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老井，老人

王琴

儿时那条幽深老巷盛满了记忆。上小学时，必须要过深巷才能保证不迟到，因深巷贯穿村庄南北，我家住在南头，如果沿着村外围上学，必将因路线长而迟到。所以，常等着哥哥和他的同学们一块穿过深巷去上学。儿时很顽皮，如果不听哥哥的话，他们走到深巷中间时，就会猛然狂跑，留下我一人在后面不停地哭，不停地喊。因那深巷太长，光线很暗，即便大白天看上去也很阴森，墙缝间冒出的青苔在那时看来就像绿毛怪一样朝我张着大口，常常吓得我边跑边哭，满头大汗。经过几次被哥哥甩下后，我明白了听话很重要。

孩子毕竟是孩子，快乐时又忘记哥哥给我的惩治。那年夏天，哥哥在学校打了人，在回家路上，哥哥不许我告诉父母，否則，“你懂的”。可到了晚上，不想做个撒谎孩子的我还是把哥哥在学校打同学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又告诉了父亲。父亲看着哥哥的酣睡样，没舍得喊醒他。第二天清晨吃早饭时，哥哥刚捧碗，父亲就让他放下碗，问他前一天在学校干了什么事。哥哥一听就朝我投来怨恨的眼神，随后老实地承认在学校打了人。吃完早饭，父亲带着我们一块去学校，非要哥哥向那位同学道歉，搞得那同学也很不好意思，直说没事，同学之间玩乐而已。那天放学很迟，走到那深巷，天已很黑了，走到深巷中间，哥哥猛然跑起来，留下我一人。我看着深巷前方，黑乎乎的，我站在那不敢走了，尖利的哭声传透了深巷头尾。

泪眼目蒙目龙 中，看见前方一位老人佝偻着背朝我走来，嘴里还轻声呼唤我：“孩子，别怕，奶奶带你回家。”然后搀着我的手往她家走去。她家就在老巷拐弯处，老屋前还有一口井，老人当时就坐在井旁纳凉，听到我尖利的哭声才循声找来的。老人认识我，我也认识她，是孤寡老人张奶奶，常年独自一人住。她没有问我，知道一定是我调皮，被哥哥扔在后面的。我坐在那张老藤椅上，张奶奶在井边用绳子拉上来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半个西瓜，切开一半，要我吃。因暑夏，加上惊恐过度，我浑身被汗水浸透了，吃着那从井里冰过的西瓜，真是透心凉，通身舒畅。我边吃边和奶奶说话，不一会，困意上来了，我在藤椅上睡着了。奶奶坐在我旁边，用扇子轻轻摇着。后来，母亲沿着老巷一边喊，一边寻找，知道我在张奶奶藤椅上睡着了，把我背回家放在院中凉床上继续睡。

多少年过去了，很多事都已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家乡那老巷，亘古悠长；老井，深邃清凉；还有那位可亲可敬的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