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前

王明新

天上不紧不慢地下着雨，这使天气比平时凉爽了许多，也让高考前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

离第一场考试还有十分钟，许多考生在家长鼓励的目光中走向考场，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就要开始了。我也准备进入考场，但还是忍不住向校门口瞥了一眼。

就是我那最后一瞥，看到校门口匆匆走来一个男人，白上衣泛着黄颜色，牛仔裤开着天窗，绿球鞋上沾满了泥污。大概是因为走得匆忙或别的原因，他没带伞，浑身上下都淋湿了。他一边急匆匆地向这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自己的孩子。

他大概也与我的爸爸一样，在很远很远的城市打工。要知道，爸爸妈妈从上个春节回来到现在，我们已三年多没见面了。妈妈说：“我和你爸回去一趟，来回车票差不多就要上千块，花这么多钱还不如寄回去，让你和爷爷奶奶改善生活。”

我想念自己的父母，把对他们的思念都用在学习上，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一所好大学。高考前的一个晚上，妈妈打来电话说，“本来你爸打算回去陪你高考，但怎么也请不下假来。孩子，不要生气，等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爸爸妈妈就回去看你……”

我眼前的那个男人，可能是因孩子高考才匆匆赶回来的。考生们陆续向考场走去，我真担心，在他的孩子进考场之前，他还有见到自己孩子的时间吗？

考场对面是一排高大的杨树，雨点把杨树叶打得“噼啪”乱响。家长挨挨挤挤站在树下，他们打着伞或穿着雨衣，不安地向考场这边张望着。

那个男人看到那群家长，向他们走过去，对他们说着什么。那些家长大概知道了这个男人是来找自己孩子的，告诉他考生们正在进入考场，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个男人急忙向考场这边走过来，他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看看这个考生，又看看那个考生，显然他看到的那些考生都不是他的孩子。男人有些失望，眼看着考场外的考生越来越少，他更加焦急了。

我迟疑着没进考场，因为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否见到自己的孩子。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朝我走过来，走到跟前，他看着我的脸说：“好同学，你看到陆永辛了吗？他也是来参加高考的，我……我是陆永辛的爸爸。”

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陆永辛就是我的名字，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我的爸爸。

几年不见，我们父子都认不出对方了。爸爸只有40出头，可已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我一把抱住爸爸，泪水夺眶而出。爸爸激动地抱住了我，喃喃地说：“看着有点儿像你，就是不敢认，怕认错了……”

爸爸哽咽着，我们的泪水混合到了一起。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