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莲为何号召学吉化

○ 文／于万夫

吉化积累了一整套办好社会主义企业的经验。学吉化活动成为树典型、带动全局的一项战略措施。

●1989年9月，顾秀莲（前左一）陪同时任总理李鹏（前右二）参观吉化成就展览。

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1989年，中共中央先后召开了十三届四中、五中全会，提出了进一步治理整顿和深化改革的指导方针、主要任务和基本措施，要求用三年或更长一些时间，基本完成国民经济的治理整顿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顾秀莲从秦仲达的手中，接过了共和国化工部部长的接力棒。

视野

这绝不是一副轻松的担子。尽管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10年间，我国化工总产值从308亿元增长到1988年的686亿元，增长了122.1%，但1988年全国进口化工产品用汇达到76亿美元，而化工出口只有15亿美元。其中进口化工原料用汇40多亿美元，化肥用汇20多亿美元。化学工业必须加快发展，增加有效供给，满足国民经济各部门对优质化工产品日益增长的大量需求。而这个过程不能指望国家对化学工业大规模投资，中国化工企业要改变落后、滞后状况，只能眼睛向内，挖掘潜力，强化管理，重点抓好大中型骨干企业，这对稳定化学工业的全局至关重要。

按规定，新部长上任需要国务院总理提名，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这中间顾秀莲有3个月的“待任”时间。她花了很长时间熟悉情况，看文件，查资料，找人谈话，研究问题。针对新使命，她十分严肃、认真地做着功课。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名叫“吉林化学工业公司”的企业进入她的视野，并留下深刻印象。1986年7月至1987年6月，化工部以吉化为课堂，以吉化经验为教材，以吉化人为老师，历时一年，在吉化办了七期全国化工企业管理干部培训班。有27个省、市、区，318个企业，1578名各级各类干部参加，厂长、书记、科长、车间主任，还有班组长、值班长，配套、成建制培训，大家都感到服气，收获很大。

吉林省委、省政府1987年联合印发第16号文件，总结推广吉化经验，称吉化为“全省工业企业的标兵，两个文明建设的样板”。听说顾秀莲调化工部工作，国务院有关部委的许多同志主动介绍说“吉化搞得不错”。吉化要上30万吨乙烯，国务院有关部委的一些负责同志更是认为：“能在吉化上，我们很放心。”

“一个企业有这么高的知名度，这么大的信誉，真不容易。”顾秀莲不止一次思索这个问题。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旗帜，昭示方向，凝聚力量，鼓舞士气。而吉化就是“前人”交到自己手中的一面旗帜。它融入改革开放10年来，孙敬文、秦仲达等前任领导精心培育的心血。

用好这个典型，在治理整顿、深化改革过程中，强化企业基础工作，全面提升企业素质，搞好两个文明建设，办好社会主义企业，是自己上任后不能回避的重大课题。尚未到任的顾秀莲，早早就敲定了上任后的一个重大举措。

部署

顾秀莲1989年7月10日到化工部上任。同一天，中共吉林省委、省人民政府把“学吉化”活动作为落实十三届三中、四中全会精神的重要举措，在吉化召开现场会，做出《关于深入开展向吉林化学工业公司学习活动的决定》，拉开了吉林省工业企业学吉化的序幕。

“吉林省走在前边是好事，也是对化工系统学吉化的最大支持。” 得知这个信息顾秀莲很高兴。她主持部务会议，紧锣密鼓地对“学吉化”活动做出部署，并决定9月中旬在吉化召开现场会。鉴于几年来全国化工系统学吉化活动已见成效，这次会议的名称定为“全国化工系统进一步开展‘学吉化’活动现场会”。

顾秀莲派出了由生产综合司司长李士忠等4人组成的先遣队，赴吉化总结提炼两个文明建设的经验，为现场会的召开做准备。这是新部长上任后启动的第一件大事，也是牵动全行业的重大举措。她亲自通报中央领导同志，取得国务院高层的认可与支持。

