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首宗宝通有章元焕灯系法脉述要

任宜敏

内容提要：贤首一宗，初由帝心杜顺和尚依《大方广佛华严经》立法界观，云华智俨尊者专业其门、创具规模，贤首法藏发扬光大、开宗立派，至“大统清凉国师”澄观和尚盛撰疏钞、精释微言、大振宗风、复兴鸿业，自是纲举目备、领挈襟张，六相五教四法界十玄门，经纬于疏钞之海，奥旨幽义，如揭日月于中天。自唐以降，千余年间，虽屡逢时世变乱，迭遭兵燹重创，复加法运衰微、祖道陵夷，然而，秉大智印、入总持门、证一真法界者，代有闻人。传至明末清初，更衍为高原、雪浪、云栖、宝通四大法系。尤其“宝通四支”中有章元焕一派，于有清一代，云礽衍奕，灯法昌明，道统流传，不绝如缕，蔚成弘传贤首宗旨之主力军。尽管法脉传承大有关于慧命之所系，但长期以来，此段昭穆枝庶，却一直尘封高阁。本文以稽考《宝通贤首传灯录》、《宝通贤首传灯续录》等珍逾球璧、难获一睹之古籍为基础，提要钩玄，对贤首宗宝通系有章元焕一支法脉传承之伦序节次，作一简要梳理。

关键词：贤首宗 宝通法系 有章元焕 法脉传承

〔中图分类号〕B9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4）04-0017-07

贤首一宗，自法藏大师合百家之说融四界之微、立五教芳宗为千秋定式以降，千余年间，正传派衍，继美踵芳，代不乏人，不可悉数，递至明末清初，一范四叶，衍为高原、雪浪、云栖、宝通四大法系；各系嫡嗣，或开创，或继述，或守成，或重兴，或捄弊……，示现虽各不相同，却无不御大愿轮，阐扬法道，振厥祖风，继往开来，启迪后世。

高原法系，自高原明昱（贤首第二十五世，并兼慈恩宗法系）以下，依次为第二十六世御生明善，第二十七世乐修慧善，第二十八世心珠海贵，第二十九世若水超善，第三十世怀一庆余，第三十一世复初，其后五世无考，第三十七世达远，第三十八世悟玢宝山，第三十九世灵岩鹫峰，第四十世思元慧三，第四十一世常礼纳宽、敬缘钦因，第四十二世海云继梦——1999年，海云继梦于台北创办大华严寺。

雪浪法系，以帝心杜顺为初祖，无“贤首宗”之名，而直以“华严”命宗，至雪浪洪恩为第二十六世，续为第二十七世一雨通通润、碧空性湛，第二十八世汰如明河、彻密真诠，第二十九世含光炤渠、慧开空朗，第三十世髻中清珠、弘方了惪。①

云栖法系，亦不具“贤首宗”之名，自初祖帝心杜顺至第二十四世野庵普泰之传承，与雪浪法系完全相同，嗣为第二十五世大方真圆、第二十六世云栖莲池袾宏、第二十七世绍觉广承及月潭广德、第二十八世新伊大真及勗伊佛闲、第二十九世德水明源与雪墩悟一、第三十世柏亭续法，后者历主慈云、崇寿、法喜诸刹法席，弘宣华严教观，法筵极一时之盛，所撰《华严别行经圆谈疏钞记》《贤首五教仪》《贤首五教仪科注》《法界观镜纂注》《华严镜灯章》《贤宗十要》诸书，影响甚为深远。

宝通法系，于有清一代，可谓枝繁叶茂，学众济济，法嗣绳绳，不绝如缕。该系以华严三祖贤首法藏大师为第一世，其后依次为第二世清凉澄观、第三世圭峰宗密、第四世妙圆真奥、第五世开明普朗、第六世圆显法现、第七世灵光洪敏、第八世长水子璿、第九世晋水净源、第十世神鉴希冲、第十一世道鸣妙观、第十二世玉峰师会、第十三世慧珠了心、第十四世竹坡道悟、第十五世方山清介、第十六世珍林慧琼、第十七世南山妙萃、第十八世春谷际遇、第十九世别峰大同、第二十世汴梁古峰、第二十一世栖岩慧进、第二十二世达庵广通、第二十三世野庵普泰、第二十四世一江真澧、第二十五世月川镇澄、第二十六世颛愚观衡、至第二十七世不夜照灯，开法潞河宝通寺，详见大华严寺“无尽藏灯”付法会编：《贤首宗付法师资记》，台北大华严寺，2008年。嗣其法者，为第二十八世玉符印颗。

