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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二主义:结构主义与解构主义

2014-04-29李芝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7期
关键词:解构结构

摘 要:欧阳子《〈游园惊梦〉的写作技巧和引申义》一文从写作技巧和主题含义两个角度对白先勇的小说《游园惊梦》进行阐释。但从整体来看,欧阳子是将文本的形式与内容作为切入点,采用结构主义与解构主义等批评方法,在建构一种平行模式后,由形式深入到内容去不断延伸了小说含义,以消解作者与文本的意义,然而其引申义最终却向作者与文本意义回归。

关键词:结构;解构;平行技巧;今昔对等

作者简介:李芝,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专业:文艺学。研究方向:民族文艺学。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02

昆曲戏剧《游园惊梦》源自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作品《牡丹亭》,自问世以来颇受世人追捧,然而随着昆曲历史的由盛而衰,诸如《游园惊梦》之类的昆曲戏剧也被世人当作艺术品贬入冷宫。当代作家白先勇却从该戏剧文本中吸取养分,结合当代的小说创作技巧,以极其缜密细腻的思维和笔触重新进行构思与创作,小说《游园惊梦》便由此而生。作为对白先勇小说《游园惊梦》的批评,欧阳子《〈游园惊梦〉的写作技巧和引申义》一文从写作技巧和主题含义两个角度对其进行阐释,其间也运用了英美新批评派、弗洛伊德关于梦与性的解析等理论和方法来分析文本。但从整体来看,欧阳子是将文本的形式与内容作为切入点,其批评也体现了结构主义与解构主义等两种批评方法的特征。

(一)结构的归一:“平行”技巧引发的模式建构

从结构主义的角度看,欧阳子先生的该批评体现出结构归一的特点,即批评者从小说的文本形式入手,从小说《游园惊梦》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中抽象出“平行”技巧,极为细致地描绘和分析了整篇小说的“骨架”,从而使小说的结构理论上走向归一,而白先勇的小说《游园惊梦》也随着其批评的展开被建构成一种平行模式。

在对小说《游园惊梦》的写作技巧一节中,欧阳子延续了传统的批评理论模式,在小说文本中苦苦探寻其内在的深层结构,第一次提到“平行技巧”这个名词,并对“平行技巧”进行了自我理解式的阐发:“为了创造‘旧事重演或‘过去再现的印象效果,作者在这篇小说里大量运用了‘平行技巧(Parallelism)”。 “可是在《台北人》里,作者亦一再制造外表看来与过去种种相符或相似的形象和活动,作为对于人类自欺的反讽。这就需要大大依靠高明的平行技巧。”对“平行技巧”的重要性也是颇有论述:“《游园惊梦》里平行技巧的运用,遍及构成一篇小说之诸成分”。继而从文本分析的多个角度探讨了这种平行结构在小说中的具体体现。

以上可见,欧阳子对于“平行”技巧的分析,从今昔对等的大背景、大前提下切入,再逐步深入人物、情节、叙述观点和结构形式等,在对文本平行技巧的逐步分析中,小说的结构也逐渐归一,构成小说之基本结构——平行结构清晰可见,平行模式也在过程中得以建构。

(二)主题的多元意义:小说含义的多角度延伸

对小说主题含义的探讨,欧阳子采用解构主义的批评打破了对以往线性阅读传统的遵循,而去寻求文本的开放性,并对小说文本的主题寻求多重解读,这样便使小说文本《游园惊梦》呈现为一个开放的以及可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在读者的阅读过程中不断生发出新的意义。正如作者欧阳子在批评中所言:“所以欣赏这篇小说,只读一遍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游园惊梦》这篇小说,相信欧阳子是读了很多遍的,因为他从多角度去探寻小说的主题含义,对《游园惊梦》主题的多重阐释在很大程度上都不同于传统解释,可谓发人深省,也颇有收获。

首先,他在批评中论述到“《游园惊梦》的小说含义,和中国戏曲史上“昆腔”的兴起与衰微,有不可分离的关系。钱夫人终于‘哑掉,不能够把戏唱完,就是作者暗示了中国古典文化的中断。”按照传统批评方法,也许不少读者对其前句“《游园惊梦》的小说含义,和中国戏曲史上“昆腔”的兴起与衰微,有不可分离的关系。”会有所感悟或认同,然而,“钱夫人终于‘哑掉,不能够把戏唱完,就是作者暗示了中国古典文化的中断。”欧阳子对作者设置此情节的深层含义的推断可谓出人意料,可细加思考,又合情合理,不无深意。也可说,他从这个新角度去阐释小说含义也是其解构作者和文本的重要体现。

