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卞隐居图》的特点看王蒙的艺术成就

李洪涛 杨子勋

摘要：《青卞隐居图》是王蒙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中国绘画史上举足轻重的传世名作，作品中的笔墨技法特征及风格十分纯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实用价值，是高等艺术院校山水画临摹课程难得的优秀摹本。本文通过对王蒙生活的时代背景，作品中的笔墨特点及构成因素的深入分析，充分体现王蒙的艺术成就，从而揭示《青卞隐居图》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王蒙；《青卞隐居图》；繁密；空间；构图王蒙是“元四家”之一，出身高贵，是元代著名的书画大家赵孟頫的外孙，生活条件，创作条件十分优越，少年时代的王蒙在诗文方面即小有名气。因为他中年躲避元末战乱，辞官后来到浙江杭州的黄鹤山，自称黄鹤山樵夫。后因胡惟庸案牵连，入狱后死于狱中。《青卞隐居图》是王蒙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中国绘画史上举足轻重的传世名作，作品中的笔墨技法娴熟，风格特点突出，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实用价值。

1问题的提出及其历史背景

在论述王蒙的山水画艺术之前，先分析一下元代山水画形成的社会因素。南宋灭亡以后，元代的统治者对文化方面的建设并不关心，甚至对汉文化有一种浓厚的敌意，南人（南宋统治下的国民）成为第四等贱民，儒生的地位更是落到十儒九乞的地步，也就是说仅仅比乞丐的地位高一点，由此可见文化人在那个朝代的地位是低贱的。元代山水画不同于以往各朝代，主要体现在隐逸情怀的抒发。赵孟頫虽为元代的官员，但是他时常在诗文书画中抒发隐逸的文人情怀。倪瓒、吴镇的绘画更加直接表达其隐逸生活的状态，而黄公望、王蒙的绘画题材比较宽泛，但是，晚年也以隐逸题材为主。这些都是源于元代的政治背景对于文人十分严峻。因此，元代绘画题材尤以山水画为最盛，山水画的创作思想、风格追求呼应着元代文化史的大潮流，并反映着画坛的审美取向。

2王蒙山水画艺术创作形成的重要心理因素

元朝末年，农民军起义风起云涌。1366年，王蒙59岁。这一年战云密布。我们不知王蒙是否身历其中，但在他家乡发生的一些战争他应当有所耳闻，感怀应当尤多。所以说，这种情绪有可能引起一种不安的骚动，同时在动荡的社会，让身处其间的人们很容易产生人生苦短的感叹，因而，有可能促发王蒙遁世思想的形成，他开始通过画面中的景强调性地描绘和抒发出对退隐的理解和感受，如幽谷、林屋、人物，人们通过视觉画面就知道退隐的题材已经成为他绘画主题的首要选择。王蒙一生画了许多隐居题材的山水画，但是，内心对退隐和出仕始终十分矛盾。王蒙出身于官宦之家，作为正统文人，应当在仕途上出人头地。但当时动乱的社会环境又迫使他不得不隐居山林，而稍有一些稳定便不顾劝阻出仕。王蒙处于元末明初的苦闷环境，就像倪瓒的疏离一样，一入一出，都清楚的反映在绘画之中。王蒙作品中构成因素衔接紧凑，皴法繁复，似乎显示王蒙急欲投身，以及投身之后紧接而来的危机，他的一生就是在这样的忽隐忽仕的交替变化的生活中度过，王蒙的隐居山水像是在述说着乱世中对宁静生活的无奈乞求。

3《青卞隐居图》创作要点解析

《青卞隐居图》是王蒙表现家乡浙江吴兴西北9公里处卞山景致的作品，此山一名弁山，在作者家乡高耸入云端，山石莹然如玉，下有玲珑山，石碣嵌空。上有三岩，即碧岩、秀岩、云岩。关于靑卞山的特定景点，据记载，王蒙外祖父赵孟頫和元初画家钱选都曾画过“卞山图”。那是无兴文化圈共同的地域文化财富。但是，如果我们将自然山水中的卞山与王蒙笔下的卞山相比，会发现吴兴沿太湖一带的山水并没有王蒙描绘的那么高大、幽深，更不像画面中那么的山势曲折动荡。也就是说，王蒙有意识的夸张了卞山的自然原貌。