玉符印颗（1633～1726），山东乐陵人，俗姓张，6岁投本邑观音庵为僧，气度豪迈。17岁行脚参方，顶笠晋京，依心源谅法师习学经论，发明要旨，慧辩勃发，处事果毅，“金台讲肆，学者千余，无不雅师之名也。”③[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上《贤首第二十八世玉符印颗法师传》，光绪八年北京贤良寺重刊本。20岁圆具，22岁承宝通寺不夜照灯法师印可，25岁受沧州士庶迎请，住朝阳庵检阅大藏经并登西方庵讲坛，自是因缘靡靡，讲演不息。继以南禅北教互相诋訾，故罢讲南询，遍叩玉林通琇、木陈道忞、三宜明盂诸位宗匠门庭，皆受器重，“称为狮子座主”，③后于病中力参“四大本空，五蕴非有，病从何得”话头有省，顿悟执禅以诋教、是教而非禅者之大谬，默识心定，宗教无碍。康熙十三年（1674）北还潞河宝通，不夜照灯法师喜盈眉宇，即付院事。十八年（1679）北京地震，宝通寺殿宇房舍，坍塌殆尽，玉符印颗矢志重兴，不三年，尽复旧观；潞河缁素，无不骇然！此后，年年讲席不辍，复应请莅慈云、隆安、佑圣、太平诸大名刹，解经释论，会通禅教，弘化数十年，德风远扇，声动京华，学子景从，奔辏如云。雍正四年（1726）五月二十日示寂，世寿九十四，法腊七十四，法嗣三十余人，称翘楚者，有耀宗圆亮、波然海旺、滨如性洪、有章元焕四子——彼等所传，后贤目为“宝通四支”。前三支另文详考，本文仅就有章元焕一系法脉传承之伦序节次，作一简要梳理。

有章元焕（？～1733），河南濮阳人，俗姓蔺，自幼业儒，文名甚著。康熙十六年（1677），宿缘内发，辞亲割爱，投京城净土庵出家，礼敬心法师剃染。从潭柘山岫云寺震寰照福律师圆具已，师事旃檀寺云中来舟和尚，精研教典，绍古及今，道声日高，京城时辈，咸为其英秀所折服。嗣后南询，遍参善知识，多有契悟。三十九年（1700）五月，再次晋京，慕玉符印颗法师德风，入隆安寺参叩，充后堂。翌年正月十五日，讲期罢座，即受付嘱。继而，隐居阜城门外摩诃庵，检阅《大藏经》；复效东晋高僧竺道生聚石为徒、演说妙法之风规，“于古塜祭石之上，趺坐讲经，如临大众”；又于德胜门外水关龙王堂研究《楞严经》奥旨，足不越阃十余年。后出世西直门内永祥寺，开讲《楞严经》，四辩云兴，缁素风从，“声实并茂，名动九重。”雍正四年（1726）九月，奉敕掌理僧录司印务，护持法门，而讲演办道之心，未尝少易，四事简朴，始终如一，“四众瞻之，如泰山北斗；后学仰之，如光风霁月。”[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二十九世有章元焕法师传》，光绪八年北京贤良寺重刊本。十一年（1733）十月初，示微疾，却医药，至十五日上午西逝。门下出广御惟诚、达天通理、观西德常、雪庭实洁、慧海、洞闻、融虚、西如等八子；其中，尤以广御惟诚、达天通理二位上首，法嗣绳绳，含晖发焰，枝繁叶茂，荫福无量众生。限于篇幅，仅简述如次：

