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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70—80年代华裔女作家作品中的“母女关系”浅析

2014-04-29孙小静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7期
关键词:温妮女作家母女

[基金项目] 该论文为长江师范学院校级青年项目“20世纪70-80年代美籍华裔女性作家汤亭亭、谭恩美、严歌苓笔下的女性人物研究”(项目编号为2013XJQN032)的研究成果之一。

摘 要:作为19世纪70-80年代华裔美国女作家的代表人物,谭恩美的《喜福会》和《灶神之妻》以及汤亭亭的《女勇士》三部作品中描述了第二代华裔女性处于种族和性别歧视以及父母所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和自己接受的西方先进教育的重重矛盾和重压下,母女两代人复杂的关系。本人通过研究“母女关系”这一主题,通过回顾母女间从最初的冲突、隔阂和摩擦到最终的融合和认同的历程,试图探讨母亲对女儿的身份属性和文化归属的建构过程中的作用。

关键词:70-80年代华裔女作家;汤亭亭;谭恩美;母女关系

作者简介:孙小静,女,文学硕士,长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女性主义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02

一、引言

在19世纪70至80年代华裔美国文学作品中,特别是华裔女性作家的小说里,“母女关系”(Mother-daughter Ralationship)这一主题被着重突出出来。1970年代以来,随着美国、英国等一些主流国家的第三次女性主义运动的兴起和蓬勃发展,女权主义的思潮逐渐深入到华裔女性作家的作品中。华裔美国人在美国已有100多年的生活史,在那段“排华”的特殊历史时期里,美国主流社会出台了许多排挤、歧视华人的政策和法案。处于种族、性别双重歧视中的华裔美国女作家的文学作品中也记录了这段历史,特别是70-80年代的新兴女作家,她们用女性独特的视角深入的剖析了困扰华裔美国女性的问题,如:在双重矛盾下女性身份的建构和归属等。令人欣慰的是,这些新兴女作家的作品受到美国主流的普遍欢迎,如汤婷婷于1976年创作、也成为其代表作的《女勇士》(The Woman Warrior) 获得美国的国家图书评论家奖;谭恩美于1989年创作的《喜福会》(The Joy Luck Club) 则位居《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长达9个月,“其首版精装本被重新印刷的次数达27次,销量也达到27万5千册,其平装版本版权价格则由10万美元的底价被人们哄抬到了令人震惊的120万美元”。⑴ 在她们的作品中涉及到了种族、性别的矛盾、冲突和融合等相关问题,而这些都很好地融合在了“母女关系”的阐述中。与此同时,她们在美国主流社会取得的傲人成绩使得其文学作品中“母与女”和“姐妹情谊”的相关主题得到了广泛的关注。本文将分别研究70-80年代美裔华人女作家的代表人物-汤婷婷和谭恩美的小说文本,试图找出母女关系对华裔美国女性身份构建的作用。

二、母女关系在谭恩美小说中的彰显

埃莱娜·西苏曾这样说“女性文本应该彰显女性写作同母亲之间的紧密关系,这些女性文本应该强调声音(voice)”。⑵ 无论是《女勇士》和《喜福全》、《灶神之妻》还是《接骨师之女》中,女儿们和母亲们都是在经历了最初的种种冲突和矛盾后最终达到了母女之间的包容和融合,在这个母女都蜕变的过程中,母亲通过讲述自己的故事,教会女儿勇敢的发出自己的声音。年轻一代在经历了美国社会的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并经历了自身做人妻、为人母以后,她们从母亲们的苦难故事中,获得了精神力量,并逐渐包容了母亲身上所代表的传统中国文化,在中美文化的双重夹缝中构建了自我身份,而这些都在谭恩美的代表作-《喜福会》和《灶神之妻》(The Kitchen God's Wife)中得到了很全面的彰显。

