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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野草都叫香草(外二章)

2014-04-29张建新

星星·散文诗 2014年9期
关键词:香草绿化带枯草

张建新

午后,我在陌生的土丘之上,阳光和你也在。

一层层的丘陵将庄稼和野草抬高。草枯而不折,一律金黄色。我们躺在枯草之上,你说站着看天空和躺着看是不一样的,荒芜中的抵达更怀有敬畏吧。一只方便袋在这静止温暖的时光里也敢独自飞越那难以想像的高度,在我的惊呼中你来迟了,它已抵达另一片不可看到的空间。

有阵阵鸟鸣传来,似有缥缈之远,和着阳光一起就这么洒着,暖融融的。有人在“嚓嚓”割草,扎成草把子做成柴禾,偶尔从丘陵那边的杂草中露出头来,看我们两个躺在草地上的野人,也不惊奇,又埋下头去割草,可草屑已沾满了我们全身。

我指给你看远处一棵树上的红叶,奇怪半边红得艳丽,另半边却全是枯枝,一片叶子都没有。我想,那一半原也应该如这边一样曾红得灿烂,只是这一半是灿烂给我们看的,另一半是灿烂给别人看的,看过后就谢了。我们离开之后,这一半是不是也会谢了呢。想来也不必担心后来的人,自有为他们开放的红叶。

这样的时光越久越好。

“在向南的斜坡上,我放下自己”,我读自己早年的诗句是感叹这斜坡仍一直存在。随手摸到一枝枯萎的野菊花,但草一直无名,今天起,我要给它以“香草”之名。

诗意的消除和延续

蝴蝶涌现在正午的光线里,因而显得过于明亮。

外环路,两边是长长的绿化带,花草的香气从中弥漫出来,蝴蝶飞于两米左右的低空,点缀着宽阔的公路,在车辆驶过之后瞬间的颤栗,以及颤栗之后短暂的虚无波浪里反复跌宕。作为与死亡有着紧密相连关系的事物,无论“破蛹化蝶”的赞誉或者虚拟的梁祝故事都与蝴蝶本身无关,这不是蝴蝶的美学。蝴蝶的美学只是低低地飞,车辆或公路对于它而言只是一种意外暴力入侵,不在蝴蝶生活经验的词典里。

或者说在公路和绿化带这三根琴弦上,蝴蝶充当了美妙的乐曲音符,在初夏的正午,和风吹送,它们无声的旋律极少让人听见,这是蝴蝶对我们的假想的一种感谢方式,缘于此,蝴蝶也无视飞奔的车辆———这一块块巨大的橡皮擦将它们反复从乐曲里擦除,在这同样明亮的一闪之中,残酷的死亡是否等同于诗意的消除?

蝴蝶也不在意这些,我不止一次看到蝴蝶在被车辆撞死的瞬间,有些甚至直接撞向我的胸口,没有任何躲避和丝毫恐惧,如果当真 “在她离开人世的半小时之前,她见到美已经离开这世界”(米兰昆德拉《一次死亡之美》),那么,这死就变成了为追随美而去的死,于是超越了死亡,这是不是可以视为某种诗意的延续?

生与死的从容与诗意,只有在蝴蝶那里,才如此轻而易举。

秋风永不可见

几座草亭,数片芦苇与湖水相望,相看两不厌,相看两孤单。我们,零散数人,也这样彼此相望,与湖水相比耐心不足,与草亭相比静心不够,怀揣浅薄的孤单。

布满大小鹅卵石的小路圈住一泓湖水,供人垂钓,满足索取之欲。

路上偶見候鸟散落的翎羽,这些远方写给我们的书信就这样随意摆放在大地上。

一小片荷塘隐身于偏僻一隅,“溪头卧剥莲蓬”的小小荷叶主人呢,他还会再次来到我们的心里“乃”一声荡起小舟吗?

秋千,是秋天的一个想象,如果被摇动,这个想象就活了,仰面向上,如湖水永远只面对天空,无论晴空或是阴霾。

船是另外的事,撂在枯草中的旧船属于另一个世界和另一段故事。船板枯黑,数处断裂,生锈的铆钉露出来:船的肋骨。原来,船的生命也是用疼痛焊接起来的,现在它死了,可以把疼痛露出来了。站在上面,双手摇动虚拟的桨橹,也是对生的纪念。

野草金黄,芦苇飘白,有人分开草叶,坐于其中携众草与秋风合影,而秋风永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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