一、广御惟诚支系

广御惟诚（1697～1759），山西翼城人，氏裔失考，幼投京城慈因寺为僧，礼瑞云法师披剃，聪明慧敏，端庄勤学。于法源寺圆具大戒后，精研戒律，遍叩讲席，参礼有章元焕法师，极受后者称羡，“以佛器期之”，康熙六十一年（1722）春得蒙付嘱。授受之后，闭关潜修，深蓄厚养，广探性相，研究教乘。剃度本师瑞云和尚圆寂后，罢参承业，开法慈因寺，首演《维摩经》，次建楞严坛，复闭关三载，深入大藏。出关后，磬舍身心，发弘誓愿，募购胼胝，鼎新殿宇禅堂，续葺南北客堂，虔刻弥陀经板，“经画井井，视昔有加。”详见[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世广御惟诚法师传》。乾隆二十四年（1759），启建龙华道场，感道俗云集。是年十二月十三日，安详而逝，世寿六十三。嗣其法者，为如应妙魁。

如应妙魁（1732～1788），北京宛平人，俗姓魏，赋性纯厚，龆龄出家，礼广御惟诚法师剃染，20岁诣潭柘山岫云寺，从恒实源谅律师圆具，嗣于岫云寺深究五篇七聚，精严止持作持，戒律明已，乃遍叩讲席，广探竺典，研究教乘，参诸善知识，多有契悟。乾隆十九年（1754），遵广御惟诚法师之命，回慈因寺监理院事：“尔将六根五蕴一切消除，四果三摩双肩领荷，虽然，法不无隆替之虞，人不无纯杂之间，若果殚厥诚心，自可见闻大道，堪扬挥鹿苑法轮，更振起真如像教，庶乎不二门中弘宣祖意，选佛场上永竖慈幢。”同年启建楞严道场，期毕，获付贤首信衣法卷：“妙法绝言思，魁夺贤宗旨，如如原不动，应在尔修持。”[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一世如应妙魁法师传》。师尊示寂后，如应妙魁闭关精修，出关后，凜师遗训，舍己从人，扶危济困，陆续重葺法堂，增建天王前殿，构抱簷三楹及穿堂二所，庄严诸佛圣像，又多次启建讲经传戒道场，供众之念卫法之心，老而弥坚。每启道场，听讲求戒者，犹如云屯雾集，至寺无所容。五十三年（1788）十一月十五日，跏趺端坐，念佛西逝。嗣其法者，有新德大乘、兴德大休、均实普贞、慧天悟德四位；后三人行履无考，上首弟子新德大乘，继主京城慈因寺法席。

新德大乘（？～1795），北京宛平人，童真出家，礼如应妙魁法师祝发，依栖座下，攻儒书，读佛典，“聪慧超群，过目了然。”圆具大戒后，发菩提心，立坚固志，广参知识，询求法要，好学不倦，终悟三乘四智之旨，乃宣五教六宗之文，“德业内莹，声华外溢。”[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二世新德大乘法师传》。嗣遵如应妙魁法师之命，回慈因寺，襄助院事，未几，即受付嘱，印为贤首第三十二世。师尊示寂后，为起塔安厝，遵遗命嗣主慈因寺丈室，讲经传戒，矢志化导。乾隆六十年（1795）秋，忽念幻质非坚，遂谢绝外缘，闭关静室，不久即念佛西逝。门下出智塵睿、时安广运二位法子，前者嗣主慈因寺，后者分灯妙云寺。

智塵睿，北京宛平人，生卒年失考，少年出家，礼新德大乘法师披剃，20岁圆具于本师座下，自是“执持禁戒，严守毗尼，动作威仪，五篇七聚之文熟读于胸中，八万四千之行精勤于足下。”新德大乘法师嘉为法器，即以贤首信衣法卷相付嘱。厥后，日莅讲筵，阐贤首之宗风；夜坐蒲团，参楞严之大定。嗣主法席后，利济含识，益加奋励，致“学者翕集，动绕千指。”一日忽告众人：“百年岁月一场游戏耳！我今大限已至，我将行矣，汝等且莫悲泣，当助我念佛。”言讫，即无疾而逝。详见[清]晟一行存等集、全朗普志等增补：《宝通贤首传灯续录·贤首第三十三世智塵睿法师传》，民国二十年北京贤良寺刊本，台北：大乘精舍印经会，1996年影印本。传其道者，为建行安，安传正玺真，真传敬修慧宽，宽传宏法兴，兴传彻然；彼等皆相继住持慈因寺，披贤首之衣，辛勤寺务，辉煌庙貌，修持梵行，精进罔懈。