“搞好搞活大中型企业，是国家当前的中心。我国财政积累80%靠工业企业，工业搞上去很有意义。”顾秀莲专门向主管工业的国务委员邹家华做了汇报，邹家华说。

顾秀莲1989年9月2日给国务院总理李鹏写信，汇报“学吉化”问题。9月3日，李鹏阅后批示：“尽快安排。”9月4日，李鹏召见顾秀莲。

对于吉化，李鹏并不陌生。1987年6月，他亲临吉化，先后视察了炼油厂、电石厂、有机合成厂、染料厂和化肥厂。在听取了顾秀莲的汇报以后，他说：“吉化的工作搞得不错，主要经验是思想政治工作抓得好，企业管理的基础工作没有丢掉，也就是基本功好。可贵的是大事小事都十分严肃认真，特别是小事也严肃认真，所以企业管理搞得比较扎实。”

“发展化工，为社会主义现代化服务。” 9月5日，全国政协主席李先念为全国化工系统“学吉化”现场会题词。“发展化工，强国富民。”应顾秀莲的请求，9月6日，李鹏题词。

至此，顾秀莲精心组织的“学吉化”活动有条不紊地进入了最后程序。化工部办公厅向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石化厅、主要化工企业正式发出通知，全国化工系统进一步学吉化现场会1989年9月12日在吉化召开。

体验

现场会召开的前一天9月11日，顾秀莲走进吉化。从阳光与空气里她感受到改革开放给企业带来的勃勃生机。吉林化学工业公司作为化工部的最大企业，当时有二级企、事业单位30个，职工11.8万人。1988年实现销售收入40.8亿元，实现利税12亿元。

连会议室都没进，连口水都没喝，顾秀莲就直奔现场，急不可耐地看了染料厂、化肥厂、电石厂、有机合成厂、炼油厂、污水处理厂、化机厂、长松化工厂等，从主要生产装置到辅助系统，从食堂、学校、托儿所到职工住宅区，她同吉化干部、工人、技术人员和家属像朋友一样握手寒暄，亲切交谈。

这一天，顾秀莲马不停蹄，很累但很愉快，一点都不感觉陌生。自上任以来，吉化日夜在她心里。虽说是急急忙忙，走马观花，但吉化足以让她感动，让她震撼。

在吉化的百余套生产装置中，20世纪50年代以前水平的占62%，60年代水平的占25%，70年代的新装置仅占13%。生产能力不配套，产品加工深度不够，这是显而易见的“短板”。但改革开放10年，他们先后对50套老装置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技术改造，大幅度提升技术水平。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发新工艺，节能降耗，根治污染，一批大型装置实现了计算机调优控制，技术上有了重大突破。

与此同时，学大庆，打基础，从严治厂，狠抓管理，通过开展创无泄漏工厂、清洁文明工厂、无事故工厂及六好企业等活动，提升企业素质，培养队伍作风，形成了“严”字当头的管理风格。几年来，吉化的设备完好率一直稳定在97%以上。1985年全国化工系统评出11个优秀设备管理奖单位，其中有7个是吉化的二级单位。

在化肥厂，顾秀莲第一次看见那么巨大的压缩机，12台，一字儿排开，那么笨重，那么落后，用了40年的“苏联造”，却管得那么好，那么气魄。

炼焦炉，在全国化工系统因操作环境恶劣是出名的“老大难”。这一次，在吉化电石厂，当顾秀莲走近炼焦炉的时候，却绿树成荫，没有看见一丝一毫缭绕的烟火。

电石炉，造气炉，还有腐蚀性比较强的烧碱、硫酸车间也都能做到装置无灰尘，设备见本色。这是长期坚持、持之以恒的结果，决不是抓一阵子、突击一下子所能达到的水平。

吉化大力推进技术进步，主要产品的质量、能耗、物耗及成本与同行业相比，处于领先地位的品种产值占总产值的50%以上，万元产值能耗与上年同期比下降3%以上，当年总利税中，技术进步增长因素超过5%，项目投资利税率在20%以上。

从严治厂，是吉化的管理特色。顾秀莲所到之处，不仅“沟见底，轴见光，设备见本色”，而且随便走进更衣室、休息室、会议室、化验室，随手打开员工的衣服箱、工具箱，规范，整洁，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所到之处，印象最深的是人的精神状态好。吉化是一个团结、奋斗的集体，体现在党的领导和管理工作都抓得很出色。吉化经验渗透在各个角落、各个部门，看得见，摸得着，是名副其实的先进企业。” 顾秀莲称赞说。

