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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方向”与贴近心灵

2014-04-29张立群

星星·诗歌原创 2014年11期

从诗人野岸的《独酌》开始,一种可以称之为“自我的方向”印象就成为这辑诗的主要特征:那个“执拗的方向”虽表面看起来漂浮不定,但“独酌”显然是个人的行为。“独酌”之时陷入沉思,“独酌”之后踏上未知的旅程。也许,这些只是为了灵魂的漂泊,只是为了在不经意间划伤回忆,但一切终归是属于自己的:无论是现实的经历,还是心灵之旅,“自我的方向”都会让人们体验到何谓“放逐尘世的风霜”。

从近年来中国诗歌的流向来看,历经“底层”、“打工”等对诗歌题材的突进之后,社会生活的写实一面已逐渐显露其面相。过程性、叙事化等虽拓展了诗歌的表意空间,并使当代诗歌整体的先锋意识略有减弱,但上述趋势终究不过是诗歌总体潮流的一个“大河拐弯处”。如果说书写城市与乡村之间的碰撞、交汇本身就已弥合了两个区域的界限,那么,从自我的视点小心而仔细地打量周遭的环境,就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内成为必然。即使我们选择了回望的角度或是不失幽默的调侃,“生活的影子”也会在《一把快刀》、《谷仓》那里驻足,成就一个诗人的遐想。透过“沉思里仍有一个不平静的天地”,我们大致看到内心情感的波动已超越诗歌本身传达的声响与音符。此时的诗歌无疑更重视体验和情感的浸润。降低诗歌的紧张感之后,幽然的意象、从容的姿态以及平淡无奇的情景交融,都会将诗歌与主体自我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而不动声色的表达或许正是一种没有态度之后的态度!

由于风格的接近,收入专辑“放逐尘世的风霜”的诗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第一人称或者说主体“我”之视点的关注。张桂林的《我喜欢的生活》中有“我喜欢雨后的空谷”;李克的《醉在光芒里》中有“我感觉自己更丰盈”;在《谈到草原》中,李克又有“我不能确切地说出/这太考验人的心灵”,还有诸多通过“我”之视点流淌出的语句……这些貌似简单、随意的叙述,惟有在相对于以往不同时期诗歌潮流或是若干诗歌批评“关键词”时,才会凸显其真正的诗歌意义:直面生活、坚持自我,不虚

浮,踏实而不枯涩,让真情实感从诗句中自然的流淌,即使带有某些困惑但仍能按照初衷实现诗意的延展:“但我只能缄默,并在缄默中/接通草的清凉,和星光下骑手/流动的背影”(李克:《谈到草原》)。

既然“尘世的风霜”已被“放逐”,那么,生活内在的部分便会逐渐显露出来。由于“放逐”、“风霜”本身就带有明显的过程性和强烈的修饰色彩,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具体放逐时经验的丰富性、多样性甚或经历的坎坷。在这个意义上,贴近生活同样也贴近了心灵,贴近了一种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倾诉。比如,江野的《经过芳香》里有“在镜子中看到天空是古老的北方/光阴如此明媚,我们旅行多年/回忆是惟一的行囊”;刘燕的《邂逅晚年》中有“温柔的阳光掠过青春的门槛/夕阳金色的裙摆抖落在西边/赶走梦魇,我用眼皮挡住了月亮的顾盼”;李克的《醉在光芒里》有“那曾经不经意的一次微笑/在心灵的某个部位,淋淋漓漓”……在这些叙述中,生活场景不是笼统的、平面的,而是在细腻入微之余弥漫着情感的光晕。当然,贴近心灵之后,诗歌的视点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向后转”的位移:“不要再将目光投向湖水,触及岁月的边缘/回忆如同蚁群,将让更多阳光沾满灰尘”(野岸:《故园石缸》),回望岁月,再现成长的过程,通过温馨的记忆完成情感的抚慰,等等。除此之外,就是向同样代表过去的传统资源靠近:朱仁凤的《煮酒》、张世德的《山居》、张桂林的《我喜欢的生活》等等,都不同程度地通过借助传统、化古为今的方式,实现诗歌语言的雕琢,呈现某种题材选择的取向。“我不能一人独醉,举起酒杯/邀月浅酌,适宜点到为止/我的陋室尚小,装不下万丈月光”,出自朱仁凤《煮酒》中的三行诗,不仅传达了生动而鲜明的自我意识,而且还表明书写自我并不等同于自我封闭、自我沉醉及至孤芳自赏,这种颇具当下意识的语句再次证明了“放逐尘世的风霜”从未离开现实的生活。

在《名字已老》中,作者张世德曾有“用了几十年的名字,有时却感到陌生/在一秒的莫名、恍惚和迟疑间/微凉的霜,已轻轻拂过眉宇和发际”。显然,“尘世的风霜”一定会在某一刻附在个体之上,不论是一种现实还是一种感受,对待它需要一种承受力以及应对的策略。在此前提下,专辑“放逐尘世的风霜”虽然不事张扬,但却具有相当程度的耐心。如果“放逐”是一个观念,那么,她必然是乐观、向上的;如果“放逐”是一次实践,那么,她必然会揭开生活的面纱,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而这样努力的本身就足以让我们珍视了,何况,她还在贴近心灵的过程中,紧紧地贴着诗歌和生活本身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