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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人群,人们才会走向你

2014-05-10董海燕

时代报告 2014年5期
关键词:茶庄眼镜店书友

董海燕

胡圣年老师

“若木”一词出自屈原《离骚》中“折若木以拂日兮”,意为折若木的枝条打扫太阳上的灰尘,寓意追求光明和真理。

在郑州市庙里村东一街,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门脸,上面写着:若木书院。实际上,这是一个免费书屋,为跟随打工的父母流动到城市的孩子提供一处课外场所。

周日,这家书院照常开门,我从那个小门脸进去,上到二楼,时候尚早,还没有孩子过去,只有胡圣年一个人在。书院分两个部分,外面的一间是孩子们看书学习的地方,中间打了隔断,里面的一间是孩子们的活动场所。乒乓球台比标准的窄了好多,一副乒乓球拍也旧得没法再用,“乒乓球被男孩子们藏起来了”,胡圣年宽容地笑笑。书屋的一侧,由绿植围着,胡圣年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一家三口就住在里面,妻女还没有起床。

少顷,孩子们陆陆续续过去,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书院充满了活力。不停地有小孩过去找胡老师问东问西,胡圣年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三迁书屋

我们现在看到的若木书院已是胡圣年免费书屋的第三处居所。

1999年,胡圣年大学毕业,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全部身家只有那些学生时代攒下的书,他干脆跑到旧书市场购下更多的书,开始以卖书为生。这一卖就是近10年。

直到2009年4月,胡圣年跟着一位朋友学了验光配镜,由岳父出资为他购下一套设备,胡圣年的眼镜店就此开张了。自从开了眼镜店,胡圣年发现自己的闲暇时间多了起来。同年10月,他在网上偶然看到了黄河青年读书会发起活动的帖子,参与了几次后,胡圣年交到了一些书友,这也让他萌发了将自己的存书拿出来供大家免费阅读的想法。

一年后,由于卖眼镜的地方要拆迁,胡圣年不得不重新找住处。他新找的住处在庙李,是一个三楼的标准间,“房租220块钱”,这就是若木书院的前身。

胡圣年手里当时已有存书将近4000册,开办免费书屋的念头愈加强烈。然而那些书是一个十几平米的标准间所无法容纳的,无奈,他只得忍痛将其中的3000册图书寄回了江苏老家,留下千余册开始组建自己的免费书屋。

2011年元旦那天,胡圣年做了两件事:第一,在眼镜店的传单背面印上“一个可以免费看书的好地方”,并印发1500张传单向附近的年轻人发放;第二,通过豆瓣、QQ群等平台对他的书屋进行宣传。这一天,标志着胡圣年的免费书屋正式对外开放。

然而,赶去书屋看书的年轻人并不多,“位置太偏僻,不好找”。慢慢地,胡圣年也开始担心房东会有意见,找一个更好的地方扩容书屋成了胡圣年梦寐以求的事。

不多久,还真的有位茶庄老板愿意为胡圣年免费提供场所让他开办书屋,那位老板还热情地派车将他老家的3000余册书也运到了郑州。

“2011年3月15号到8月15号,整整5个月。”胡圣年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在茶庄开办了5个月的免费书屋。

“连书柜都是我亲手做的,不过板材钱是茶庄老板出的。”

“为什么只在那里待了5个月呢?”

“不自由吧,没有主人的感觉。”说着,他从坐着的破沙发上展了展身子,对目前的现状一副满足的样子。

胡圣年说,去看书的书友大多没有在茶庄消费的能力,时间一长,他们与茶庄老板的矛盾渐增。他说他在茶庄以书聚友,所交之人大多热血青春,他们在读书会时间里慷慨陈词,指点时事。“茶庄老板后来有点害怕,他不理解我们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要静心做生意,人家是求财的,不是求灾的。”胡圣年苦笑着说。

有热心书友开始帮胡圣年谋划书屋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胡圣年找到了现在若木书院所在的地方,当时面积只有现在的一半,是一家棋牌室,一个月900块钱的房租让胡圣年犯了难。

在若木书院的博客上,有一篇这样的文章:《将你那些破书都当做废品卖了吧!搞这个又不来钱……》。我点进去,那是胡圣年跟几个朋友的聊天记录,他向朋友们倾诉跟人借钱时的遭遇,一天之内就有两个人跟他说出了同样的话。“即使我将书都卖了,我也不能保证将我的心收回来,甚至要不了几年我还会攒下几千册书,因为我不知道没有书、没有思想,我的一天将怎么活。”胡圣年不愿放弃。

理想有情

看到胡圣年的第一眼,让我无论如何跟他驳杂恢弘的社会学研究联系不到一起。他瘦小,文弱,太不起眼。

胡圣年的老家在江苏新沂一个美丽的乡村——古墩,被称为苏北第一村。1977年冬,胡圣年出生于他家的防震棚中,他是在家人悲痛的哭泣声中降生的,因为他的大伯在他出生前的几个小时去世了。他奶奶给他取了个贱名:驴子。后来,胡圣年又有了很多绰号:书呆子、书痴、眼镜、教授、黑格尔,等等。

1996年,18岁的胡圣年还在上高中,他狂热地爱上了历史课,仿佛窥探到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全部秘密,产生了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强烈的使命感。

这也是“胡圣年新综合社会理论”产生的萌芽时期。

自此,胡圣年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疯狂地看书、买书、藏书,到后来又卖书、开办免费书屋。

在他丰沛自足的精神王国里,目之所及,都是马克思、斯宾塞、帕森斯这些名垂青史的人物。

爱因斯坦发布广义相对论不久的一次宴会上,前去采访的记者与英国物理学家爱丁顿爵士开玩笑:“听说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懂广义相对论。”爱丁顿良久未言,记者问他在想什么,他答:“我在想那第三个人是谁。”

胡圣年的“新综合社会理论”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要曲高和寡。

博采众长、解释一切,是不少思想家梦寐以求想要摘取的“圣杯”,但是现代以来,除了在哲学领域,其他学科已无人敢怀抱“并吞八荒、包举宇内”的理论雄心了。即使在起步较晚、分工未明的社会学领域,帕森斯的结构功能主义也已成绝响。

胡圣年的理论试图集诸家之大成。

他从书架上一股脑拿下了十几本社会学的书,从里面翻出自己细细研究的章节给我看。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新综合社会理论”, 试图用自己的理论解释所有的社会形态,并最终建构起自己心中理想的社会模型。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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