“不仅要让来自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200多名代表和媒体记者，在这里有机会充分地听，全面地听，还希望他们能充分地看，全面地看，了解、学习到一个真实的吉化，一个让人口服心服的吉化。” 对于学吉化现场会的开法，顾秀莲一再指示身边同志。

全国化工系统进一步开展学吉化活动现场会1989年9月12日在吉化隆重举行。国务委员邹家华给现场会发来贺信。会上，顾秀莲做了题为《学习吉化经验，推动两个文明建设，加快化学工业的发展》的主旨报告。会议做出了《化学工业部关于进一步开展学习吉林化学工业公司活动的决定》，向全行业380万职工发出了“学吉化”总动员令。

活化

“顾部长，你在学吉化现场会上的那个讲话，特别强调要‘增强吉化经验的感染力，使吉化经验成为整个化工系统的共同财富’。这个要求是对的，但需要摸索、探讨，努力寻找到一个能活化吉化经验的办法，要入脑入耳，群众又喜闻乐见。” 现场会结束不久，古稀之年的化工部企业管理咨询委员会主任、原副部长贾庆礼找到顾秀莲。

贾庆礼把酝酿已久，打算组织吉化人事迹报告团的事向顾秀莲做了详尽汇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学吉化的后续行动一定要跟上，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顾秀莲赞同说。现场会后不到一个月，吉化人事迹报告团组成，贾庆礼自告奋勇亲自出任报告团团长。

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关键时刻，1977年到1982年，吉化党委书记、经理贾庆礼带领吉化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从“文革”重灾户到行业排头兵的嬗变。

“一位在全行业有很高威信的老部长，当年带领吉化走出困境的老领导，如今亲自把吉化人带上‘学吉化’第一线。这肯定是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顾秀莲信心满满。

按照顾秀莲“既是宣传队，也是工作队”的要求，吉化人事迹报告团除了“做报告”之外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开展企业管理的检查会诊。深入重点企业，找出存在问题，提出整改建议，帮助各省市刻画学吉化的“样板厂”，培养学吉化的“种子队”。报告团的组成人员包括两三位企业管理的专家。

1989年10月到1991年4月，在跨度一年半的时间里，吉化人事迹报告团4次组团，走遍全国26个省、市、自治区，做报告370多场，听众达40多万人次，还对160多家企业做了企业管理方面的咨询诊断，推动了“学吉化”活动的深入开展。

扩展

全国化工系统的“学吉化”活动得到了各省、市、自治区领导和主流媒体的高度重视和积极支持。1990年5月8日《人民日报》头版发表记者段心强、李安达合写的长篇通讯《吉化显示社会主义企业蓬勃生机》，同时配发评论员文章《从吉化看社会主义》。

5月8日到5月13日，《人民日报》连续发表6篇“吉化系列报道”。5月14日，用记者对顾秀莲的采访录《让吉化精神在全国开花结果》作为“系列报道”的“总结篇”。

经国务院批准，1991年4月20日，全国化工系统学吉化总结表彰大会在京西宾馆隆重举行。邹家华副总理出席，并代表国务院“向在学吉化活动中做出显著成绩、获得表彰的先进单位以及‘吉化人事迹报告团’表示热烈的祝贺”。顾秀莲做了《坚持不懈地深入开展学吉化活动，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化工企业而奋斗》的报告。

会上，宣读了化工部“关于表彰学吉化先进单位的决定”和“关于表彰吉化人事迹报告团的决定”。大会向全国75家被授予“学吉化先进单位”称号的企业颁发了奖牌和荣誉证书。

“1989年化工部做出在化工行业开展学习吉化活动决定之后，化工企业面貌一新，管理水平明显提高，促进了经济效益的增长。在一些省市，学吉化还突破行业界限，扩展到整个工业领域。到1992年底，全国化工系统已有544家学吉化先进单位。”1993年10月，在一次会议上顾秀莲再一次谈到学吉化活动。

化工部1995年12月在北京召开厅局长会议，顾秀莲进一步指出：“学吉化活动是树立典型，带动全局的一项战略措施。我国国有企业经过40多年的发展，积累了一整套办好社会主义企业的经验。吉化就是我们行业先进典型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