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此,谁敢放肆
2014-05-14轻薄桃花
轻薄桃花
我是上京最嚣张的权臣之女,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一向没实力的皇帝不仅将说好的封后的大典降为封妃大典,更是在心爱的女子惨遭杀害之际认准我是凶手…
娘娘横行
1、
接到圣旨的前一天,我带人把上京一家绸缎庄给砸了。绸缎庄的老板一纸状书将我告到大理寺。但是大理寺卿不敢派人拿我,因为我是夏侯明珠,当朝宰相的千金,大禹王朝未来的皇后。
爹爹是三朝元老,权倾朝野,门生满天下。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如果不骄纵一些不跋扈一些,简直对不起人民大众的期盼。
爹爹知道这件事后教训我,“你是要做皇后的人,做事怎可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
要有母仪天下的范儿,我懂。我安慰爹爹,“皇帝都敬您老人家三分,又有谁能奈我何?”
一定是我太嚣张老天看不过去。
翌日,我接到皇帝颁下的圣旨。大意是我品行不端难当国母大任,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改为封妃大典。
其实我挺纳闷,我品行不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皇帝早干嘛去了。
宣旨的公公怕我恼羞成怒把他砍了,远远儿站着说,“皇上让奴才带句话给娘娘。”
“说。”
“娘娘为何把人家绸缎庄给砸了?”
“因为他们说我胖了。”我把圣旨随手丢给侍女,递过去一个威胁性的笑容,“麻烦公公告诉我,皇上不立我为后打算立谁为后?公公若是说不知道,今儿就从夏侯府横着出去。”
小太监仰天长啸,“皇上……皇上奴才对不住你啊……回娘娘,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想立民间女子柳若怜为后!”
我很满意,淡淡抛下一句,“公公以后莫要称呼我为娘娘。夏侯明珠要么不入宫,要入宫必定是皇后。”
不知道小太监有没有胆量把这句话带给千涧烨。
他的处境我是知道的,上有太后老佛爷后宫干政、外戚坐大,下有功臣元老自恃身份不把他放在眼里,皇上做到他这份上是够悲催的。
他向来没胆子折腾出大阵仗。比如迎我为后,虽说不待见我,但与夏侯府成为姻亲,是他巩固皇权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他心里明白,娶我总比娶太后的侄女好,再不痛快也只得委委屈屈把圣旨下了。
想不到今儿为了一柳若怜,他倒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了。
柳若怜何许人也我不清楚,但能令一国之君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大禹王朝的女子想必不简单。
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允了,因为皇上他绝食了。
我感慨,“这才是真爱啊。”
2、
柳若怜是卖豆腐的。至于她卖的什么豆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位本该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姑娘,机缘巧合之下和微服私访的千涧烨相遇相知相恋,也许还给千涧烨吃了几口豆腐,从此成为大禹王朝嫁入豪门的典范。
但是现在她死了,死在千涧烨钦赐的绿茵阁中,死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死在我探望她之后。
确切说是她请旨让我入宫。
我成了最大嫌疑人。按照推理,一个身份低贱相貌普通的女子抢了本该属于夏侯明珠的后位,自小骄纵跋扈的夏侯明珠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千涧烨亲自审我。
朝堂之上,天子伤心欲绝,“怜儿那日只见过你一人,和你用过晚膳之后夜里便毒发身亡,凶手不是你是谁?”
“皇上此言差矣。”我冷冷一笑,“柳若怜何止见过我一人,绿茵阁上下奴仆难道都是鬼吗?再者她请我吃饭,膳食皆是她吩咐准备,与我何干?皇上无凭无据莫要冤枉臣女。”
“怜儿身中舌灿之毒,那是你夏侯家独门秘方,这便是铁证如山。”
“舌灿各大药房均有销售,皇上一查便知。”
朝臣分列而站,屏气凝神听我与千涧烨争锋相对。最自在是爹爹,半眯着眼一副“吾女搞得定”的模样。亲爹都不发话,其他人更不敢掺和在里头,本本分分充当观众。
此时千涧烨拍案而起,当场震怒,“夏侯明珠你既不肯认罪,那孤便给你三天时间找出真凶,若是到时不能给孤一个满意答案,孤要你人头落地。”
我掀起眼皮懒懒瞅他一眼,“我给皇上三天时间,皇上找给真凶给我看看。”
“夏侯明珠!”
