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穿越时光的储藏家具

陈盛娥

今人的储藏工具五花八门，有传统木质箱柜，有西方舶来的塑料“乐扣”，还有民间的布艺、竹编收纳盒，那么在古代，人们拿什么保存粮食、书籍、字画，又用什么储存衣物、食物呢？

说来或许令人惊讶，聪明的古人，设计出了各式各样的储藏类家具，包括柜、橱、架格和箱具，兼具坐卧、凭倚、贮藏、间隔等功能，且品类丰富，功能各异，造型齐全，集品位、装饰、使用为一体。从战汉铜禁、妆奁、漆奁、唐宋储物，再到明清一器兼二用等多品类多功能器具，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和发展，它们已成为人们在日常生活和社会活动中最为常用的器具。

柜类：藏古纳今

柜的形体较大，呈长方形，下有四足，有两扇对开门，门内有横隔板，用于存放物品。按造型来划分，有顶竖柜、圆角柜、方角柜、亮格柜、博古柜等等。柜出现的时间较早，《国语》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夏后布币而策告之，卜藏其，吉，龙亡，而在椟。”这里的“椟”，即当时人们使用的柜子。元代则通之藏器之大者为柜，次者为椟。自汉世至隋唐，日常所用柜子大多采取这种式样。明清时期，柜类家具品种有所增加，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

在使用方式上，不同形制的柜子有不同的讲究，同时具备各种不同的使用等级和功能。如圆角柜四腿挓度明显，多为单独陈设，且存放书佚居多。较大的圆角柜常被寺院用以放经帙，居民则用来存放衣服被褥等。顶竖柜也就是四件柜，另有顶箱带座，是为了多用途功能，既能置于大柜之上，也能独立使用。一般成对陈设，也有在厅堂两侧相对而置放，多存放古籍善本之用。还有一种形体高大者有闷杆和柜膛，柜内分割成四个空间。常放入官员朝服，且不需折叠，因此也有“朝衣柜”之称。亮格柜下部可存放什物，上部陈放几件古器，使内部井然有序。钱柜为古代商贾店中使用，平时又可供坐用。

柜类家具具有很强的使用价值和艺术价值。大柜的功用较为广泛，可置放贵重物品、衣物、被褥等。小型柜子则用以盛放装饰品、文具及药品等。发展至今，它们也有了新的用法，或因其用途可兼放书籍、杂物。例如古时俗称“翻天云”的小床头柜用作存钱柜、大四件柜用作衣柜、小圆角柜陈设于案头，柜内置放精巧文玩器具等等。还有一种俗称“气死猫”的圆角柜，被用来置放食物或食器。

架格：一器多用

架格一般在两侧及后背设有栏板、背板，并有樘板和抽屉等分出大小不同的层次空间。它们有着敞亮大方、存取便捷、可供欣赏等特点，主要用于存放书籍、奇珍异宝和文玩字画等，是书房内最常用的家具之一。

架格主要分为书格、多宝格和博古架等，形制多种多样，使用功能也各不相同。比如，博古架框内高低错落形成大小不等的若干个小格，上设古铜、瓷器、玉山子、瓶等古器文玩，并摆放于书房、客厅，为室内增添古雅之气。多宝格由佛龛、栏杆架格演变而来，主要用以陈置、存放物品，或置放古器，或贮书设鼎，或安置笔砚，或供设盆景，或珠宝珊瑚。另有精巧小多宝格，则常设于床榻之上，以供收藏、把玩和欣赏。

架格类家具有着很强的陈设作用。古代士族文人阶层的风雅生活由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听风、饮酒、观瀑、采菊等构成，而花瓶、茶角、香筒、拜匣、砚山、手炉、熏笼、折扇、纸帐、十八子等，均是其表征之物。到了明清时期，文人士族的宅院之内多处设有架格类家具，且内陈各种珍品。

架格类家具美观实用，沿用至今。主要两个作用，一是作室内隔断、屏障用，增强空间层次感。第二是点缀空间，体现一种修身养性的生活境界。一般配以字画、匾幅、挂屏、盆景、瓷器、古玩等各式艺术品，充分体现出中国传统美学精神。如博古架，常设于书房之中，或充当屏障，或装点居室，使得空间协调不至于单调。

