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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冠一怒因义起

2014-04-29眉心

青春期健康·青少版 2014年5期

贞元十六年,长乐驿(今西安市东沪坡)发生一起血案。

这天,早已日上三竿,一间客房的门仍不见打开,驿站管理员感到事有不妙,便强行撞开房门,现场横着的两具尸体和满地血污,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从死者随身携带的官方文书,很快确定出他们身份。其中一位宦官名叫程务盈,另一位则是义成军节度使姚南仲的部下,营门官曹文洽。两人同宿一屋,显然生前认得。而随之在曹身上发现的两封书信,使得这起杀人案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原来,当初唐德宗派亲信太监薛盈珍坐镇滑州(今滑县,义成军节度府所在地)监军。表面监军,实为皇帝耳目,暗中牵制驻军统帅,并伺机刺探。故而薛盈珍对新上任节度使根本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姚南仲不过一介书生,能有什么将才!于是仗着有皇上撑腰,便事事插手。姚南仲身为一方节度使,却做不得主,屡受掣肘,心中自然窝火!何况他虽非行伍出身,但性格柔中有刚,“守正不交权媚”,自有书生的一身硬骨头,平日里体恤属下,深得人心。幕僚们也早看不惯整天让一个阉人在跟前晃来晃去,指手画脚,就每每替府帅出主意,想方设法绕开薛盈珍本人。薛盈珍原本是想大权独揽,岂肯吃这个哑巴亏,恨得牙根直痒痒,自此与姚南仲之间的权利之争不断升级。

小人从来不怕玩阴的。薛盈珍开始把黑手伸向那些出谋划策算计自己的幕僚身上,只要削其“首脑”,姚南仲就只能坐以待毙。

第一个被薛盈珍拉下马的便是姚南仲的从事马总,马总为人正直,做事讲原则,这样的人自然被薛盈珍视为“非我族类”,必欲除之而后快。马总被贬泉州别驾后,福建观察使柳冕察言观色,借机逢迎,就示意手下薛戎随意安插罪名构陷马总,哪知薛戎也是个仗义的人,说什么都不干,柳冕一气之下,把薛戎关起来严刑拷打,折磨数月,也始终没能坐实马总罪名,这件事意外惊动了时任淮南节度使的杜佑,杜佑上表直言,马总才得以幸免。

一计不成,薛盈珍岂肯罢休,又如法炮制,将幕僚崔立贬为遂州别驾。东川观察使王叔邕亦迎合薛盈珍意旨上书弹劾崔位,借机杀了崔位。而长乐驿事件后,薛盈珍又趁机向德宗进馋,幕僚马少微在出京补任外官途中,也被人推入水中溺亡。

与此同时,薛盈珍还不忘随时向德宗打小报告,诋毁姚南仲,德宗本来就对那些藩镇势力不放心,这样一来二去,便开始对姚南仲也产生了怀疑。薛盈珍见时机成熟,准备再上一剂猛药,彻底除掉姚南仲。这天,他又罗致罪名,派手下心腹小宦官程务盈携密信送往长安,适逢姚南仲的营门官曹文洽也要上京奏事,曹文洽通过私人渠道得知了密信内容后,不由得怒火中烧,薛盈珍依势夺取军政大权不说,还害得府帅手下那些幕僚们贬的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竟又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府帅,其用心不可不谓歹毒险恶。于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追赶上了程务盈,趁其半夜熟睡,一刀杀掉。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了能撇清府帅,他铺开信纸,就着旅店昏黄的灯光,修下书信。一封状告薛盈珍挟私报复,自己只是出于一时激愤,杀了程务盈,此事与他人无关;一封则向姚南仲陈述了整个事情经过,望其千万保重。做好了这一切,他提起手中宝剑,刎颈自杀。

这起血案很快震动朝野上下,唐德宗听闻后也吃惊不已!待到姚南仲进京禀明情况后,德宗方才醒悟过来,不由得沉默良久。自此,才打消了对姚南仲的怀疑,薛盈珍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

古人的许多行止做派,有时的确让人难以理解,就整个事件来看,其实完全没曹文洽什么事儿,他却为了正义得以伸张,选择了牺牲自己。同时代的柳宗元对其这一义行极为敬服感喟,曾亲自写下诗文,为英雄壮举做出高度评价:“烈士不忘死,所死在忠贞。”

孟子说:“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重死持义而不桡,是士君子之勇也。”意思是,道义面前,不屈服于权势,不考虑自身。即使再看重生命,也要坚守大义,决不苟且,这才称得上大丈夫的勇气。义字当前,死且不避,这该是怎样地一种怀抱、胆魄与气节呢?

路见不平一声吼,前人用生命,为我们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担当与勇气!

(编辑 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