“十五天,不二价。”我眯眯笑,上下打量他一番,“皇上还是继续绝食吧,臣女觉得皇上瘦了更好看。”
“夏侯明珠!”
爹爹觉得我在朝堂上的表现很好,如果最后没有调戏皇上的话效果会更好。其实我说的是真话,现在流行锥子脸,千涧烨关在深宫大苑哪有机会了解时尚潮流。难怪他看得上柳若怜,我以为至少是个倾城美人,结果打一照面就是一村姑,着实令我失望。
可惜不管美人还是村姑,死了都是一个鬼样。我检查过柳若怜的死因,确是中了我夏侯家的舌灿之毒。我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千涧烨。
他给了我彻查此案的权利,皇亲国戚,亦可审问扣押。我若是不怀疑一下下他,就太对不起他给我的权利了。
3、
“荒唐,怜儿是孤一生挚爱,孤怎可能伤害怜儿。”
若不是贴身太监拼死拦着,千涧烨已经冲过来把我掐死了。
说实话,惹怒皇帝而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感觉好极了。
我笑道,“那可不一定。皇上一时遭柳若怜迷惑,不顾太后和朝臣的反对一意孤行,想必承受了不少压力。说不定某天皇上忽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玩大了,又不想落下个负心薄幸的恶名,便把那柳若怜暗中结果还嫁祸给臣女了。”
“夏侯明珠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既能怀疑臣女,臣女自然也能怀疑皇上了。不过凡事讲究证据,这暂时只是臣女的推测。”
千涧烨怒极反笑,“你最好给孤找到证据,不然孤要你为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我揉揉鼻子,“皇上不会杀臣女灭口吧?”话音刚落,千涧烨腰间的佩剑利落出鞘横在了我细嫩的脖子上。
小太监抱着龙退痛哭流涕,“皇上不要冲动……使不得啊……”
“皇上记得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来保护臣女,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又摊上了这么危险的活儿,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弹了弹锋利的刀面,若无其事退下去。
不是我不尊敬千涧烨,实在是我习惯了。
小时候千涧烨就是个傀儡皇帝,我欺负他的时候从来没人说我以下犯上,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便觉得皇帝其实和夏侯明珠没啥区别。不过长大后我至少知道我们出恭的方式不一样,我蹲着,他站着。
这天晚上,千涧烨派给我的御前侍卫到府里报到。
“属下小涧见过夏侯小姐。”
我把眼睛一眯,“贱人的贱还是间谍的间?”
这位不苟言笑的侍卫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溪涧的涧。”
“既是来保护本小姐的,耍几招我看看。”我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品茶,把主子的姿态高高摆起。
他的性子极高,我将他当成杂耍的,不知他忍不忍得下这口气?
小涧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情不愿展示了一套剑法。我十分捧场,“啪啪”击掌,“功夫不错,身材不错,就是长得丑了点。”
小涧的眼角微微抽搐。
由于我对美有极高的要求,放眼望去夏侯府里皆是俊男美女。小涧连平凡都算不上,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纵贯整张脸,再被府里的优良种子一衬托,简直惨不忍睹。
我善于利用资源,安排小涧在我的闺房外守夜。
他很震惊,他觉得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不应该纡尊降贵干这种奴才的活儿。他们自认清高,娱乐节目是躺在房顶上喝老酒。
我语重心长教育他,“也许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成天的工作除了泡宫女就是调戏太监。但到了夏侯府,我是你的新主子,我就是让你倒马桶你也得干,明白吗?”
他看着我,太阳穴突突跳,经过一场长达一柱香时间的对视,他不亢不卑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好好完成夏侯小姐交代的工作。”
能屈能伸,孺子可教。
我倒不是存心为难他,丑成他这样,光是一张脸便足够吓跑牛鬼蛇神,不拿来守夜是浪费了。
4、
但我并没能睡上好觉。
因为当我穿着肚兜在床上翻了个身的时候,我的鼻尖对上了小涧的鼻尖。
一炷香的对视后,我眨了眨眼,“我是要你在外面吓别人,不是进来吓我的。”
“外面太冷了。”他裹着被子咬牙切齿,“夏侯明珠,你是故意的。”
我笑弯了眼睛,亲爱的皇上终于打算摊牌了。
“皇上您要隐瞒身份至少也易容成个美男子吧?”
