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杉的诗（三首）

易杉

荒 凉

荒凉，不是被乌鸦踩过的荒凉，

也不是楼群的荒凉，荒凉是一百亩稻子

烂在秋天——

尸体歌唱的地方，留下群山的荒凉，

无人居住的石头，是想象与血液的荒凉，

荒凉还在继续，

你五十年躺在那里，顶着公墓般的寂静。

抽泣的河水，童年的甘蔗，

隔着草履虫般蠕动的碑文，

荒凉代替了闪电，耳背的雷鸣。

风，吹过田野——

绿叶是荒凉的镜子。

而镜中的荒凉，是荒凉的墓志铭。

空 了

秘密被偷走了，

假心脏，发出野兽的怪声。

地下的父亲，

担不起一个国家的雾霾。

秋天，黑水浇灌大地，

肩上的铁索，褪色的旗帜。

地平线，如果没有节日，

那些揉皺的表格，是不是天上的馅饼。

一群老鼠混在广场舞中间，

鼓声敲打自闭症，空腹的夜晚，

坚持把五十个汉字写成拼音文字，

或者希腊文，你梦见一群野鱼游出了国籍。

我被忘了

我被忘了，忘在山坡，

泛黄的日记，忘在睡眠里。

我被忘了，忘在树上，

剩下的包裹装进病历。

我被忘了，废弃的皮肤

停在紧锁的抽屉。世界

我是不是要问：震后的屋顶

居住着多少倾斜的眼睛。

门牌号需要风雨的镌刻，

我的秃顶推迟一场婚姻的更替。

上一把新锁，将窗口朝西，

缩短的燕子飞进紧闭的楼群。

夜晚宽了，收好地上的月光，

我的骨头变酸，直到最后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