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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客,给洒家来碗心灵鸡汤

2014-04-29刘原

南都周刊 2014年25期

每年盛夏,总会有些小朋友在网上私信我,询问应该如何报志愿,或是该不该复读。我不是冰心,没有写《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顺丰说查无此人我第三次又寄小读者》的习惯,不爱对别人的一辈子指手画脚,我当然知道某些专业不愁分配、收入高、压力小、人际关系简单、工作对象从不会向你领导告状,但不知如何向无邪的孩子们推介。

我甚至疑心那些问询的孩子,其实不是我的读者,因为许多读者都知道我当年报志愿时掉进了好大一个粪坑。信一个倒霉蛋,不如抛硬币。咨询报志愿跟咨询体位一样,都是无聊无益之事,比这更无聊的,是指导别人报考或行房。隔壁老王的儿子升学听了你的话,以后毕业找不到工作会恨死你;隔壁老王续弦时你说洞房要观音坐莲方好,老王轻信于你,那夜若是坐断了莲梗,又或是坐碎了莲蓬里的两颗嫩莲,那更是罪孽深重。

不知从哪年起,中国的高校流行起晒校花照,而且都是在填报志愿的前夕才晒。我对此深感愤怒,这是典型的虚假广告呵。校花广告里的花,虚渺得很,你遇得见么,即使看见也不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校花师姐惟一不会辜负你的是,如果你搓着衣角怯生生地问:愿意和我去如家滚床单么?她一定会说:滚。

江苏的高考状元接受采访之后,每个记者都劝他别报新闻专业,然后他就准备学金融了。这事足见涉世未深的孩子是多么容易轻信他人,这些记者才没那么良善,只是怕这孩子四年后抢自己饭碗。人愈年长,尤其是混到了老板的地位,对人往往多疑,决不会偏听。听说有个球迷想看世界杯,跟老板说我老婆明天排卵哈请个假哈,洞若观火的老板拒绝签字,说:你老婆刚才也来请明天的假,她说是痛经。

不是生活里的每一个山腰,都有一位人生导师端着一碗鸡汤等你。最近世界杯各个参赛队的教头最苦闷的问题,是该不该给球员禁欲。英国媒体称,凡是禁欲的球队都打道回府了,没禁欲的球队则摧枯拉朽,譬如德国,又譬如荷兰。这正是欧洲仅有的两个娼妓合法化的国家。好吧,因为禁欲而出局的西班牙、俄罗斯、波黑下回记得给23人的球队订46张票,或是69张票。可是且慢,风俗业独步天下的日本怎么也出局了?禁还是不禁,答案在水床上飘摇。

比起残酷的结局,未知的轮盘赌更令人恐惧,因为没人能给你答案,就像在茫茫的大海上,灯塔断电了,舵手醉死了,你在甲板上孤零零地摊开手掌,想看看自己的生命线有多长,结果发现伸手不见五指。

前些天和同事聊天,方知心理咨询师在美国是一个很俏的行业。从东方国家的政委,到西方国家的牧师,直至街头算命的瞎子,其实都扮演着心理咨询的角色。你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有一个人听你唠叨。女人骨子里从来不会信任另一个女人,所谓闺密只是你的听众;男人跟女人厮混时的温柔倾听也是假的,要不是听完后另有所图,他肯定早跟其他男人酗酒吹牛去了。也有些人,秘密太多,只好向神灵倾吐,我有俩同事,很是信佛,我每次经过他们的电脑都会听到佛歌,可这俩哥们分明一个是色鬼,一个是赌鬼,我猜他们未必是在清洗业障,而是保持跟众仙的在线交流,以便讨教如何千里之外取人贞操,万里之外押中冷门。

我自从年过不惑之后,内心的问题越来越少,对世间诸事都明镜似的。但有个问题始终纠缠着我:如何才能挣好多好多的钱?这是我惟一的迷惘。有一夜我去问禅师,他一言不发,带我到了一个乱坟岗,我在澄澈的月光下恍然大悟:您是说万贯家财终成粪土珍惜生命远离铜臭是吧?禅师摇摇头,说: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