“太好看了孤怕被你调戏。”
“……”看来我的形象在千涧烨心中确实不怎么正派。可是大半夜的,堂堂一国之君挤到女子秀床上,也不是十分正人君子吧?
千涧烨显然没意识到这点,从他无视了我光溜溜的胳膊可以看出。他问我,“你是如何识破孤的身份的?”
自然是他的演技太烂。
“皇上天生贵胄,气度不凡,纵使掉进粪坑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华贵。”我尽心尽力拍马,“皇上亲自来保护臣女,夏侯府蓬荜生辉,臣女感激不尽。”
千涧烨不屑一顾,“孤是来监督你的。孤越想越觉得当初和你合作是一步险招。你说助孤从太后手中夺权,可是瞧瞧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孤成了杀害柳若怜的嫌疑人,太后倒是在宫中地位稳如泰山。”
没错,民间女子柳若怜的凶杀案是我和千涧烨狼狈为奸的计划。
柳若怜是夏侯府的死士,和千涧烨演了一场恩爱戏码。太后不会允许一个身份低微血统不正的女子入主中宫,更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子动摇她娘家的势力。
太后秘密赐柳若怜舌灿之毒,并栽赃陷害于我。她以为走了一步好棋,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臣女是拿皇上做铺垫。试想九五之尊都配合我查案了,上京中还有哪个达官贵人不配合?太后做贼心虚也不会例外。”
我胸有成竹的模样给了千涧烨一点信心,“但愿如此。”顿了顿,又皱眉,“夏侯明珠,孤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帮孤对付太后?”
千涧烨怕我玩他,毕竟他的童年因为我的捉弄留下了太多悲惨的回忆。
“因为上次我觐见太后,她老人家说我胖了。”我狡黠一笑。
千涧烨怎么也想不到我帮他是因为我喜欢他。我不想他有志不得伸,不想他处处被掣肘,不想他做一个郁郁寡欢的皇帝。
至于我为什么喜欢上千涧烨,那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忽然意识到千涧烨只有我一个人能欺负,我便醒悟了我就是爱情。
我不打算把这个结论告诉千涧烨,除非某天他意识到心甘情愿被我欺负。
我侧头,他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皇上。”我轻轻推他,“您觉得睡在臣女的床上合适吗?”
没有人回答我,千涧烨睡着了。
好吧,我揉揉鼻子,也不是什么人能都睡皇帝旁边的。既不是妃嫔也不是他妈,我是大禹王朝第一人。
5、
第二天我入宫,循例问了太后几个有关案情的问题。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没有为难我,连提出审问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拒绝。
在波云诡谲的后宫过关斩将笑到最后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太后最后还鼓励我,“皇上为柳若怜亲入佛堂闭关诵经半个月,任何人不得打扰。明珠啊,你可要尽快找出凶手宽慰皇上一片痴情。”
我斜睨一眼身边的千涧烨,恭声道,“臣女定当尽力找出凶手,不管皇亲还是国戚绝不姑息。”
实际上太后宫中一直有千涧烨安排的眼线,证据我们已经掌握,只是需要一个恰当的机会让它浮出水面。
并肩走出皇宫,千涧烨压低声音,“那天传太后口谕的李公公不肯指证太后。”
我龇牙一笑,“他已经肯了。”
“你怎么办到的?”千涧烨大为吃惊,“我喂了他颗断肠丸他都誓死不从。”
我姑且将千涧烨眼中闪烁的光芒理解为崇拜。
“我给他全家都喂了断肠丸。”
“……”
我自小被爹爹当做皇后培养,深知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不过关键时刻,任何阴谋诡计都比不上拳脚功夫实在。
夏侯府华丽丽的大马车招摇过市,驶入一条偏僻的巷子时,杀人灭口的箭矢破窗而入。千涧烨纵身而起,挥剑将我护在身后。
驾车的小厮已不幸中箭身亡,马车外,是一十二个杀气凛冽的黑衣人。
“上马。”千涧烨把我当成麻袋托上马背,也不等我调整姿势便狠狠割开马屁股。
不,马儿是无辜的,马屁股更是无辜的。
这匹屁股流血的马发疯似的驮着我狂奔,我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别死的太难看。”
“保护好自己。”千涧烨回头看我一眼,也许是速度产生的错觉,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一丝柔软。
事实证明确实是我想多了。这匹马颠得我几乎把十八年前喝得奶吐出来,然后弓起身子把我甩在地上,直接造成了我的内伤。千涧烨找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地上呻吟了半个时辰。
他倒是毫发无伤,并且面对一个倒在地上的娇弱少女第一反应不是扶她起来,而是抿着唇没心没肺地笑,“夏侯明珠你也有今天。”
喂千涧烨,这些杀手是你找来的吧?