谭恩美的代表作品《喜福会》主要描述了四对华裔母女间发生的故事,这部作品也奠定了其作为“女儿作家”(daughter-writer)的基础。在一个个或是母亲讲给女儿的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里,抑或是女儿通过想象所构建的自己的故事中,母亲与女儿的关系也在这些故事中达到了一种新型的母女认同。但和汤婷婷《女勇士》中叙述者的母亲不同,《喜福全》里的母亲们最初并没有告诉女儿们自己曾经在中国所经历的一切人生苦痛。她们远离中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来到全新的美国。那时的母亲们似乎更希望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女儿们带着对生活的美好希望,逃离自己那段曾经不堪回首的“历史”,并希望女儿们能够带着她们的殷切希望创造美好的将来,因此她们对女儿抱有很大的期望。如吴精美评论母亲吴素云在她9岁时对她说的“你也能成为天才,你会样样事事都应付的很出色的”。⑶ 适得其反的是,女儿们在美国受到的教育是崇尚自由、民主、个人主义的,这和母亲的严苛要求和逼迫是格格不入的。在母亲们的过分压力下,女儿们开始和母亲产生了距离感,和母亲们疏远起来。女儿们“厌恶甚至憎恨以母亲为代表的荒谬诡秘的陈规陋习”。⑷ 与此同时,女儿们开始了种种叛逆行为,和母亲们的冲突日益剧增,在现实社会中试图构建自我身份并摒弃自身中带有的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母亲们以及中国母亲们所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对抗着。也就是说,虽都是女儿身,但母亲生活的20世纪30、40年代的封建中国和年轻一带生活的20世纪70、80年代开放、自由的美国形成了对抗。母亲们试图让女儿们继承中国传统文化,但是女儿们却在一味的逃避。尽管如此,文本中的四对母女在经历了和母亲的冲突、矛盾、隔阂之后,从母亲的故事里汲取了力量并获取了勇气,创建了自身独特的文化和身份属性。正如文章所说,母亲必须把“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她,这是我能渗透她的皮肤,挽救他与为难的唯一办法”。⑸ 通过讲述故事的“声音”,母女之间最终达到了彼此间的认同,并为自身作为美国人和中国人的双重身份做出了突破性的尝试。

在其另一部小說《灶神之妻》中,谭恩美刻画的另一对母女也同样有类似于上文中提到的四对母女的经历。但不同的是,温妮的母亲为了追求自我的幸福,离开了温妮,但温妮并没有因此而怨恨母亲,在经历了一生的坎坷之后,她明白了正是母亲当初的选择开拓了自己的视野,让她见识了美国饼干和法国香水;也正是母亲教会了她不屈于自己的丈夫,并告之命运在自己的手中;还正是母亲让她明白了,不管卑微还是伟大的人都有权利追求自身的幸福的道理。温妮的母亲勇敢地违背了“三从四德”的要求,⑹ 放弃了自己作为富商姨太的富裕生活。她毅然和心爱的人私奔,远走他乡,勇敢却决绝。作者并未就温妮的母亲着墨太多,然而这个叛逆、富有斗争精神的母亲却深深影响了女儿的一生,即使被中国封建的父权制阻断了两人的联系,但母亲对女儿精神层面的影响仍然是无法被割断的,和母亲短短6年的相处,温妮继承了母亲的勇敢。丈夫吃喝嫖赌、且视女性如“一把给人坐的椅子或是一双用来吃饭的筷子”。⑺ 婚姻并不幸福的她最终忍无可忍,决定与丈夫文福离婚,勇敢地向父权社会发起挑战。最后,温妮在美国依靠自己的力量过着独立的生活。小说中的另一对母女温妮和她的女儿珍珠,也同样经历了从冲突到融合的过程。温妮给女儿讲述了自己向女儿隐瞒多年的在中国的苦痛经历,而珍珠也跟母亲诉说了她的秘密,即自己患有多发性硬化症的病情。母女互诉心声,最终达到相互谅解。女儿也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决定用中医来治疗和控制病情,她从母亲那里获取了力量,她的中国母亲“具有她的群体的古老智慧和言语能力”。⑻

