前还没人租，夏天住那儿倒是挺合适。
毛卡卡把想法一说，夏天高兴地挽住了他的手。
“哎哟！快放开！”毛卡卡猛然感觉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灼热，就跟碰到了电熨斗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夏天连忙松开毛卡卡。
毛卡卡查看自己的手臂，竟然被烫红了一块，他不得不换了一种眼光看夏天。
“带我去你家的房子呀。”夏天说。
“嗯……”毛卡卡带着夏天走了。
虽然那是毛卡卡家淘汰的旧房子，可是仍然干净，基本的水电煤气家具什么也都有，夏天进去后高兴得活蹦乱跳。
“很热吧，还有空调哦。”毛卡卡随手打开空调。
“不要不要。”夏天过来把空调关了，“要什么空调，我还嫌不够热呢。”
毛卡卡擦着不断滴下的汗珠：“还不够热？我反而感觉越来越热了，虽然天都快黑 了……”
然而夏天身上真的一滴汗也没有。
“唉，那么我回家了。”毛卡卡说，“你暂时呆在这里吧，回头我给你准备一点吃的。”
“谢谢你，卡卡。”夏天说，“你真是好人，能认识你我太幸运了。”
出门前，他忍不住对夏天说：“总觉得，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少女那么简单。”
“呵呵……”夏天狡黠地笑了，“我是夏天啊。”
2
街上的人们都在看着，都在好奇：这种天气，怎么还有人做这么疯狂的打扮？
目光的焦点，是一个少女，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头发微微泛着银色的光泽。在这样超过40度的高温环境下，她竟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还是连帽的那种！她旁若无人地走着。
整条街上议论纷纷，引起了马达和胡新的注意。他们也循声望去，正好看见那个女孩子经过身边。endprint
“哇！！你看那个女孩怎么穿成这样？”马达作世界末日状。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总觉得有点面熟。”胡新比较斯文和认真。
“哪里？”马达粗枝大叶。
“应该见过的……上周，啊对了！就是后来跟卡卡走了的那个女孩嘛，说自己超喜欢夏天的那个！”胡新想起来了。
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棉袄少女，听到了胡新的话，竟然猛地转身，快步走到马达和胡新面前。
马达本来在吃冰棍，棉袄少女刚一接近，原本软化的冰棍突然凝固得硬邦邦的。
正面看着棉袄少女，马达也想起来了：“长得很像，但不是她。那个女孩子的皮肤比较黑，个子也比她高。”
“你们见过和我很像的人？”棉袄少女开口了。
马达和胡新点头。
“请带我去找她。”棉袄少女的表情虽然不动声色，还是能看出蛮激动的。
马达和胡新对视：“那个女孩当时是跟着卡卡走了吧？后来怎样也不知道了。”
“卡卡是谁？”少女问。
“毛卡卡，我们的同学。”
“请带我去找他。”少女转移目标。
“……能不能先问问你和那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胡新比较谨慎。
“她是我的……姐姐。”少女略微迟疑了一下。
“你姐姐离家出走吗？”
“具体的，不能说。”少女的口气变得异常冰冷。
“我们走吧。”马达钩着胡新的肩就走，他有些反感棉袄少女的态度。
胡新与马达迈出两步，突然走不动了，他们低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摊冰，将他们的脚牢牢地冻在了地上！
“带我去。”棉袄少女走近来，请字也不说了。
胡新预感不妙，他推了马达一把，两人一起从冰上挣脱，代价是各有一只凉鞋留在了原地。
还没跑出两步，一阵强劲有力的寒风猛地将他们推向了墙壁，胡新跟马达的脸贴在墙上，身体迅速被冰凉又坚固的东西覆盖。
棉袄少女指名道姓了：“毛卡卡，在哪里？”
“打死我也不说！”胡新冒出这一句，他早就想说说看了。
“对！我们死也不告诉你下午跟卡卡约在拐过前面那条街往前直走二十米就能看到的天马小学的游泳馆里游泳！！”马达不甘示弱地说。
说完他跟胡新对视，胡新用崩溃的口气说：“你白痴吗？！”
女孩子信步离去，不忘说：“谢谢。”
马达大喊：“喂！喂！放我们下来啊！”
胡新气得摇头：“这么危险的人！你害死卡卡了！”
3
天马小学的游泳馆只招待本校学生，尽管如此，此刻的泳池依旧是人山人海。
本来毛卡卡约了夏天一起来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说：“夏天本来就该那么热啊，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降温呢？真不懂得珍惜乐趣！”
话说回来，夏天已经在毛卡卡家呆了快一个礼拜了，她似乎还没打算走，毛卡卡也不好意思将她驱逐出境。毛卡卡曾再三问过她到底对家庭有什么不满以至于要隐居，夏天总是支支吾吾，唯一说过的有建设性的话是：“没人喜欢我！我跟我的姐妹们合不来！”
夏天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毛卡卡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泳池管理员的声音：“小姐，进来请先买票，小姐……”
毛卡卡朝岸上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少女正一脸冷漠地环顾着泳池。
“毛卡卡，哪位？”少女说。
毛卡卡这时刚好游到岸边，仰头问：“你找我？”
“你是毛卡卡？”少女居高临下。
“嗯。”毛卡卡心说，长得真像夏天，难道她就是夏天说过的“姐妹”？
“带我找她。”少女说。
“她是哪个她？”毛卡卡大概知道说的是夏天，可他却明知故问。因为他不喜欢这种不带感情的命令一样的话。
“是你藏起来的。我知道。”少女说。
毛卡卡一挑眉毛，决定不理她了，他慢慢离开岸边。
“毛卡卡！你不交出她，麻烦会很大。”棉袄少女说，“快上来，带我去。”
“暂时是不会上来了，慢慢等着吧。”毛卡卡说。
少女沉默了片刻，突然蹲了下来，将她的手伸进了泳池里。
那一刻毛卡卡近乎本能般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突然不顾一起地爬上了岸，与此同时，整个泳池的水冻成了冰块，所有正在游泳的人都被冻住了。
毛卡卡目瞪口呆，他的身上也沾了不少冰屑。
游泳馆的气温转眼降低了几十度。
“你是什么人？你干了些什么？”毛卡卡指着棉袄少女。
“我是冬天。”少女冷若冰霜地说。
毛卡卡突然二话不说逃往更衣室。冬天竟然跟了进去。她刚进更衣室，更衣室就变成了冰天雪地。从消毒池到水龙头都冻住了，天花板上甚至悬挂着巨大的冰锥，地上落满霜雪。
只穿一条游泳裤的毛卡卡冷得浑身发抖。
“怎样？”冬天完全占了上风。
“好……你赢了……”毛卡卡知趣了，“等我穿件衣服……你出去好吗？这里是男更衣室好吧……”
“别耍花样。”冬天说。
“耍不了。”毛卡卡看了看被冻得结结实实的门。
冬天退出去了。
毛卡卡用闪电般的速度把泳裤抛了，穿上他的T恤短裤，然后他攀到了寄物柜的顶端——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窗。
不出毛卡卡所料，冰冻过的玻璃异常脆弱，他轻而易举就把窗户打破，钻了出去。
毛卡卡能够逃脱冬天的“冰爪”吗？请继续关注《四季少女（下）》。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