但他到底有良心,把我给背回去了,龙背啊。
我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来,爹爹命大理寺速速捉拿案犯。另外千涧烨由于护主不周,被罚刷洗马桶三天。我真是爱极了千涧烨听到这个处罚时的表情。
“以后我一定把这个马桶供起来,日日焚高香。”我笑眯眯安慰他,“戏要演全套,您可千万别露出马脚,小不忍则乱大谋。”
千涧烨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喜欢秋后算账。”
他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主儿,我一点都不怕。所以在养伤期间,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歪在贵妃椅上欣赏千涧烨在阳光下忍气吞声刷马桶。
他有报复我的办法,夜里带着一身马桶味爬上我的床,抢夺我大家闺秀的被子。
这天夜里,当我拖着大病初愈的身躯和千涧烨进行拔被子比赛时,太后身边的姑姑秘密带来刺客的消息。
“那天刺杀小姐的杀手是皇上暗中培养的死士。”
支起胳膊,隔着纱帐,我缓声问,“你的意思是,皇上要杀本小姐?”
6、
“太后说,皇上要杀小姐的原因不外乎两个。要么是皇上一直认定小姐害死了柳若怜,要么是小姐查到的线索威胁到了皇上。”
太后派来的姑姑挑拨离间离去后,我认真思索这件事的可能性。
装睡的千涧烨睁开眼斩钉截铁说,“孤没有。”
“虽然我知道太后是皇上的后妈,不过她的推测也不无道理。”我扳过千涧烨的脸一本正经道,“所以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明明知道孤和柳若怜……唔……咕咚……”
我堵住了千涧烨的嘴,用我的烈焰红唇。
千涧烨气急败坏,“你给孤吃了什么?”
“同心蛊。”我洋洋得意,“我活皇上活,我死皇上死。浪漫一点的说法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皇上以后驰骋后宫千万不要纵欲过度,时刻记着臣女的性命拴在皇上的裤腰带上。”
千涧烨抬脚把我往床下踹。好在我当机立断牢牢抱住了他的大腿,我俩齐齐滚到地上。
“小姐。”侍女在外间询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正想说没事,千涧烨抢先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于是外头的侍女、小厮并廊下巡逻的侍卫蜂拥而入,见证了他们衣衫不整的小姐和丑八怪侍卫抱在一起的场面。
“奴才们什么都没看见。”寂静了一秒钟后,房间里的闲杂人等入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而我在他们心中端庄、高贵、冷艳的形象也将从此一去不返。
我也是有道德底线的,我也是有羞耻心的,我也是会脸红的,“皇上你是故意的!”
千涧烨拍拍屁股爬上床,回眸一笑,“原来惹怒别人的感觉这么好,夏侯明珠,孤开始理解你从前的心思了。”
为什么我忽然有种变主动为被动的赶脚?
第二天,我作为此八卦的中心人物,确切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探究的躲闪眼神。我绝对他们一定在质疑我的审美观。
此八卦的另一个中心人物因为昨天睡了一个好觉精神饱满,性质昂扬和我讨论案情,“十五天的期限将至,我们有没有更多的证据?”
我命人将亭子中的水果点心和花卉撤下,换上笔墨纸砚,努力营造出谈公事的气氛,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在谈公事。
“有啊,那天暗杀我的刺客也是人证。”
“十二个刺客皆咬舌自尽无一生还,哪里来的人证?”
