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组诗）

牛放

雅鲁江畔桑耶寺

没有蜜蜂引路

从菜花里穿过去

两眼空空

佛住的庙宇就在懸崖下面

无需通报

开门见佛 叩头见心

桑耶寺的渡口

要渡过的可是雅鲁藏布

头枕着流水

就能听见大海的潮声

钟声被风叙述

流浪的江河可曾大彻大悟

桑耶寺

一颗种在山南的种子

风调雨顺之后

藏地的庙宇已经遍地春笋

牧羊曲

坐在高处是一种追求

许多事物就因此低下去了

成为了你看得见的风景

明亮的树叶

遮蔽了村庄的表情

秋色却被羊群牵进季节

在河谷里像氆氇一样展开

牛，悠然地走过草坡

咀嚼的声音

穿透憧憬

这正是牧人此刻的心情

阿里有多远

这是一个春天的上午

在世界屋脊的脊梁上

车轮代表21世纪

野蛮地驶入象雄故地

在象雄，我们找不到象雄的宫殿

正如我们在这个春天的上午

看不见菜花

那些金黄的菜花

在这个上午离开了春天

或许，你看见了古格的废墟

那些用吐蕃的泥土堆砌起来的朝代

花了七百年精心雕刻的王城

却坍塌得了无声息

幸好倒下去的朝代

依然是阿里散落的泥土

车轮是要离开的

但它无法不留下深深浅浅的辙痕

然而雪山却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已经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