时安广运（？～1843），山东人，自幼业儒，弱冠披缁，壮年禀戒，深明律仪，后至慈恩寺依止新德大乘法师，听演经论，三乘既通，五教渐晰，外领佛说，内受佛意，终于获授贤首信衣法卷。嗣膺首座之任，开示后学，由是声名鹊起，洋溢诸方。未几，应请出主香山妙云寺，栖禅修道，优游泉石，历三十载，晚年专志念佛，道光二十三年（1843）寂于妙云寺。亲炙弟子法章续灯，嗣主香山妙云寺法席。法章续灯后传相空本洪，洪传善明觉修，修传岫山昌海；彼等皆自幼出家，秉志薰修，品节行止，堪称法器，师资授受之后，又各遵贤首规范，作妙云主人，肃恭范围，兴崇宗风。

二、达天通理支系

达天通理（1701～1782），河北新河人，俗姓赵，赋性端慧，龀龄出家，礼妙音铎上人剃染，依显如珍和尚习学经论。20岁从潭柘山岫云寺德彰道林律师受具足戒已，精研律部，行住坐卧，咸以毗尼为规绳。继而，以讲习为念，负笈都门，遍参善应、衍法、不二诸大善知识，凝然深研弥陀、楞严、法华诸经旨趣，颖悟超群，解行服众。雍正四年（1726），隐栖河北妙峰山石草精舍，藉注释《法华经》而通达诸经。继依岫云寺洞初证林律师，精研四分律，“探五篇七聚之文、四分止作之旨，师资水乳，遂受南山之传。”②[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世达天通理法师传》。复走永祥寺，叩有章元焕法师，从受贤首宗旨，深得秘要，遂蒙印可。嗣应僧录司举荐，授万善殿教习。居二载，辞隐遗光古刹，苦心行道，忘身为法，高悬宝炬，应机设教。雍正十一年（1733）春，奉旨入圆明园校对《宗镜录》及教乘诸书，精心研究《华严大疏》等巨著。先后主法遗光、香界、嘉兴、拈花、三山诸刹，住持统众，皆以行道利生修葺补敝为务；注释经论，惟以明白晓畅洽益时机为功；讲经三十余会，每逢举拂，万指环绕；弘戒十四期，造就新学不可胜计。乾隆十八年（1753），奉旨掌管僧录司印务、圆明园佛楼行走，蒙赐紫衣。四十五（1780）秋，与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畅论佛法大义奥旨，道契神洽，推勘深致，获封“阐教禅师”，“贤首宗自圭峰后，封赐之典，师为第一人也。”四十七年（1782）六月十三日示微疾，召诸弟子，嘱以“当各勉力，遵奉经律，仰报佛恩，勿贪利养、尚奢华，节俭恭勤，是佛子住！”②随后，沐浴更衣，跏趺念佛而逝，世寿八十二，僧腊六十三，有《法华经指掌疏》七卷、《楞严经指掌疏》十卷、《楞严经悬示》一卷、《法华经科文》一卷、《法华经悬示》一卷、《法华经事义》一卷、《圆觉析义疏》四卷、《金刚新眼疏》二卷、《心经合释》一卷、《盂兰摘要》一卷、《普门品别行疏》一卷、《贤首五教仪开蒙增注》五卷等著作行世。法嗣弟子二十五员，以达元悟性、恒顺常随、兴宗祖旺、怀仁通毓、隆一心兴诸人声名最著。

