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中计

石上流

黄昏，冷风挟着一股莫名的神秘气息。一阵恣肆的马蹄声打破旷野的死寂，由远及近向盘龙山庄逼来。

光线虽趋暗淡，闪电般疾驰的黑骏马上，骑手不怒自威的神情依稀可辨。

他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平雷。

就在平雷距离山庄大门百米之遥时，一支飞镖猝不及防地疾射过来。

他信手拈花般，已将飞镖稳稳夹于手指之间，看到上面刻着几个如蚁小字。

平雷猛勒缰绳，黑骏马于长啸间顿然却步。

他瞥了一眼盘龙山庄渐次亮起的华灯，眼神凌厉得像把透着寒光的剑。

子夜，当平雷现身郊外听松亭时，一背向而立的男子已等在那里。

“阁下何人？约平某所为何事？”

“你来了。”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那人和平雷毫无二致。平雷惊得说不出话来。

“雷弟，咱兄弟终于见面了……”

本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孪生哥哥平涛，如今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平雷几乎难以置信……

往事悠悠，不堪回首。

当年，各路绿林豪客为争名夺利火并不休，整个江湖动荡不安。

剑客平一鹤不愿归附野心勃勃的冷五龙，被列为异己，惨遭横祸。

冷五龙率党羽大举来犯。平一鹤夫妇为拖住敌人，掩护一双幼子逃命，在惨烈的搏杀中双双殒命。

只有六岁的兄弟俩怀着满腔恐惧，在雷鸣电闪中拼命奔逃。一不小心，平涛跌下万丈深渊。心力交瘁的平雷随之晕厥过去……

待平雷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洞。榻旁，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袍老人。

一日之间，父母与哥哥相继惨死，平雷成了可怜的孤儿。

灰袍老人是位身怀绝学的世外高人。得知这孩子的身世和遭遇后，他表面上冷漠如常，却暗生怜悯，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平雷。

平雷出自武林世家，根基本就不差。有了名师悉心调教，功夫突飞猛进，尤其那套精妙无双的剑法与轻功，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十八年后，平雷拜别师尊，开始闯荡江湖。

经过努力，他终于查到仇人下落：作恶多端的冷五龙为防仇家追杀，更名龙耀庭，兴建盘龙山庄驻扎。

平雷本欲报仇，未料到与哥哥邂逅，不禁大喜过望。

平涛道：“那老狐狸功夫了得，爪牙甚多，尤其他的儿子龙霸更是难缠，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平雷一时无语。

平涛又道：“明日便是老贼生日，不如趁此良机讨还血债。”

天一亮，兄弟俩便侦察盘龙山庄的动静。

院门大开，隐约可见张灯结彩的庭院中杀鸡宰鹅，一派忙碌。

正午，盘龙山庄内，以龙耀庭为首的一大桌子人推杯换盏……高潮迭起之时，平氏兄弟从天而降。

“姓冷的，你以为更姓换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真是痴心妄想！”平雷发话之际，剑已出鞘。

“小子，你终是迟了一步。昨晚老子正在闭关的最后关头，你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今天，哼哼，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龙耀庭双手一挥，众人已将平氏兄弟团团围住，互相搏杀起来。

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但平雷丝毫不惧，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威力无比。

龙耀庭袖手旁观平雷剑招，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平雷杀出重围，欺身而上。龙耀庭终于出拳发招。

尽管龙耀庭年过花甲，功夫却颇为了得，一时之间竟未落下风。

平雷迎战的同时，瞄到平涛已从众喽啰的纠缠中突围，仗剑而来。

“哥哥快来助我，给爹娘报仇！”

兄弟联手，龙耀庭显然难存胜算。可他团兽犹斗，目光中还透着些古怪。

谁也没有料到，平雷使出绝世轻功，鱼儿一般滑至一旁。

与此同时，龙耀庭与平涛均抱着一击成功的心理，哪里收得住几乎疯狂的爆发力，互相扑向对方。

平涛中了龙耀庭那雷霆万钧的老拳，口喷鲜血；而平涛借着惯性，一剑刺穿龙耀庭的心脏。

“儿啊……”龙耀庭只叫了一声，便绝气而亡。另一个显然也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平雷剑尖一挑，扯下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龙霸，可晓得我是如何识破你的伎俩吗？我们父子仨都是左撇子，多年来这习惯总难改变。而你使的是右手……”说完此话，平雷大踏步离开这个肮脏之地。

选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