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打败他们，那就加入他们

张小桃

电视剧《纸牌屋》中，新总统格兰特上任，民主党党鞭安德伍德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堆有关中东的外交议题，准备面见总统，并迎接自己作为美利坚合众国国务卿的第一天，多年的辛苦和等待终于要看到回报了。这时，晴天霹雳，先是总统幕僚长告诉他总统不会见他，再是被告知总统打算提名他人作国务卿。

如果是我们，这时会怎么想？老子撂挑子不干了！我为你们赢得竞选，你们却如此背信弃义！格兰特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我从今开始与你誓不两立！甚至，反目成仇，扭过头去倒向对手一派，不扳倒总统不罢休！

但安德伍德可不这样，他情绪一转，瞬间恢复常态，答应总统幕僚长继续留在国会，并表示会继续支持格兰特总统。安德伍德展开了一系列行动，包括使出浑身解数在教育法案——新总统上台推行改革的重中之重——的策划和推行中旗开得胜，为总统鞍前马后甚至甘愿充当受气包……

这其实体现了美国人的一种文化认同：Follow the winner. If you can't beat them， join them.（跟随赢家，如果你不能打败他们，那就加入他们）

在美国文化中，有着根深蒂固的参与精神与对自身话语权的捍卫，在美国留学时，我的一位教授常说的一句话是：“Not in the game means out of the game.”加入对手，意味着你还有一席之地，意味着你还可以继续发展壮大，这是掌握主动权，是积极参与，是跟随强者，是团队协作，是对自己话语权和位置的不放弃。而与对手宣战或是弃战而逃，都是抛弃你为之一直努力的位置。

其实，《纸牌屋》这一情节绝不是凭空想象的，它有着太深厚的文化、思想基础和现实渊源，类似的情况在美国政治史上屡见不鲜。

1960年美国总统大选，民主党内，约翰逊牵头与其他三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参选人成立了“阻止肯尼迪”联盟，并就麦卡锡问题等话题公开抨击肯尼迪。然而，同年7月，肯尼迪赢得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约翰马上欣然接受肯尼迪的邀请，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帮助肯尼迪赢得最后选举。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遇刺身亡，副总统约翰逊就任美国总统。

无独有偶，2008年总统大选中，同为民主党阵营的希拉里与奥巴马互相指责，用很难听的话来人身攻击，打得你死我活。希拉里直插奥巴马软肋，说他是空谈家，不是实干家；奥巴马立刻尖锐反击希拉里跟不上时代，仍局限于老一套的政治活动。希拉里挥舞着奥巴马竞选传单，称对奥巴马的竞选手法“感到羞愧”，甚至下战书“单挑”：“来俄亥俄见我吧，让我们展开一场有关你竞选策略的辩论。”转瞬间，希拉里落败，奥巴马胜出。历史的走向惊人地相似，希拉里加入奥巴马一派，最终就职新政府的国务卿，似乎以前的对骂从来没有发生过。

美国政客们昨天敌人今天朋友的变脸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然而这里体现的不仅仅是政治，更是美国文化的一种精神：参与、加入。脸皮可以是厚的，面子可以是不顾的，道德批评是没用的，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是必须的。胜败不可怕，背着道德枷锁，顾忌着面子的负担，不能认清现状使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最可怕。他们都牢记着这句话：

Follow the winner. If you can't beat them， join them.

然后，And one day， you'll become them.

在教育企划案上冒险一搏，证明自己的能力，取得总统信任，逐步稳坐总统顾问团里的第一把交椅，安德伍德在第一季中成功诱使总统将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第二人——副总统的位置双手奉上。当然，他的目标还不止于此。

《纸牌屋》第二季末尾，终于成为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安德伍德一个人进入椭圆形总统办公室，面对梦想多年的交椅，他没有坐上去，而是一脚踢开椅子，两手放在桌子上撑起身子，两指敲击桌子：这是属于我的时代。

正如现实中身段柔软的各位政客，布什败在里根手下亦甘心充当副手，日后成为总统；约翰逊继任肯尼迪成为总统；希拉里成为国务卿后声望远胜从前，她的未来，让人有无限想象。

责任编辑：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