达元悟性（1717～1773），河南安阳人，俗姓苏，自幼出家，礼临彰服乾和尚祝发，20岁从秀峰寺大展和尚圆具，已而负笈参方，精研毗尼，听习经论，虽然宗教遍历，而持身俭约，三衣惟布，过午不食，因果分明，动止不苟，数十年如一日；最后依止达天通理和尚习教观，得其陶冶，“于贤首一家之宗，不啻若庖丁解牛，任其游刃矣。”[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一世达元悟性法师传》。嗣又埋头藏身，奋志潜修数载，道业恢隆，学德兼备。乾隆二十一年（1756）佛陀成道纪念日，终蒙达天通理和尚以贤首信衣法卷相付嘱。其后，相继应请住持慈航、嘉兴、永宁诸大刹，讲经传法，接物利生，岁无虚度，道风远振，学子云从。达元悟性既精贤首，复宗南山，晚年一心念佛，以期生净土为愿，乾隆三十八年（1773）四月初九日上午，集众诫嘱：“时当末季，人根浅薄，趣逐名利不务真修者众矣！汝等勿效斯类，是所望也！”[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二世印彰玺法法师传》。语毕，即端坐而逝。上首弟子印彰玺法，嗣主嘉兴寺，后又兼摄京北大牛房村观音寺，并传灿然乘煜，煜传亮恺广生，生传慧海明，明传方远悟证，证传悟静本立，立传文成本实（1872～1924）；后者系北京房山人，俗姓荣，赋性沉静，10岁投海潮庵出家，依满德法师剃染，25岁诣天津海光寺，礼法启和尚圆具，依律熏修，剃度本师寂后，入京城圆广寺，依止庆然法师座下，精研教典法仪，博通经籍，韵学宏深，复襄佐院务，克守轨律，理事敏捷，秉性刚直，芳声播于各刹，后由悟静本立法师延至嘉兴寺，职典监院，得授贤首信衣、法卷，未几，继席嘉兴寺，兢兢业业，涓报竭诚，历时三年，主持补录、装订残缺《大藏经》，复勉力开讲《楞严经》、《法华经》等，虽积劳成疾，犹不少懈，民国十三年（1924）六月二十二日上午，念佛而逝。

恒顺常随（1736～1785），河南长葛人，俗姓莘，10岁投本县圆觉堂出家，师从心如法师习学佛典，21岁诣相国寺，礼玉峰和尚圆具，继于良乡弘恩寺、京城善果寺专精毗尼，又入柏林寺参究本分事，赋性慎密，寤寐恒一，品高法众，复慕达天通理和尚教铎，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恭趋座下，精研经旨，从习教观，越三年，蒙付嘱，嗣典嘉兴寺监院、拈花寺监院，三十九年（1774）春，应请主法延寿寺，晋院之后，日事讲演，大兴教化，复又构新补旧，济贫赈孤，感应之道，不可思议。五十年（1785）十二月二十三日，诫嘱诸法子：“时当末运，人多懈怠，少奉修持，汝等念报佛恩，勤加精进，时不待人，各自努力。”[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一世恒顺常随法师传》。言讫，跏趺而逝。门下出永慧广智、明远续传二位高足。前者开法遗光寺，嗣裔无闻。后者继主延寿寺，并传了然心慈，慈传智通界含，含传敬泉心煜，煜传清然放真，真传性真心定（？～1921）；后者系河北武邑人，俗姓李，弱冠投山西阳曲三义庙出家，礼达理法师剃染，光绪十一年（1885）春，诣京城万寿寺，礼德果和尚禀受具足圆满净戒，继慕贤良寺晟一行存法师道风，恭趋座下，谛听经论，荏苒三载，夙慧勃发，作僧中法鉴。二十四年（1898），延寿寺清然放真法师遽寂，经诸山法亲商议，性真心定受命接续彼师法脉，立为贤首第三十七世，并嗣主延寿寺丈室，民国十年（1921）五月十三日，念佛西逝。

