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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和孤独感

2014-04-29李淼

现代阅读 2014年8期

启发我思考创造力与孤独感之间关系问题的,是台湾王道还老师的一封电子信,这封电子信的起因是最近热卖的一本书《孤独六讲》,作者是台湾的蒋勋。王道还在信中说:

人是最能容忍狭小空间的群居哺乳类。人以外的群居哺乳类都生活在小社群里;成员互动越频繁、复杂,群体的规模往往越小。

相形之下,人适应狭小空间的能力着实惊人。现代大都会的常住人口,数百万或千万计,若不是人类有强大的合群性,根本不可能。

这两段话说的是我们人类的特有的群性,在电梯里,在会议场所,甚至在办公场所,我们可以和很多其他人分享不大的空间而不会感到特别不适。我想,人类文明所以能够突破其他动物的限制而得以发展,依赖合作,就像先民必须通力合作才能猎杀猛犸象这些大型动物。所以,群性看来是人类文明发展不可或缺的要素。

但是,群性有其负面的一面。每逢假期,总有一些同学问我假期中要做些什么。我的回答是,假如你回家,就什么也不做,因为即使带着书本和论文回家,第一你看不进去,第二即使你看进去了效率也不高。为什么在家里我们很难学习和思考?原因之一是干扰太大,亲情密集包围你,并且,大家都在做和创造毫无干系的事情。除了这些表面因素,还有蒋勋在《孤独六讲》中提到的一些深层次的原因。所以,这次春节我从江苏的亲戚家回到北京,就在博客中写道:

春节几天,我似乎找到了中国人缺乏创造力的原因。我们的亲情让我们失去个性和想象力。所以,现在发展的趋势有利于中国人创造力的提升:亲情友情淡化,孤独感提高。

那么,蒋勋在《孤独六讲》中都讲了什么?他的书分为6章,他的6个演讲分为6章,分别是:情欲孤独、语言孤独、革命孤独、暴力孤独、思维孤独、伦理孤独。

我对他说到的思维孤独、伦理孤独、情欲孤独和语言孤独特别有共鸣。例如,他在谈到情欲与理论孤独时说:

家庭、伦理的束缚之巨大,远超于我们的想象。包括我自己,尽管说得冠冕堂皇,只要在84岁的妈妈面前,我又变回了小孩子,哪敢谈什么自我?谈什么情欲孤独?她照样站在门口和邻居聊我小时候尿床的糗事,讲得我无地自容,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典型的事情,家庭对你这样,有时社会对你也这样。社会不鼓励特立独行,要求一致性,导致创造力的衰微甚至完全消亡。

其实,在科学中,创造非常类似于在文学中的创造,就是在传统的延续下寻找新的出口和新的维度。所以,蒋勋的论“语言孤独”也可以用到科学上面来。他说所以我们需要颠覆,使语言不僵化、不死亡。新一代文学颠覆旧一代文学,使它“破”,然后才能重新整理,产生新的意义。

艾略特的诗歌就是颠覆语言形式的典范。在著名的《荒原》中,他用典故将不同的碎片拼凑起来,追求非个人化。所有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晦涩,无逻辑,但当你明白了他所用的典故,他为什么拼凑,整个诗就可以理解了,你就会获得一种全新的审美愉悦。而中国文学,似乎还未见类似的创造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