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四时代”演进中的人性问题
2014-04-29陈小燕
摘 要:“文学即人学”,本文试图以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类四时代”为分析文本,探讨“时代”演进中的人性问题,挖掘人性的源头与本质,品味人类本性的“善”与“恶”,发掘人性畸变的主体特征,寻求人性的自救之路。
关键词:人性;人类四时代;赫西俄德
作者简介:陈小燕,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中图分类号]:I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02
引言
“文学即人学”,艺术的每一个毛孔都折射出人性的光辉。西方文学中就有不少作品回荡着人对自我的拷问之声,显示出不朽的人性意蕴。源自古希腊神话的“人类四时代”看似是关于人类历史的划分,实则隐含在其背后的却是永恒的人性意蕴。本文拟在研读希腊神话的基础上,探讨“人类四时代”演进中的人性问题,挖掘人性的源头,品味人类本性的“善”与“恶”,回复生命的本真与感动。
一、“人类四时代”
古希腊神话称人类经历过黄金、白银、青铜、黑铁时代。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在其著作《工作与时日》中,也以神话的形式将人类归结为五个宗族和时代,即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英雄時代和黑铁时代[1],表达了一种对人类历史发展、变化的朴素认知。本文采用通俗的划分说法,即“人类四时代”。黄金时代是最完美的时代。那时,人像神一样生活着,没有内心的悲伤与忧愁,远离衰落和一切不幸,就连死亡也像熟睡一般安详,死后他们变成精灵升入天堂。在白银时代,人类在体力和智力方面感觉欠佳,即使过了一百年以后,他们的思想仍然不成熟。毫无理智的生活把这批人推入了苦难的深渊。他们无法节制自己激烈的感情,相互间尔虞我诈,肆无忌惮地违法乱纪。他们死后荣幸地获得恩准,灵魂得以留在地球,到处游荡。青铜时代的人更加堕落,他们性格粗鲁,行为粗暴,尚武好战,陷入连绵的战争。面对黑色的死亡,他们无可奈何,只能降临阴森可怕的冥府。最后一个时代——黑铁时代,这是一个持续烦恼与悲伤的时代。黄金时代至后来黑铁时代的演进,向我们昭示了一个不断走向堕落、最后遭神明惩治的道德退化过程。
二、“人类四时代”中的人性异化
1. 人性的“异化”
“异化”原是德国古典哲学中的一个术语,它指主体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分裂出他的对立面的客体,而客体后来发成为支配主体的力量。也就是,在异己力量的作用下,人类丧失了自我和本质,丧失了个性,人变成了非人,人格趋于分裂。马克思认为,人的异化是人类历史的必然。异化的产生根源在于私有制。同时,他也说过,到共产主义社会,异化必将随着私有制、社会分工和阶级的最终消亡而被克服。然而,共产主义尚未实现,人类的异化现象仍然普遍、客观存在着。
2.“人类四时代”中人性异化的根源
“人类四时代”中从“黄金时代”到“黑铁时代”的发展反映了人性在“时代”演进中的异化,特别是在后两个时代中,人性的异化暴露得尤为明显。赫西俄德以生动有力的笔触描绘人性异化的种种迹象:傲慢、无耻、不敬、非正义与伪证猖獗等。
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随着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社会分工的细化,私有制逐渐产生并迅速发展,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之间产生了矛盾,且这种矛盾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愈演愈烈。正是这种社会结构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导致人性越来越偏离其本质。当人类进入工业文明社会后,人沦为物质的奴隶,为了物欲,不惜出卖自己,抛弃尊严,人异化为非人,失去了人之为人的本质。在这非人性的环境里,我们看到的是现代人痛苦而绝望的灵魂,看到的是人性异化后的图画。这也是“人类四时代”借助古希腊神话基于神性占统治地位的时代,从一个悲观的角度为人类铸造的警钟。
三、“人类四时代”中的人性之“恶”