此外,该批评还从多角度对小说含义进行延伸性阐释,先是认为“《游园惊梦》小说从钱夫人个人身世的沧桑史,扩大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贵族文化——的沧桑史”; 接着又指出小说含义可引申到社会型态问题以及艺术创作问题上;最后谈到《游园惊梦》小说的最終主题——人生如梦,并在分别探讨小说《游园惊梦》和《红楼梦》的“今昔虚实”关系之后,明确指出,“白先勇把‘昔当作实存的本体,把‘今当作空幻的虚影,然而,‘昔,不是明明消失无迹了吗?‘今,不是明明就在眼前吗?如此,白先勇暗示:虚即是实,实即是虚。假才是真,真才是假。”而“红楼梦完全没有‘昔是实的含义。”由此观之,“我们很可以把白先勇的小说主题,视为曹雪芹小说主题的扩大和延长。”

(三)文本的互文性:与他文本间的联系与转换

该批评明确了白先勇的小说《游园惊梦》与他文本间大量存在联系与转换的关系,表现出文本的互文性,从而使该批评本身也体现了解构主义批评方法的特征。

首先,欧阳子指出了小说《游园惊梦》与昆曲戏剧《游园惊梦》之间所呈现的互文性。小说作者白先勇在创作中借用了昆剧《游园惊梦》中的辞句和典故,并塑造了一个和昆剧中杜丽娘的角色平行的人物——钱夫人。但是,小说《游园惊梦》与昆剧《游园惊梦》在文体、故事情节以及写作方法上又有着很多不同,白先勇在写作时实现了创新性的转换。正如欧阳子在其批评中所论述到的,“此戏又可分成《游园》和《惊梦》上下两出,游花园的部分是《游园》,白先勇在小说里,借徐太太的演唱,摘录下唱词中比较有名而且含义深长的句子。可是杜丽娘入梦以后,与柳梦梅交欢的‘惊梦部分,其热情大胆的唱词,白先勇全没引录,却以钱夫人的一段对往日和郑参谋私通交欢的‘意识流联想来取代。而这一大段借由象征或意象表达出来的‘性之联想,热情露骨的程度,和‘惊梦唱词相当。如此,钱夫人仿佛变成了杜丽娘,在台北天母窦夫人的‘游园宴会里,尝到了‘惊梦的滋味。”因而该小说和同名昆剧间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同时又实现了创新性的转换。

其次,批评中还明确指出了洛神、贵妃醉酒与小说角色钱夫人之间的互文关系。欧阳子分析到,小说《游园惊梦》中有以“洛神故事即影射钱夫人和郑彦青之事,难怪程参谋和钱夫人讨论‘洛神。虽然当时两人才刚见面,钱夫人就感觉不自在,‘触到了程参谋的目光,她即刻侧过了头去,又觉得‘程参谋那双细长的眼睛,好像把人都罩住了似的”。另外,又以贵妃醉酒来影射蓝田玉姐妹争夺郑参谋的三角关系。因而,欧阳子的批评认为,小说《游园惊梦》既借他文本来传达作品含义,又成功地将故事人物与情节与他文本间实现融合,使其形成新的文本。

此外,小说《游园惊梦》与《红楼梦》主题间的互文性也被欧阳子所窥出。他认为,二者在主题上存在一致性,即窦夫人金光闪烁、富丽堂皇的宴会,在我们这样一个无常的人世里,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红楼梦中天堂一般纯美的大观园,也是个虚幻的梦境。如果要把“今日”虚幻的梦当作永恒的境界来陶醉,即不能实现彻悟“世事无常”、“人生有限”之真实性。但是,不同于红楼梦的另一种解是,《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把虚无的过去当作永恒来陶醉其中,那眼前的实在,也好比虚梦一般。

(四)不足:引申义向作者与文本意义的回归

欧阳子的批评原本采用结构主义与解构主义等批评方法,在建构一种平行模式后,想由形式深入到内容去不断延伸小说作品的主题含义,以消解作者与文本的意义,然而《游园惊梦》的主题含义不论是中国古典文化中断还是社会形态或艺术创作的问题,欧阳子最终还是“回头”来谈论其“最终主题”——人生如梦,走向自我矛盾的立场,弱化了其解构批评。其一,批评中主题的唯一性。从之前的不断延伸意义使文本表现出开放性特征到最后的“最终主题”的笼统涵盖及其唯一性特征,欧阳子使其自身又走向了解构主义的对立面。其二,引申义的最终概括。欧阳子最终将小说含义归为“人生如梦”,以作为对于前面所述延伸义的整体概括,即一切皆将幻灭与消亡,使其引申义最终又向作者与文本意义回归。

参考文献:

[1] 王晓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3.

[2]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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