橱具：陈设装饰

橱的形体较柜小，形如案与矮柜的结合体，造型华丽，雕工精美，风格别致。橱最早出现在两晋以后，由汉代的几演变发展而来的。橱的式样分为闷户橱、连二橱、连三橱等。最初的小橱大多放在几案之上，少有大者。至明清时期，成为具备桌案与存贮器两种功能的家具。

闷户橱兼有承置和储藏两种功能。案面上可以摆放器物陈设，暗仓用来藏银子、储藏粮食等。另外，闷户橱有嫁妆之用。橱上或放箱只，或放掸瓶、帽筒、镜台之类，用红头绳绊扎，再陪嫁至新郎家。

书橱通透性好，现在多被摆放在玄关等位置，陈放一些艺术品。明代文人文震亨《长物志》有云，“藏书橱须可容万卷，愈阔愈古。惟深仅可容一册，即阔至丈余，门必用两扇，不可用四扇或六扇。小橱以有座者为雅，四足者差俗。用足，亦必高尺余。下用橱殿，仅宜两尺，不册两橱叠置矣。橱殿以空如一架者为雅，小橱有方二尺余者，以置古铜、玉、小器为宜等等。”

联三橱原来主要放置在卧房里储物，现在又因其形制特殊，装饰性强，开始出现在各种过道、拐角，起到点睛、空间转换之意，还有很多人拿它来当玄关家具。一些传统箱柜的形制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如清式及海派的酒柜，已成为餐厅家具，甚至客厅家具。闷橱的暗仓的固有功能都消失了。

橱具以实用为第一要素，魏晋以后常被人们用来藏书，明代以后它们的使用功能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春明梦余录》中有记载，“皇极殿九间，中为宝座，座旁列镇器。……殿两壁列大龙橱八，相传中贮橱”。过去民居正房次间或套间常以连二橱、连三橱或闷户橱为陈设重点，靠墙而设，案面置放梳头匣、拜匣、帽镜等等。形体较大的闷户橱也常设于厨房，多存放食物和食器。除具备基本功能外，橱具也有着极强的装饰效果。所以，在现代居室中，适合于书房、客厅、洗手台、玄关陈设之用，更显尚古之遗风。

箱匣：收藏把玩

明代著作《正字通》有言，“凡可藏物有底盖者皆曰箱。”从传世实物来看，箱分为小箱、衣箱、印匣、药箱、书箱、轿箱、官皮箱及冰箱等等。小箱虽小，但开合自有天地。

箱匣出现较早。《小雅·大东》有言，“睆彼牵牛，不以服箱。”这里的“箱”则指车内存物之处。而箱子的最早形态，也就是汉代竹篾编成的“竹笥”，用以盛放衣物书籍等的竹制盛器。汉末才有“箱子”之名，多用于存贮衣被等物。从《后汉书·逸民传·戴良》、《太平御览》等相关记载可以得知箱子当时在民间已十分普遍了。

箱匣小器大作，用途广泛。小箱主要是用来存放文件簿册或珍贵细软物品。北方民间，尤其是回族，常用它贮放女子妆饰用的绒绢花。衣箱主要是存放冕、袍、靴等物，古代衣服长者居多，为长方形为宜。印匣是州县地方衙门用来置放印玺的方形小箱。药箱适宜分屉贮放多种物品。书箱精致而小巧，可以盛放书籍，又可以用来外出时将贵重物品放进去以备不时之需。轿箱不仅可以放文件，也不妨稍供凭倚。官皮箱实即妆奁，也称百宝箱，为闺房中所有，也常放置金银珠宝、玉萧金管、翡翠等之物。冰箱是清代的家具形制之一，内有若干层，可置冰块、食物。药箱一般较小，作为存放常用药物之用。

到了现代，大多古代箱匣实用性逐渐减弱，而观赏性逐渐增强。如书箱已经不太使用，则用来储存它物。人们对这些箱匣更注重其观赏价值、收藏价值，内置古籍、玉器的同时，更多的是赏玩。

储藏类家具作为在中国较早出现的家具，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穿越时光的隧道，我们看到，它们不仅仅是“物”，更是古人的生存哲学和生活智慧，它们用岁月的沉淀装点了今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