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武侠世界

数学老师张继伟的书架上有3层武侠小说，从金庸、古龙、梁羽生到声名稍逊的温瑞安、卧龙生、柳残阳、诸葛青云……一应俱全，只是脏、旧、破，多是盗版，且几乎找不出一部是完整的。偶尔能凑出上下两册，旨趣迥异的封面也显示出它们绝非一家所出。还有的干脆没封面封底，只是不足100页的残章，夹在其他的书里……

“这就是怕被发现，撕成几份儿夹在课本里看的。”张继伟说。这个异常多元而又残缺不全的武侠世界，全都是他在高中执教近30年的时间里，从课堂上没收来的。“如果是正经的课外阅读，就到放假之前还给他，一些杂志、漫画我就没留了。”这个本来就很少看虚构作品的数学老师，只对武侠小说略有一点兴趣，“不过我看完就忘，所以一本能看很多次，也无所谓全不全”。

他彻底没收这些武侠小说的原因还有一个：希望学生们能“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书大部分都是租的，有押金在那儿。你收他一次，他还不了书，以后就不敢了。”

书柜里摆着一整套金庸全集的刘学博，仍然记得初二那年在自习课上，物理老师抽走他那本《笑傲江湖》时的惊悚：他的书就是从学校附近的小店里租来的，“封面儿是蓝的，封底是黄的，肯定是盗版”。那一次，他看的是第一册，因为书被没收，他不敢再去那家书店，家里还一度严控了他的零花钱，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能看完后续的情节，“我一直以为主角是林平之”。

现在摆在家里的《金庸全集》，买来不久他有些后悔，“到大学，我就全都看过了，那时候挺想收一套全的，真买回来才知道占地方”。而且，刘学博也很少再把这些书拿下来看，即便出差路上想要消遣，也有平板电脑代劳，“看一会儿，还更想玩游戏呢”。

他说，最近在网上看到这么一句话：曾经以为自己从小爱看书，现在想想其实不过是没有手机玩。

这几年，张继伟的武侠世界没能再继续扩充，在他课上看小说的学生也越来越少。

“现在，主要是跟手机‘做斗争’，尤其是自习课。”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学生不太害怕，老师没收手机都是暂时的，跟书不一样，就是让他写保证书或者告诉家长”。

载体变了，孩子们的口味也变了。张继伟发现，学生们爱看的书变成了网络连载，“修仙”、“玄幻”之类的新词他不太感冒，这些小说“有的好几百章，这得看多长时间？”

在采访中，一些老师和张继伟也有同感，一位执教17年的高中语文老师感觉，这几年，学生们“偷看”的网络图书多起来，而前几年主要是杂志；另一位执教8年的政治老师则表示，前几年漫画杂志居多，现在“看郭敬明的书比较多”。

（摘自《北京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