兴宗祖旺（1740～1831），北京宛平人，俗姓陈，自幼出家关帝庙，相继从万善、体如诸法师攻儒典习佛经，聪慧颖悟，过目成诵，19岁诣潭柘山岫云寺，从恒实源谅律师圆具，继而足不出户，闭门焚修，嗣慕达天通理和尚道风，特趋依止，渐有启悟，乾隆二十六年（1761）四月十五日，获授贤首信衣法卷及印可偈：“聪明不可恃，人我勿相兢，祖道凭谁旺，宗旨赖尔兴。”[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一世兴宗祖旺法师传》。出世历主遗光、香界诸刹法席，讲经传戒，接引来学，声名洋溢，缁素钦承，复主持纂修《宝通贤首传灯录》，晚年付法慧安福成、崇理杲鉴。前者分灯西山慧云寺，法嗣无考。崇理杲鉴嗣主遗光寺法席，兼摄觉生寺丈室，曾任僧录司副印，晚年付法善辉广慈，慈传万涵昌印，印传彻观觉明，明传福海静体，体传瑞山昌寿，寿传福兴续明；后者髫龄出家，灵蕴志彻，光绪十二年（1886）春，礼贤良寺晟一行存法师禀受具足圆满净戒，循持清规，博究经律，次赴华严寺，依止瑞山昌寿法师，听教念佛，刻苦熏修，继席华严寺后，念念玄妙，法法周圆，虽处闹衢尘嚣，却能谨慎安居，锐志苦修，故清声远播，缁素咸服，民国十三年（1924）四月初八日，坚谢院事，一意静修。崇理杲鉴又传幻如达祥，祥传法华真实，实传理悟性诠，诠传鉴海淮通，通传莲生无染（1880～1920），后者系北京大兴人，俗姓刘，赋性纯厚，幼年附学于宛平通明寺内，读书之暇，常入殿拜佛，寺僧了凡上人爱其聪慧敏捷，荐于梓潼庙，依善果法师剃染，17岁诣京城翠微山香界寺，礼鉴海淮通法师圆具，嗣依座下，刻苦参学，常忘寝食，复趋贤良寺，承事晟一行存法师，颖悟果敏，得透心外无佛之旨，继掌香界寺监院，兢兢业业，克勤克俭，终蒙鉴海淮通法师付授贤首信衣、法卷，光绪二十九年（1903），因内务府大臣点选，膺香界寺住持，恪守清规，尊奉律行，精进无怠，民国九年（1920）七月十四日，念佛而逝，门人月潭量阔，嗣住香界寺。

怀仁通毓（1743～1791），北京宛平人，俗姓白，9岁投保安寺出家，礼德弘法师祝发，学儒典，习课诵，又依止慧岸、致中诸法师，听闻大乘经论。19岁从善果寺果月和尚受具足戒，安居习律二载，嗣投达天通理和尚座下参学，精进沉毅，深悉章疏，秉彝薰修，乾隆三十年（1765）秋蒙付贤首信衣并印可偈：“通达毓生理，常怀一体仁，勿期得少足，抱器待逢辰。”[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一世怀仁通毓法师传》。四十七年（1782）夏，继主拈花寺法席，传戒讲经，启建道场，善继善述。门下出体宽通申、广和通顺、瑞廷广成、富有心宝四子。后三人分灯上方山、祇园寺、保安寺，嗣裔各各无闻。体宽通申继主拈花寺丈室，并传法洞天明心，心传性实本朴，朴传圆明丽安，安传德明觉天，天传秀山续峰，峰传全朗普志（1888～？）；后者系北京宛平人，俗姓王，13岁出家，依大慧寺法光上人祝发，继诣华严寺，听经习教三载，17岁圆具，宣统二年（1910）四月初八日，蒙拈花寺秀山续峰法师付授贤首信衣、法卷，嗣典监院，民国四年（1915）十月，继主拈花丈室，一住十五载，勤俭操持，矢志焚修，常讲《法华经》、《楞严经》、《阿弥陀经》、《梵网经》、《大乘起信论》、《贤首五教仪》诸经律论，创设念佛堂、法华坛、习律堂及佛教初级学校，随机施化，感僧侣云集，复陆续修葺大悲坛、圆通殿、观音殿、东院禅房、下院铁佛寺及关帝庙，民国十九年（1930），因本宗法长公推，与法弟月潭量阔等人通力合作，续修《宝通贤首传灯续录》，门下出有量源实淮、慧深生海、玉权本悟三位法子。

隆一心兴（1720～1796），河北霸州人，俗姓孙，6岁投保定新城广庆庵出家，师事亮空和尚，习学经论，慧解过人。18岁礼京城善果寺贯闻和尚圆具，即依止座下，习律听经，誓以发明向上、了脱生死为务。继至房山云居寺，居侍寮七载，专志参禅。因闻遗光寺启建三年讲期，遂负笈奔趋，随众听经，相继典书记、西堂等职，操履端严，宅心妙要，终蒙达天通理法师印可。嗣后，或佐师讲经传戒，或辍讲禁足阅藏，岁无虚度。乾隆三十三年（1678）继席香界寺，勉应来学，启迪后昆。五十一年（1786）春，谢院事，静心念佛，求生安养。嘉庆元年（1796）六月初示微疾，至十四日晨起，沐浴更衣，焚香礼佛，面西跏趺而化，有《五经会要》《楞严指掌新疏》《八识规矩摘要》《妙珍集》《山窗闲笔》等著作行世。法嗣寿龄福永、雪峰广瑶、泰安广仁、宝月心珠、静如心诚、满月圆喜，分灯佑圣寺、慈寿寺、三山庵、龙泉庵、西山关帝庙诸处；上首弟子海峰源亮，开法贤良寺。

