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大门不好守

◎翟德军

这扇大门不好守

◎翟德军

大学毕业后，杨成幸运地考取了机关公务员，可是到镇政府报到后，却又被晾在家里等通知。

一晃小半年过去，杨成工作的事儿还是毫无音讯。家里人实在等得心里着急啊，那天杨成父亲准备了一万元钱，领着杨成踏进了镇政府大院。

走进镇长办公室，父亲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插上，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一万元钱来，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让杨成跪下给镇长磕头。

这一下可把镇长给镇住了：“你们这是……”

父亲说：“镇长大人，从今往后，你又多了一个干儿子。”

镇长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听明白父亲的来意之后，镇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我就喜欢大学生，那我就拿他当亲儿子用了。”

还真别说，父亲这招挺管用，没半个月时间，镇长就给父亲打电话说：“叫我干儿子快来报到吧！”

杨成知道这消息，乐得一蹦三尺高，父亲也喜滋滋地搓着两只大手掌说：“总算这一万元钱没白给啊！”

杨成欢天喜地地跑到镇政府，可万万没想到，镇长说是让他去守大门。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杨成心里很不高兴。

镇长给杨成解释说：“现在镇里实在没有位子，这还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办法。我让人在镇政府办公楼后面开了一扇门，这样才缺了一个守后大门的差使，反正工资一分钱不少，你就先来图个清闲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杨成想想这总比待在家里强吧？于是，他这个门卫就正式上岗了。

一个星期天，杨成正守着门呢，镇长来了，进门就给了他一条烟，说：“别人送的，我不抽这个牌了，你拿去吧。”

杨成觉得有点受宠若惊：“镇长，我怎么能抽您的烟呢？”

镇长挺大度地拍拍杨成的肩膀，说：“谁让你是我干儿子哩？替我守好门，我到办公室去有点事，谁也别让进来。”

看来镇长真把自己当亲儿子了，杨成心里很兴奋，就乐滋滋地把烟收了起来，心里还说：“儿子用老子的东西，天经地义。”

半个小时之后，杨成正“呼呼呼”地抽着镇长给的烟呢，这时候进来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穿戴很时髦。

杨成问她找谁，女人打量杨成一跟，说：“你是新来的吧？”

杨成点点头。

女人又问：“镇长让你把门，一定告诉你把门的规矩了？”

杨成又点点头，镇长的确说过，看大门的学问就是，该认真的时候认真，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一定得装聋作哑。

只见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两盒茶叶，朝桌上一放，对杨成说：“闲着没事时多喝点水，把嘴堵上。”

杨成不明白这女人要干什么，想到看大门居然还能捞着好处，心里便有些得意。

女人拎了包就要进去，杨成急忙拦住她说：“今天是星期天，谁也不能进。”

女人不高兴了：“镇长不是进去了吗？”

杨成说：“这是镇长刚才吩咐的。”

女人鼻子一掀：“你知道我是谁不？”

杨成摇摇头。

女人便说：“没有外人时，我管镇长叫‘老公’。”

啊，原来是干妈到了！杨成原本前几天就想去镇长家拜访，可是一直没抽出空来，这时候他心里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立刻赔上笑脸，讨好地说：“那您快请吧，镇长在上面等着您呢。”

镇长夫人进去后，杨成本想告诉镇长一下，可是电话打到镇长办公室，却没人接。

不过就在这时，杨成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关了大门就往楼上跑。

刚上楼，杨成就见镇长满脸挂花，拉扯着一个姑娘，而镇长夫人则气势汹汹地站在一边。

镇长看到杨成，就冲着他发火：“我让你把好门，你怎么搞的？我今天特地到机关来，就是要图个清静，没想还是被这两个上访的找到了。”

杨成一听镇长这话，就知道他在说谎，看这阵势，谁会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小孩。不过那姑娘是怎么进来的？杨成分明没有见过她呀，说不准是镇长趁他还没上班时，就把她给藏进来的？

镇长又把杨成骂了一顿，这才领着两个女人走了。

杨成心里真是觉得委屈：明明是你镇长自己做的事，怎么毫无道理地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这时候，杨成的一个老同学正好给他打电话来，约他下班后去他家玩电脑游戏，杨成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忍不住就在电话里把刚才镇长的事嘀咕了一番，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可谁知两天后，镇长在镇政府工作会议上宣布，要暂停杨成的工作，杨成听了很沮丧，知道这都和那天值班守大门的事情有关。

这天下午，守前门的小王拉杨成喝酒，他问杨成：“听说镇长那天跟情人鬼混，被人撞见了，撞见的那人是你放进去的？”

杨成正想说事情经过可不是这样的，可小王没让他开口就教训开了：“老兄，我告诉你吧，关键不是这件事本身怎么样，而是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这就明摆着是你的问题了。咱看门的没别的本事，就是这张嘴要严，嘴严了，领导才能对你放心，你也才能称领导的心。”

被小王这么一调教，杨成终于知道，原来是自己给镇长捅娄子了，于是当晚就带着礼物去镇长家赔礼道歉。

来给杨成开门的正是镇长，见到杨成他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让杨成进去了。

杨成正要开口解释那天的情况，镇长抢在他前面说：“你别解释了，我心里有数。”

杨成听了，如释重负。

镇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杨成聊着话，后来又招呼厨房里的小保姆出来削苹果招待他。杨成一看，这小保姆不就是那天跟镇长鬼混的姑娘？

镇长一边让杨成吃苹果，一边朝里屋喊：“老伴，咱干儿子来了，你不出来看看？”

镇长这一喊，杨成的头立刻就大了：那天已经太尴尬了，今天还能说什么呢？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好呢，谁知镇长夫人一出来，就把杨成给闹惊呆了：怎么不是那天送茶叶的那个女人？

镇长夫人问杨成：“老周的脸就是和你一起喝酒摔的吧？”

幸亏杨成脑子转得快。他马上反应过束：老周不就是镇长吗？连忙点头说：“那天我也喝多了，腿也跌破了。”

镇长用赞许的眼光瞥了杨成一眼。

杨成知道，这种场合自己不宜久待，话说多了，容易再捅娄子。于是搪塞了几句之后，他就急忙起身告辞。

镇长一直把杨成送到门外，拍拍他的肩膀，说：“干儿子，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成匆匆忙忙下楼，没想到在半道上竟碰上了那天冒充镇长夫人送他茶叶的那个女人，后面还跟着镇政府办公室的吕主任。杨成吃不准他们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怎么开口，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吕主任大大咧咧地对杨成成：“听说镇长的脸摔破了，我们两口子去看看。”

天，原来他们才是两口子！杨成总算明白了那天镇长演的是一出什么戏。他心里暗道：看来，新一幕戏又要接着开演了。

第二天，镇长把杨成叫到办公室，说要想办法给他在机关里弄个位子，正式提拔他。

可是，杨成已经不想领镇长这个情了。杨成昨晚想了一夜，下定决心外出打工去，外面的天地大得很，他要靠自己的真本事活着。

（原载《励志故事》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河南李恒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