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奇迹式的表演

张珠容

十年前的某一天早上，奥地利维也纳的某条街道热闹非凡，因为一个名叫杰克·爱德华兹的记忆神童将在下午到达此地，为人们进行一场表演。此刻，表演团的几个成员正精心准备着。他们在街道的一个广场圈定一块地方，然后搬出一张长桌、一台电脑。

听到神童表演的消息，街道上一个名叫琼斯的中年妇女高兴极了。她急急忙忙赶回家大喊着：“巴雷尼，去吧去吧，下午有场精彩的演出！”可她叫了半天，巴雷尼也没有回话。

巴雷尼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幼年起，巴雷尼就饱尝生活拮据之苦。更为不幸的是，他患上了骨结核，而由于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他的膝关节变得很僵硬。今年，15岁的巴雷尼虽然坐上了母亲自制的轮椅，却想放弃学业。

母亲好说歹说，巴雷尼终于答应出去逛一逛。

下午两点整，记忆神童杰克·爱德华兹出现了。这是一个身材瘦小、脸庞清秀的男孩，右脸颊还有一道清晰的、红色的蝴蝶形胎记。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负责主持的性感女人，以及一个负责操作电脑的络腮胡男人。此刻台下挤满了观众，巴雷尼在琼斯的陪伴下坐在一个角落里。

台上，主持人开始宣布表演的内容以及规则：“大家知道获得8次世界冠军的记忆专家多米尼克·奥布莱恩先生的记忆纪录吗？他能一次性记住54副正在玩的扑克牌。但是，我们今天的主角杰克·爱德华兹比记忆专家还要厉害，因为他能记住20世纪里的任何一天是星期几。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呢？记忆日子需要70%的记忆以及30%的数学运算。今天，我们将采取互动的形式，即你们任意报出一个日子，小杰克回忆当天是星期几。如果他是随意乱猜，那么连续猜中十次的几率是2800万分之一。现在大家看到，杰克坐在长桌的一侧，而我们的电脑操作员本杰明坐在长桌的另一侧，他的任务是在你们提问之后立即搜索正确答案，让电脑验证杰克的答案是否正确！”

在一片欢呼声中，表演开始了。台下数十名观众纷纷举手，要求参加表演。主持人让他们全部走上台轮流发问。在提问之前，一个观众还特意检查了杰克的耳朵，确认他没有佩戴窃听设备。

一个长发女性首先问道：“第一个试管婴儿是1978年7月25日出生的，请问那天是星期几？”

围在电脑操作员本杰明旁边的观众看到，电脑里显示的是“星期二”。

“星期二。”杰克回答。

本杰明宣布答案正确之后，场下一阵骚动，继而响起一片掌声。

一个戴眼镜的观众接着问道：“人类首次用核能发电是在1951年12月20日。那么这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

“1929年10月29日，股市崩溃。”

“星期二。”

“1977年9月5日。”

“星期一。”

“1989年11月9日。”

“星期四。”

……

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现场的数十名观众都向小杰克报出了不同的日期。他们每次提问之后，杰克不出十秒就会给出答案。而这些答案，每个都是正确的。

“太棒了！”“真是记忆神童！”现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巴雷尼也忍不住问母亲：“这太神奇了，妈妈，他是怎么做到的？”

琼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为了记住这些日子，小杰克费了很大的功夫，他瘦弱的身材足以证明这一点！”

散场的时候，现场的观众为了表示对小杰克的敬意，纷纷向他送去硬币、礼物，甚至还有可口的食物。巴雷尼也把自己身上佩戴的一个十字架挂饰送给了杰克。琼斯惊讶于巴雷尼的举动。她不知道，杰克的精彩表演和自己刚说的几句话已深深烙在儿子的心里。这个半瘫痪的大男孩决定站起来，并继续自己的学业。那天晚上睡觉前，巴雷尼对自己说：“能不能创造出类似于杰克那样的奇迹，总要尝试后才知道！”

之后的日子，巴雷尼每天都主动跟着母亲练习走路、做体操，直到累得满头大汗为止。终于，他的病情因为体育锻炼得到了控制，能站起来缓慢行走了。在学业上，巴雷尼更是十分刻苦地学习。五年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维也纳大学医学院；十年之后，他已经能用高超的医术去解除千千万万残疾孩子的痛苦了。

巴雷尼如愿以偿创造出了自己的奇迹。当然，这还不是故事的最终结局。2013年冬天，巴雷尼出差到英国。一天，缓慢走在伦敦街头的他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右脸带有红色蝴蝶形胎记的青年。

巴雷尼忍不住上前去问：“你是不是杰克·爱德华兹？”

青年点了点头，继而诧异地问巴雷尼怎么会认识自己。巴雷尼于是把十年前杰克到维也纳表演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想到，杰克当即惊呼起来：“哦，天哪！我以为我躲到伦敦，人们就能忘记我这个小骗子，但事实不是这样。”

接下来，杰克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10年前，我被两个骗子多拉和本杰明收留，就是你当年看到的主持人和电脑操作员。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了解到一个事实：人类听到高频率声音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退化，因为我们耳朵里能侦测到这些声音的细胞在退化。也就是说，19岁以上的人几乎都听不到超过16千赫的高频率声音。当时的我只有12岁，所以多拉和本杰明就利用我能听到高频率声音这个生理特征行骗。每次我们在现场，本杰明搜索出答案之后，就会敲击键盘上一个能发出高音调的按键，向我提示正确答案。响一声就代表星期一，响两声就代表星期二，以此类推。在现场，成年男女听不到这个声音，而一些小孩子虽然能听到，却不易识破我们的骗局……”

停顿了一下，杰克继续说： “我讨厌欺骗别人，更讨厌生活在谎言里，所以，跟着他们行骗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偷偷溜走了。现在，我在伦敦当一名面包师，每天靠双手挣钱！”

听了杰克的讲述，巴雷尼感慨不已。是啊，自己一直认定的奇迹竟隐藏着一个天大的谎言！但是，如果没有这个谎言，自己也不会创造出今天的奇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