海峰源亮（1761～1828），北京宛平人，善根夙植，少年出家，礼广禧寺无尘法师披剃，听经念佛，闻法解义。后走拈花寺，从达天通理和尚圆具。后受体宽通申法师延请，典首座，佐助弘化。隆一心兴嘉其操履，喜付法衣，印为贤首宗第三十二世。嘉庆元年（1796），奉敕住贤良寺。晋院之日，但见金地荒芜、栋宇剥落、佛像尘封、僧寮雨滴，海峰源亮抚景奋志，率诸学子，除瓦砾、剪荆棘、转秽成净、补旧筑新，不数年，终于规模复整，俨然巨刹。九年（1804）开期说戒，踞座谈经，沙弥云集，檀信皈依。十四年（1809），奉敕升主觉生寺，兼理僧录司印务，自是“倍加精进，率众熏修，传戒讲经，岁无虚度。”[清]兴宗祖旺、景林心露：《宝通贤首传灯录》卷下《贤首第三十二世海峰源亮法师传》。嗣又重建翠微山秘魔崖证果古刹，严整鸿规，传法脉，济来学，厥功甚伟，寂后塔建翠微山南。门人承远，继席觉生寺；莲祥、青山普顺二人，分别开法京北龙泉寺、净业寺及兴善寺；上首弟子万祥源兴，嗣主贤良寺。

万祥源兴（1774～1857），天津武清人，俗姓刘，赋性纯厚，福相圆满，幼由父母舍入白衣庵为僧，21岁走拈花寺，入普福道场，禀受三坛大戒，期满，听教念佛，一心无二。海峰源亮法师奉敕出住贤良寺，万祥源兴随侍同往，司监院，实心任事，从无过失，终蒙印可。道光十四年（1834），因内府大臣保奏，升贤良寺住持，统众熏修，讲经传戒，广张梵网，寒暑无间。咸丰七年（1857），无疾而逝，世寿八十四。门人慧安真定、大圆达承、合初空陆、天然妙圆、德中了尘、永安真隆、怀珠身端等，分灯证果、法华、金顶、灵佑、隆安、新河、梓潼诸处，上首弟子慧峰周瑞，继席贤良寺。

慧峰周瑞（1788～1863），河北廊坊人，俗姓陈，幼由父母舍入广会寺，礼宣然法师祝发，嘉庆十一年（1806）冬，依法源寺慧珠和尚秉戒，精研毗尼，固立初基。继入贤良寺，依止海峰源亮法师座下，孜孜听经。十四年（1809）夏，海峰源亮法师奉敕迁主觉生寺，继席贤良寺之万祥源兴法师，察其行谊，堪为人师，遂“以贤首信衣付之，是为三十四世。”[清]晟一行存等集、全朗普志等增补：《宝通贤首传灯续录·贤首第三十四世慧峰周瑞法师传》，民国二十年北京贤良寺刊本，台北：大乘精舍印经会，1996年影印本。嗣后，研穷教观，揔理禅院，婆心为众，任劳任怨垂四十年。道光二十九年（1849），万祥源兴法师谢院事，因内府大臣保奏，慧峰周瑞嗣主贤良寺，虽年逾花甲，尤惕厉精神，率众熏修，日无虚度。住持八年，退隐山林。同治二年（1863）春示寂，世寿七十六。门人崑泉本兴、慧修广泰、慧观空相、义庵昌仁，分灯红螺山资福寺、良乡高岭庙、赤峰哈达关帝庙及崂山华严禅院，上首弟子晟一行存，继席贤良寺。

