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远梵
2014-04-29李松芸
摘 要:“破对待,空物我,泯主客,齐生死,反认知,重解悟,亲自然,寻超脱”。[1]静虚、止观为禅。无为而为、顺其自然为道。废名的宗教感是无法严格分类的,佛、道的哲学观念相互交织并且弥漫在作品的各个角落。当文学成为人学的时候,那么生命意识便与宗教有了共通,产生了深层次关联。
关键词:废名;情境;空灵;禅宗思想
作者简介:李松芸(1991. 12. 25-),男,籍贯:重庆,最高学历:本科,目前职称:学生。主要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01
废名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学习英国语言文学,读过非常多的外国名家作品,他自称:“英国的哈代、艾略特,尤其是莎士比亚,都是我的老师,西班牙的伟大小说《唐吉可德先生》我也呼吸了它的空气。总括一句,我从外国文学学会了写小说。”[2]废名的文学观受到周作人和外国文学思想的影响,形成了“文学即梦”的文学观。主张文学不再是完全客观的再现现实,而是与现实拉开一定距离,“创作的时候还应该是‘反刍,这样才能成为一个梦。是梦,所以与当初的现实生活隔了模糊的界。艺术的成功也就在这里”2。带着“文学即梦”的文学观,废名笔下的乡土文学便迥异于乡土文学派的其他作家,呈现出质朴冲淡,空灵纯净的特质。
“出世”与“入世”是源自佛教的概念,“入”是离去和进来的意思,而“世”指凡尘俗世。出世表示一个人不再关心人类生活中大家都追求的功名、权位、财富等,出世的人希望超脱世人的生活,更多在精神上的追求;入世则相反,表示一个人渴望在现实生活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在同是“乡土文学派”的作家许钦文笔下有一位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鼻涕阿二》的主人公——二姑娘菊花。与废名《竹林的故事》中三姑娘的出世形象相比,二姑娘菊花是一个入世的形象。
二姑娘菊花从小受到家人歧视,取名“鼻涕阿二”,在家洗衣做饭干粗活。乡村维新后,更是成为了“贱小娘”,受到嘲笑与歧视。后来做上新少奶奶呼风唤雨、嚣张跋扈,最后被有钱师爷的新相好排挤,在贫病交加中死去。在宗法制农村中,有多少少女因为苦难命运而奋不顾身的投身红尘。她们深入人世苦难的深处,却是为了讨要“好日子”。许钦文创造的这样一个入世的悲剧少女,和废名笔下创造的出世的少女形象形成了对比鲜明。
废名为三姑娘着的第一笔墨在名字。“起初不知道她的名字,问她,她笑而不答”。后来三姑娘的妈妈求菩萨时透露“她的阿三头上本来还有两个姑娘,而现在只要让她有这一个,不再三朝两病的就好了。”一个羞涩,安静,多病的女童形象就勾勒完成了。接下来,三姑娘的形象和故事一起发展,爸爸老程带三姑娘去打渔,三姑娘表现出天真烂漫,为这个形象里再添上了活泼健康的特质。打渔回家后三姑娘为父亲拿杯子,表现出三姑娘懂事乖巧的一面,同时也渲染出这个家庭安稳温馨的气氛。
八岁后父亲去世,三姑娘开始代替妈妈洗衣,女童的形象从这里开始逐渐转变为少女,欢快活泼的那一面被沉静取代,后又添入“勤敏”的性格特质,勤劳安静的少女形象就确立了。
三姑娘黑而美,瓜子脸,常穿着一件颜色淡的如同月色的单衣,外在形象的美好和内在的美好结合在一起,建立起三姑娘内外皆美的人物形象。废名塑造的三姑娘,带着理想农村的淳朴坚强,仿佛集真善美一体,突出人性的美。
在父亲去世,母亲和三姑娘成为孀妇遗女的一节中,废名并未过多着墨。只短短一百四十余字交代了这个变故——“然而绿团团的坡上,从此也不见老程的踪迹了——这只要看竹林的那边……高耸着一个……土堆,堆前竖着三四根……吊着被雨粘住的纸幡残片的竹竿,就可以知道是什么意义。”
老程的死对于三姑娘而言,“独有三姑娘的黑地绿花鞋的尖头蒙上一层白布,虽然更显得好看,却叫人见了也同三姑娘自己一样懒懒的没有话可说了。”除了在服装方面,在鞋子上蒙上一层白布之外,“懒懒的”三个字则表明了三姑娘的心情。然而,“那也并非是长久的情形。母女都是那样勤敏,家事的兴旺,正如这块小天地,春天来了,林里的竹子,园里的菜,都一天一天的绿得可爱。”生活依然在继续,三姑娘和母亲凭借勤劳聪明将家事兴旺起来。这表现出了三姑娘与母亲一脉相承的坚韧品质——对于苦难和生命困境的消解,对于生命和生活本身的热爱。
然而,死亡留下了阴影吗? “老程的死却正相反,一天比一天淡漠起来……后来,青草铺平了一切,连曾经有个爸爸这件事实几乎也没有了。”父亲的死和死亡本身没有在三姑娘的心里留下任何阴影, “连曾经有个爸爸这件事实几乎也没有了。”這表明三姑娘的铁石心肠或者健忘?不然。 三姑娘对于亲情的态度是重视并且依恋的,然而对于父亲的死亡,三姑娘只是采取了“自然而然”的态度。
三姑娘在废名笔下,气质行为沉静清淡。她沉浸在生活的现实之中却又不自觉地保持着与真实生活的距离,这实则是废名《竹林的故事》中所有人物形象的特性。三姑娘的乡间俚语、世俗生活、琐碎小事却更衬托出她的高洁轻灵,俗间显雅更加具体生动。废名在故事中建构了一个理想的农村社会,其中三姑娘的人物形象体现了废名“爱不求报的乐观人生、苦乐随缘的达观人生、弃绝凡尘的诗化人生”的禅宗思想。
参考文献:
[1](李泽厚 《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第124页)
[2](《<废名小说选>序》,陈振国编,《冯文炳研究资料》,海峡文艺出版社,1990年,第1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