赫西俄德作为古希腊的智者,早早地揭示了人的“自然之恶”与“道德之恶”的存在。他肯定人的“自然之恶”是人世发展的必然产物,同时否定人的道德之恶,认为人的道德之恶将带领人类走向“地狱”。
1.人性的“自然之恶”
赫西俄德在《工作与时日》中对宙斯统治下的人世予以了阐释。根据诗人的描写,人与神诞生于同一个宇宙过程,他们有着相同的起源。那时,人像神一样生活着,没有内心的悲伤与忧愁,远离衰落与一切不幸,就连死亡也像熟睡一般安详。人与神在品质上似乎并无差异,一个突出的特点是生活中没有恶,人和神共同分享不朽的生命;人世似乎就像神世,而人俨然神一般。人生活在神的秩序下而呈现为一种被动的、微不足道的存在。普罗米修斯代表人类努力改变宙斯确立起来的旧的分配体系,试图确立一套新的分配法则。人改变生存处境的努力以普罗米修斯的“分配”和“盗火”事件表达出来,它使神人对立从幕后走向台前。
普罗米修斯彻底激怒了宙斯,于是宙斯送给了人类一个“礼物”——潘多拉。潘多拉的产生标志着神与人的彻底分离。潘多拉是神对人的“惩罚”,诸神通过潘多拉在人世间撒播“自然之恶”。于是,愁苦、饥饿、疾病、年老和死亡永远伴随着人类。诸恶共同定义着人类生活的本质——穷匮,人从此不得不艰辛劳作,为生存而挣扎。疾病和死亡是悄无声息的,而且也是致命而客观的,它们具有不可抗拒的性质,就如同宙斯的意志不可抗拒一样。潘多拉——女人改变了人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人的诞生方式。神是大地的儿女,其生命自足而完满,因此无需劳作:人就像自己的母亲潘多拉一样出身肮脏而不起眼的泥土,无法达到神的完满,注定了是充满缺陷的存在,所以人必须劳作。
2.人性的“道德之恶”
赫西俄德提醒人们注意,人类时代的恶化与人性的堕落并不是潘多拉带来的恶。潘多拉从外部引进并无声地降临在人类头上的恶是黑夜的儿女,属于自然恶;然而傲慢、无耻、不敬与非正义却根植在人的性格深处。自然恶与道德恶使人类内外交困,共同编织着人的命运。如果说潘多拉引入的恶是神强加给人的不幸,人类永远无法避免普罗米修斯的诡计所招致的结果,那么“人类四时代”中人性之恶是人自身道德败坏的结果,是人的行为与不幸的命运之间的因果关系。
四、“人类四时代”对神性的呼唤
鉴于对人类四时代堕落的担忧,赫西俄德呼唤神性对人性的救赎,为人性的自救指明了一条神性之路。正如黑格尔在《美学》第一卷中所讲的:“神与人真正的理想的关系在于神与人的统一……神的内容必须同时是个别人物本身固有的内在实质,这样,一方面统治的力量就显现为本身是经过个性化的,另一方面这种外在于人的力量却同时显现为人的心灵和性格中所固有的”[2]。
在赫西俄德的“人类四时代”中,宙斯是一切秩序的主宰者和人类命运的引导者,赫西俄德提升了宙斯的地位和品格,将其塑造为一种善的力量从而主导着宇宙的进化过程。他在《工作与时日》中说:“克罗诺斯之子为人类制定了法则。鱼、禽和飞鸟相互吞食,因为正义女神不在它们中间;可是,对人类而言,宙斯已把正义这个最好的礼物赠送给了人类[3]。”诗人坚认,惟有对正义女神的敬重和仰望才将人与其他动物区别开来,并给人以特殊地位和尊严。“人类四时代”说中具有理想主义倾向的神性论体现出人类文化的忧患意识,关注人类生存态势的星球意识,以及对于实现理想的人类文化前景的希翼[4]。它直面人类社会的不公和黑暗,反映人类生活的苦难与邪恶,呼唤和追求正义与自由,诅咒战争与渴望和平,忧虑世界现状的恶化,谴责人的精神堕落,为时代的演进与发展蒙上一层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以及悲观主义色彩。
结语
“時代”演进的背后,有一个重要的形而上学前提,即人是什么?人们提出并解决这一问题,是出于对人性的永恒困惑以及对人类命运的深刻忧虑。
在当今社会中,物质文明的进步并没有“顺理成章”地促进人类向高级的精神文化形态转化。功利主义的盲目追求造成的价值垄断挤压掉越来越虚弱的人文精神,物质的发达也会因刺激人们物欲膨胀而极具扩张的负面人性,使人们步入异化的歧途,精神的价值被消解,人类陷入人性失落的危机。在否定之否定的历史长河中,只有雄健的人文精神才是超越时空的定律,才能将现代人类从苦难与罪恶中救赎出来。
参考文献:
[1] [3]赫西俄德.工作与时日[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24,29.
[2]黑格尔.美学四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184.
[4]卡尔·洛维特.世界历史与救赎历史——历史哲学的神学前提[M],李秋零、田薇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