通过这件作品，王蒙告诉我们，在一个战乱的年代里，人们对和平的渴求、而失望之后的一种决绝的态度。但是，夭娇纵横的山体走势、乱山动荡推诿的曲线，却告诉我们另一个王蒙，这个王蒙并没有因为能够隐居于远离人世的青卞山中就显得平和安静了。相反，他的内心仍然是激荡不安的。这源于两个因素，其一是战乱期间的烦躁、不安，期待平静、安宁的心态，毕竟不等于真正的能够在山水画中实现隐居了，所以，些许不安宁的情绪左右着画家不可能将山势刻画的非常安宁。其二是，王蒙并不是一个如倪瓒一般的避世者，先辈的崇高地位、家族的声望、年少时生活及创作条件的优越等等因素，都使他期望能够在仕途中有所建树。因而，我们看到的《青卞隐居图》不仅不是宁静的，反而极为动荡曲折与繁复。

4《青卞隐居图》笔墨技法及构图特点

王蒙与“元四家”其他三人的比较，他的山水画以繁为特色，与倪云林的简相对，王蒙的山水画又以干擦为准，与黄公望的滋润相对，王蒙的山水画还以苍老为独到，与吴镇的湿笔相对。王蒙之所以能够成为三者各自风格主要对比参照，说明其山水画的独树一帜又风格鲜明。

王蒙的山水画首先是繁茂，他的皴法以及山水的形態、树木的种类皆多种多样，这是形成“繁”的原因。《青卞隐居图》基本采用细密同一的牛毛皴，干笔做出的短促的解索皴、牛毛皴多层皴染，山体结构、势态各种笔法和墨法互用，繁而不乱，阴阳相生于皴法之中，树木的用笔细密使整幅画统一协调。《青卞隐居图》用笔细密，画双勾树干，并且用不同形状的浓浓淡淡的墨点作以区别，然后点苔以统辖全局，画面给人以一种紧密、深沉、丰富、茂繁的感觉，与他的丘壑纵深的高远构图交叉，构成了一个明确的“繁”的基调。

此画采用“深远”构图法，以流动的线条，跳跃的墨点，组成了一层层山冈，一组组树木，密密层层布满全图。山势虽然前后重叠，但气脉相互贯通，如一条游龙正盘旋而上。作者重视“气势”的表现，使整个画面有一种气脉的流动感，使人感觉繁密而不窘迫，既丰富又灵动。那扭曲的皴笔线条，跳跃的苔点，以及近树上焦墨枯笔粗率的皴擦，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与烦躁的情绪，这也正是作者想通过此画要表达出来的思想。此画境界深邃优雅。王蒙此作的空间意象及构图形势等等，依托于整体画面空间幻觉的塑造，从整幅作品的大局到细密的小草、小树，千笔万笔，仿佛笔笔无止处，笔笔无断处，画家似乎在一种极度强烈的表现欲望的驱动下，做着一种无止境、无劳累、无终始的工作。此画视觉呈现出来的极度的丰富感，使王蒙山水的情感含量、技术含量达到了中国文人水墨山水前所未有的高度。

后来学习山水者大多以“元四家”的皴法作为山水皴法的基本理论。或者也可以说，至于“元四家”而山水画的皴法基本已完备了，已足以描绘各种类型的山石、山体了。从这一点来说，“元四家”被后代的山水画家们奉为先师是必然的。而王蒙的皴法在“元四家”中又是最复杂多变的。因而，王蒙对于后世的影响自然在“元四家”中是居前的。总体来说，《青卞隐居图》对于画面物象、造型的处理带有综合自然与古人的倾向，也带有明显的夸张、夸饰的成分。这些手法的使用使得这件作品呈现出一种博大雄壮的意象，从而表现出一种旷古放达、振奋人心的艺术效果。论其表现力之丰富和艺术感染力之强大，都不是此前偏于自然主义的中国文人山水画所具有的，而是将中国水墨山水带到了一个具有表现主义倾向的领域了。从一个完整的文人山水画史的角度来说，王蒙的风格在艺术发展进程当中既扮演着承前启后的角色，又是开天辟地的急先锋。完全可以说，王蒙是一位中国文人艺术史中里程碑式的人物。参考文献：

[1] 魏广君.厚润华滋[M].文化艺术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