三、汤亭亭小说中的母女关系

在华裔美国文学作品中,所有的矛盾和冲突都围绕着“母女关系”这一主题,汤亭亭的《女勇士》也不例外。母亲勇兰给女儿讲述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故事,但是出生、生长在美国的女儿并不能真正理解各种故事背后母亲的教育目的。母亲勇兰讲“无名姑姑”的故事的目的是向其女儿传输女性要“洁身自好”“有羞耻感”的中国传统美德,以此起到对女儿的警示作用,“以便养育一个顺从的乖女儿”。⑼但这个故事却令女儿迷惑不解,她并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传统而迷信的母亲交代女儿的事情更令女儿迷惑不解。药房伙计错误地把别人的药物送到家里来,母亲认为这是不吉利的事情,并因此要女儿去斥责药房,而且要“索取糖果祛邪”。⑽移居美国的母亲们代表着传统中国文化,她们希望自己在家庭中能拥有主人公的家长势态,对孩子有着绝对的支配权利,而孩子们则要无条件地顺从父母。但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女儿们接受的文化则是崇尚自由、民主、平等、开放,她们也用此标准要求具有传统中国价值观的母亲。在一次次冲突和矛盾后,叛逆的女儿们和母亲的关系越行越远。不仅如此,望女成凤的母亲对女儿寄予了殷切希望,她希望用花木兰替父从军、蔡琰(蔡文姬)以及自身的故事和经历教诲女儿成为一名独立、自强、勇敢的女性。但年幼的女儿却难以明白母亲讲述的种种或隐晦,或迷信的中国传统故事。她对母亲寄予的期望同样感到迷惑和费解;她不知道母亲是要让她“成为一个将庭主妇还是一名女勇士”。⑾生存在美国主流社会,华裔母亲和女儿们处于种族、性别和文化等多种矛盾中,这让母女关系变得更加矛盾重重。但母女关系也同时有着强大能量,“它可以超越所有的鸿沟和阻碍”,⑿恢复母女间的亲密,从而给予彼此理解、宽容和勇气。最终,逃离唐人街的女儿又回到了母亲以及母亲所代表的中国文化的身边,和母亲达成了和解,同时也对母亲讲述的故事有了全新的认识。她明白母亲讲述的这些故事实际是给自己树立一个个勇于反抗男性父权制的勇敢女性的榜样。这个时候的女儿突然意识到母亲勇兰“就是女性力量和成就的最好榜样”,⒀母亲自己的经历是让女儿懂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力成为一名独立、自强的女性。最终,母女之间完成了从矛盾、冲突到融合的过程,而迷失的女儿也在这个过程中清晰了自我身份并找到了文化归属。

四、小结

总体来看,华裔女性作家中“母女关系”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无论汤亭亭、谭恩美还是新兴作家吳梅、任碧莲,在她们的作品中,母亲和女儿的关系都是华裔女作家的关注焦点。 各种问题和矛盾,如:种族、性别、文化冲突都是围绕着“母女关系”这一主题展开和剖析的。母女关系的发展过程总体都是有着从最初的冲突、隔阂到后来的理解、包容和融合的趋势。女儿认同了母亲所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并汲取其中精华为我所用,成为自身力量的源泉;在美国社会中,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文化属性、身份和幸福。

注释:

[1]Patricia Holt. "The Shuffle Over 'Joy Luck', San Francisco Chronicle Review, July 16, 1989:2.

[2]Helen Cixous. Reading With Clarice Lispector. Minneapolis: University Minnesota Press, 1990. 转引自蒲若茜,“族裔经验与文化想像”,暨南大学博士论文,2005.

[3]谭恩美. 《喜福会》,程乃姗,严映薇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0:1

[4]刘卓. "解读被双重边缘化的文化属性一试论汤亭亭的巜女勇士》和谭恩美的巜喜福会》 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11月,第5卷第6期:452一454.

[5]Amy Tan. The Joy Luck Club. New York: Ballantine Books, 1989: 241.

[6]石萍萍. 母女关系与性别:种族的政治 ,美国华裔妇女文学研究. 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141.

[7]Tan Amy. The Kitchen God's Wife. London: Flamingo, 1992: 282.

[8]田苗. 《灶神之妻》中姐妹情谊的跨文化解析,辽宁科技大学学报,2008年第31卷第34期:431-433.

[9]Ho, Wendy. In Her Mother's House, The Politics of Asian American Mother-Daughter Writing. Oxford: Altamira Press, 1999: 59.

[10]Kingston, Maxine Hong. The Woman Warrior: Memories of a Girlhood Among Ghosts. New York: Vintage Books,1977.

[11]付明瑞. “从伤痛到弥合-当代美国华裔女作家笔下的女性身份的嬗变 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0:68.

[12]同上 83

[13]Grice Helen. Negotiating Identities: An Introduction to Asian American Women's Writing.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2002: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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