晟一行存（1836～1909），北京昌平人，俗姓刘，“天资纯厚，器宇轩昂”，幼由父母送入龙泉寺，礼念停法师祝发，“攻诗书，学释典，业儒学佛，以聪敏称。”[清]晟一行存等集、全朗普志等增补：《宝通贤首传灯续录·贤首第三十五世晟一行存法师传》，民国二十年北京贤良寺刊本，台北：大乘精舍印经会，1996年影印本。17岁依大觉寺化成和尚圆具，聿入贤良寺，听教念佛，精研经典，虽严寒溽暑，略无少懈。慧峰周瑞法师嘉为法器，当众付授信衣，印为贤首宗第三十五世。慧峰周瑞法师退隐后，继主贤良寺丈室者，失德不肖，以致祖道陵夷，宗风堕裂，禅堂寂寥，梵音弗振，铁打丛林，颓为荒凉废院。同治二年（1863），因恭亲王奏举，晟一行存出主贤良寺，以身垂范，亲历艰苦，力挽颓风，崇兴像教，缺者补之，旧者新之，智炬重燃，法轮再转。光绪五年（1879）春，慨本宗不传戒法四十余年，发愿传戒，诚请年近九旬之法门人瑞、师叔慧安真定和尚（1791～1880），教诫轨则仪范，传演毗尼，度沙弥成比丘。八年（1882），再传三坛大戒，续祖慧命；二十四年（1898）退居静修。宣统元年（1909）三月初四日，拂袖西归。门人毓泉恒山、信然觉恺，分主梓潼文昌庙、磨口承恩寺与新河关帝庙，上首弟子法安本明，嗣主贤良寺。

法安本明（1848～？），北京宛平人，俗姓王，自幼心绪幽静，迥异凡庸，7岁礼承恩寺德瑞法师祝发，攻诗书，习佛典，往往更残漏尽，仍手不释卷，且以颖悟称。稍长，奉剃度本师命，协理院务，事无巨细，措之裕如。24岁诣潭柘山岫云寺，从方丈慈云普德律师禀受尸罗净戒，出入起居，不越清规。期满，仍归承恩寺理事。后游西山秘魔崖，邂逅贤良寺晟一行存法师，觌面攀谈，相见恨晚。晟一行存法师察其慧心深邃、辩才敏捷，遂延为贤良寺监院，补偏救弊，劳怨弗辞，终于妙行圆具，克成法器，得授信衣。贤良寺规模弘敞，殿宇嵯峨，堂廊严峻，时有名公巨卿来栖，法安本明与彼等谈诗论文，深相契合，故不久即名满京华。光绪二十四年（1898），晟一行存法师逊谢院事，法安本明遵命继主丈室，住持十五载，胼胝经营，晓夜图维，排难解纷，惕厉弗懈，“种种善德，不可胜述。”二十九年（1903），选授僧录司副印，越四年，升正印，“凡有黎庶与僧争讼者，谁是谁非，当堂立判，从不偏袒僧家”，是故，“民间颂声载道。”宣统二年（1910）春开坛传戒，因见诸方说戒殊欠说明，遂特邀道高德重之引礼师赞襄其事，致令三坛大戒，“轨则精详，范围齐整，诸弟子威仪济济，见之者莫不称善。”详见[清]晟一行存等集、全朗普志等增补：《宝通贤首传灯续录·贤首第三十六世法安本明法师传》，民国二十年北京贤良寺刊本，台北：大乘精舍印经会，1996年影印本。付法弟子德修恒全（1862～？），北京大兴人，俗姓刘，甫3岁，父母舍入崇文门外板厂胡同火神庙为僧，师从体静和尚，攻读诗书，学习经咒，行止静雅，心地纯诚，聪颖敏达。光绪五年（1879）春诣贤良寺，礼晟一行存和尚受圆满具足净戒，复依止座下，谛听经律，参习教典，精究佛理，博通三藏，极受法安本明法师嘉许，获授贤首信衣法卷。民国元年（1912）八月，法安本明法师退座静修，德修恒全奉内务府令，嗣主贤良寺丈室，在任期间，领众熏修，守正不阿，实心任事，克尽厥职，感学子景从，善信输诚。

作者单位：浙江省社会科学院、浙江财经大学

责任编辑：张 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