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与悟度
2014-04-29晓静
人非要写诗不可时,其原动力(内驱力)是多种多样的。不吐不快的情感,难以忘怀的往事,内心被触动后的感慨,以及新的生命体验和新的发现等等,都可能成为诗人动笔的理由。而因某种“悟度”而产生诗歌,即从冥想状态中出诗,则是诗歌产生的另一条路径。张慧谋的《半老男人的春天》这组诗,便可从中追寻到悟的气息以及由此带来的全新的诗意。
这组诗中个人最喜欢的一首是《那个地方》。以此诗为例,全诗描述了诗人离世三百年后在另一个地方的生活状态。虽说那是想象,但诗写得真实而不诡异,朴素而不花哨。那些具体的细节,如“小庭院里摆着农具/那个目不识丁的我,坐在/院子里修理犁耙,身边鸡鸭成群”。这种寻常农家的场景,出现在这首以想象为题材的诗中,不是想象的贫乏,而是悟度使然。这就是诗人在冥想中突然悟出的“那个地方”,它应该是这样的,只能是这样的。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思维方式,是“道可道,非常道”的状态,它非情非理,亦情亦理;它若有所思又似乎全无所思,它所抵达的是直觉和生命底部一闪而过又深入骨髓的东西。在这首诗中,“那个地方”就是诗人一闪而见的来生之地。在诗中那氛围亲切可触,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这组诗的名字叫《半老男人的春天》,人生半老时可能最容易与“悟”的纬度相遇。春天与情人,大概要算诗歌最古老的主题之一了,但在这组诗里却有异彩,“惊见原野绿了/这个春天,你就是我的地衣/你以草植我的肌肤”,这种感受,就是一种冥想与悟度,给人豁然开朗之感。这种感悟方式在诗中多有出现,诗人在《那个地方》一诗中说,该诗中的生活,是他“用三百年的时间/悟出的平常的日子”。
这组诗的语言朴素、传神,与表达悟觉所产生的诗歌灵感相一致,诗人写人和云朵的美景是,“当云影掠过身体/我们已受到祝福”;接下来,诗人写到死时对爱人说,“那只是我到屋外散步去了/你知道我散步走不远的。”这种口语般的朴素表达,与悟度的透明感是相互映照的。这组诗里传递出一股强大的情感力量,诗人说,“我要你捧菊不哭,只给菊浇水/因为我的雨水在菊中/菊的气味在你的肺腑中。”他就在那儿,不来不去,不增不减,超越一切的禁锢之上。如此,心灵已被抚慰,岁月可以静好了。有时,人真需要升华这个防御机制,让人在无奈的人世,进入神性的境界,安慰自己的灵魂。 再可说的是细节,诗人以白描般的细节,让诗的感觉或温度伸手可触。比如《那个地方》一诗中,写爱人到来时的情景“你来迟了,立在柴门外/歪着头看着这个家/仔细地辨认着/埋头修农具的这个人”。这种生动的白描,让难以以悟进入的诗歌场景也带有了诗人的体温。至此,诗歌与悟度相溶化,自自然然的出炉了这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