千涧烨就是因为做事太一板一眼至今没有逃出太后的魔掌。我道,“没有人证我们可以捏造人证,谁也不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太后敢站出来说此刺客非彼刺客吗?那等于承认了她是幕后主谋。”
千涧烨赞赏地点头,“想不到明珠你还真有点头脑。”
本来我想驳是他太笨,看在他把“夏侯”二字去掉的份上,我姑且体谅他的智商和我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7、
十五天期满正好是太后的五十大寿,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统统有份露脸。他们等着看好戏,夏侯明珠彻查柳若怜的凶杀案只是此次大寿的助兴节目。
千涧烨握着夜光杯斜靠在王座上,隔着人群,他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微微一笑站出来道,“禀皇上,臣女已查清此案的来龙去脉,杀害柳若怜的凶手正是太后娘娘。”
哗——
此言一出,满场震动,唯太后娘娘,波澜不惊。
“夏侯明珠你可有证据?须知诽谤当朝太后是死罪一条。”
“臣女自然有证据。”
李公公被带上来,声泪俱下控诉了一个平民女子在太后铁腕下惨死后宫的血史。李公公是太后心腹,他的话没有人不信。更何况还有一套出自太后宫中的毒酒壶佐证。
我再命人将第二人证带来,奉太后之命刺杀我的杀手中的唯一幸存者。他揭露了太后培养在背后的大批黑暗力量。
众目睽睽之下,太后冷冷笑,拍案而起,“柳若怜一卑贱女子胆敢觊觎中宫之位,以下犯上,哀家赐她死罪又如何?”
不要脸。
我吁出一口气,赌得就是这一把。太后势力一手遮天,推翻我找出的证供易如反掌。我赌得便是她的不屑,柳若怜此等百姓在她眼中犹如蝼蚁。
千涧烨在我的调教下演技突飞猛进,光是一双眼睛便能看出痛心、绝望、震惊、难过等等复杂情绪,“母后,果真是你用舌灿害死了怜儿吗?”
“是,皇儿难道为了一个区区贱民要向哀家问罪吗?”
我和千涧烨相视一笑,筹划至今,等得便是太后这句话。
“诸位可知十八年前的舌灿和如今市面上的舌灿有何不同?十八年前的舌灿无色无味,我母亲不喜,在配方中多加了一味料,使舌灿气味浓郁。”我一一道来,对上太后凌厉的眼,“柳若怜服下的舌灿正是十八年前的舌灿。”
十八年前,千涧烨的亲娘皇贵妃产下千涧烨后,身中舌灿而亡。那时的舌灿还不像今天这样普及,产量稀少,仅供皇室。先帝震怒,彻查后宫,最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才人被推出来做了替死鬼。
先帝心知此事有异,但因为苦无证据,局势又动荡,只得草草结案。但他下令焚毁舌灿,在他有生之年不得现出大禹。母亲后来正是因为此事才将舌灿气味改变,以此警示被害人。
这段往事被翻出来,太后刷了一层粉的面孔终于动容。她到此时才明白我和千涧烨给她下了套。
查柳若怜的案子不过是幌子,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追查当年毒杀皇贵妃的凶手。
千涧烨痛心疾首,“原来十八年来孤一直认贼做母。”
皇帝家事,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觐言。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太后犯下的罪行再也无法掩盖。
当天晚上,太后自裁于宫中。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党也在短时间内遭到了清洗。爹爹审时度势,领一干门阀勋贵力挺千涧烨。
千涧烨有生之年第一次扬眉吐气,将权利牢牢握在掌中。
8、
我在扳倒太后的事件中居功至伟,人人都以为皇后之位非我莫属。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千涧烨送进夏侯府的赏赐倒是不少,后位却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宣告天下,中宫之位将一直为柳若怜空着。
不是发生了假戏真做他确实爱上了柳若怜这样狗血的事情吧?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
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杀进千涧烨的寝宫,我不和他谈感情,咱谈信用。他曾经允诺,我助他夺回政权,必定许我后位。
也许有人会说,我若是真心喜欢千涧烨,应该不记名分只求留在他身边就好。
这种委曲求全的事我夏侯明珠做不来。千涧烨是皇帝,我站在他身边就必须是皇后。
没有人敢拦我,实际上也没有人拦我。千涧烨喝得醉醺醺,寝宫中但凡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他赶得远远儿的。
我实在不能理解目前这种发展趋势,情势一片大好,他不是该指点江山左拥右抱意气风发吗?
“皇上?”
他醉眼朦胧看我一眼,忽然搂着我嚎嚎大哭,“明珠,孤苦啊,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孤的命更苦了。”
“皇上您是天子,整个大禹王朝都是您的,您苦个屁啊。”
“不,孤不可以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果然有秘密,我双眼放光,循循善诱,“皇上,我和您谁跟谁啊,小时候你您连一个月尿几次床上茅厕用几张厕纸这样的隐私都被迫告诉我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他竖起食指晃悠,“尤其……尤其不能告诉明珠……”
意识还挺顽强。
我扬声,“再送五坛酒进来。”
半个时辰后,千涧烨喝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人了,当然了,他也忘记自己有个秘密。不过这都没用关系,一旦生米煮成熟饭,谁都赖不掉。
不要想歪了,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
“对,就是这样写。夏侯明珠端庄贤淑,有国母风范,特立为皇后,执掌中宫。来,这里盖个章,很好……”
我揣着骗到手的圣旨格外心满意足,“皇上,早点洗洗睡啊。”
翌日,我手托圣旨一步步逼近朝堂,当着满朝文武宣读圣旨的内容。
千涧烨大惊失色,“荒唐,孤没有拟过这样的圣旨。”他召来大学士鉴别真伪,答案自然令他失望,这是一纸比珍珠还真的圣旨。
我羞涩道,“皇上昨晚儿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坦诚了对臣女深埋多年的感情,并御笔写下这道圣旨,淋漓尽致表达了对臣女的爱意。最后,皇上还借着酒意……把臣女……把臣女……”
我的欲言又止和小女儿姿态还没有表演完,千涧烨“咚”一声晕过去了。
我说,立我为后不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9
千涧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我,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太医看着我,“夏侯小姐……”
管事宫女看着我,“夏侯小姐……”
太监总管看着我,“夏侯小姐……”
“知道了。”我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千涧烨蓦然转醒,攥住我的手腕,“你们都退下,孤有话和夏侯明珠说。”
确定千涧烨不会在晕过去,我小心翼翼挨着床沿坐下。
他看着我,我也只得看着他。
“皇上,有什么话您直说,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渗人。”
千涧烨长叹一声,“明珠,既然昨晚你已明白孤的心意,那你可知孤为何迟迟不立你为皇后,甚至连迎你入宫都做不到?”
我的注意力全在前半句,我捕捉到重要信息——千涧烨喜欢我!我的嘴都笑歪了,嬉皮笑脸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是兄妹!”
虾米,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种事?
千涧烨眼中浮现痛苦,“太后临死前告诉孤,孤并不是皇子,孤是从夏侯家抱出来的儿子。”
“这事我知道啊。”我扬眉,“皇上您是夏侯家的儿子,我是皇贵妃的女儿,我们怎么就成兄妹了?我保证我的夏侯爹爹和皇贵妃没有一腿啊。”
虚弱的千涧烨猛然坐起,“什么?你是皇贵妃和先帝的女儿?孤以为……以为你是夏侯家的女儿……”
“皇贵妃自然是生了一个女儿才有人生出狸猫换太子的心思。”我没好气,“皇上,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臣女若是不在您身边指点,您恐怕自己也能把自己憋死。”
千涧烨因为心情大好,忽略了我话中的鄙夷,“那明珠就留在孤的身边做皇后吧。”他朗声大笑,然后乐极生悲又晕过去了。
我把太医叫进来,在旁边磕着瓜子道,“皇上身子弱,以后怎么保养身子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太医连连点头,“皇上应修身养性,后宫嫔妃不宜过多。”
“不宜过多?”
太医擦额头,“不不不,只余中宫即可。”
我笑起来,千涧烨是你要我做皇后的,夏侯明珠可不是省油的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