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堂

为什么纽约不再向NBA输送天才球员了？那些坐在哈林公园或布鲁克林区的年轻高中生们整天无所事事，甚至连他们曾经最喜爱的篮球都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下东区和麦迪逊广场花园也一样，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凯奇公园和洛克公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向我们说明这个问题——纽约城的篮球已经迷失了。

纽约曾经是这个星球所有篮球天才向往的唯一圣地。但现在这种情况正在改变。一位资深球探说这是因为态度，一位年轻教练说纽约球员欠缺的仅仅是肌肉，因为现代篮球的发展趋势越来越看重力量，以至于现有的NBA球队越来越不重视技术型球员。这种不受重视的失落感让年青人们纷纷离开了球场，他们更愿意把时间用在电子游戏、社交媒体和YouTube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上。这种衰落就像城市的慢性病，所有人都说不上它是怎么发生的，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尽管发病原因众说纷纭，但每一个纽约人都心知肚明，纽约篮球的辉煌，已经不在了。

纽约已经不再是地球上最伟大的篮球城市了。可现在看来，这种病还有得治。

当我们谈论起纽约篮球的衰落时，我们通常会避开两个敏感词汇——尼克斯和篮网。前者以“雷声大雨点小”的重复性无效操作和各种丑闻而闻名，后者则成功复制了“尼克斯模式”。我们经常会说起大苹果城为NBA做出的贡献：多年前，纽约的街头球场和高中为NBA和NCAA输送了大批精英球员。当时如果一个球员来自纽约，他将成为各支球队争相追逐的目标，可今天，无论你来自哪个城市，都有机会成为NBA的顶级球星。

在上世纪70年代，联盟中的纽约球员可以组成一支全明星队。纽约人远远多于德克萨斯人、佛罗里达人和乔治亚人之和。当“J博士”想要迎接更高的挑战时，他会坐火车从长岛来到曼哈顿的街头球场，和那里的“隐藏高手”过过招。当张伯伦想要证明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球员时，他也会从费城来到这里，挑战那些“最伟大的球员”。

在美国，橄榄球是南方和中西部的运动，棒球在乡村更受欢迎。这些运动都需要大块的草地和夏季风和日丽的气候，可篮球不需要这些。“篮球属于城市”，皮特·阿克斯赫尔姆在1970年组织城市锦标赛时如是说。而几十年来，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把篮球玩得比纽约更好。

长久以来，纽约的城市个性就非常鲜明，这里是艺术家和银行家的天堂，华尔街的地产大亨和格林威治村的艺术家们在这座包容的城市中完美共存。与此同时，纽约和篮球的关系从未断过，这里的篮球氛围一向都是全美国最好的。其实不只是篮球，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在这座城市中得到最好的发展。纽约，就是这么一个魅力无穷的存在。

“纽约制造”的球员在业界的口碑毋庸置疑，从1971年到1978年，几乎每一年都有纽约人入选篮球名人堂，大量的“篮球朝圣者”来到这里，纽约也得到了“篮球麦加”的称号。全国的后卫们都想到纽约的街头球场验一验自己的成色，热爱篮球的艺术工作者们也会选择来到这里，在街头的每一个角落探寻灵感，拍摄电影或撰写书籍，试图更接近这项运动的灵魂。

然而，到了上世纪80年代，纽约的统治性地位就已经下降了。在十年间，纽约仅仅为NBA输送了六位全明星球员，少于芝加哥。90年代和二十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伯纳德·金和克里斯·穆林的退役也宣告了纽约再无名人堂成员。到底谁能算做真正的纽约球员，我们很难定义，但在这篇文章中，我们不妨暂定一个规则：来自长岛的球员不能算是纽约的。当然，韦斯特切特和纽瓦克以及其他新泽西的城市都不能算。纽约的球员只能在五个区中寻找。但即便如此，关于“纽约球员”的定义依然十分复杂——迈克尔·乔丹出生在布鲁克林，但他是在北卡罗来纳长大的。卡梅罗·安东尼也一样，他是在巴尔的摩长大的。尽管当年他和尼克斯签约时有人把他的故事称作“回家”，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纽约走出来的球员。那么，那些在纽约长大，到别的城市上高中或大学的球员应该怎么算呢？这就要看他们在纽约打了多长时间球，而那些没有在纽约读过一天高中的球员们，自然要被排除在外。这样算起来，上赛季的联盟中，至少出场过一次的“真正的纽约制造”一共有12位，40年前，联盟中有16位纽约球员，而那个时候的NBA，只有17支球队。

无论在你的心目中，真正的纽约球员是谁，你都不难找出证据来证明纽约篮球的衰退。在过去的六年中，北卡罗来纳为麦当劳全美高中赛输送的球员和纽约一样，更不必提在过去十年间，加拿大多伦多出品的前五位新秀比纽约多得多。在上个赛季，纽约州的球队为NCAA D-I锦标赛输送的球员仅仅排在第27位，如果你想在NCAA的最高舞台上打球，特拉华州和怀俄明州都比纽约更适合你。而无论在哪个级别、哪个赛区，加利福尼亚和印第安纳的球员都比纽约的多。

让我们继续往下看，在今年的NBA选秀大会上，没有一名首轮新秀是来自纽约的。而在一项高中篮球民意测验中，只有布鲁克林林肯队进入了前25名，这也说明纽约的年轻球员更少了。

每一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球星。洛杉矶有拉塞尔·威斯布鲁克和保罗·皮尔斯；芝加哥有德里克·罗斯和德怀恩·韦德。纽约呢？“让我们先想一分钟，”正在致力于研究纽约青少年篮球问题的麦基·博格曼说，

“过去25年中，纽约最优秀的球员是谁？拉马尔·奥多姆，罗恩·阿泰斯特，乔金·诺阿。这答案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纽约人对自己球员的“捧杀”也是那些潜在球星陨落的原因之一。洛伊德·丹尼尔斯被称作“下一个魔术师”，而他在拉斯维加斯被捕，释放后在皇后区的家中被杀——他本来有足够的资本进入NBA，可年少成名赋予他的是轻狂和骄傲。1993年，菲立佩·洛佩兹被纽约人视作精神象征，可十年后，他在NBA难以立足。2000年，安德烈·巴雷特、塔列克·布朗和奥马尔·库克这三位麦当劳全美锦标赛的箭头人物风风火火地进了NBA，结果呢？他们在自己所有的NBA比赛中仅仅得到了256分。

两年后，呼声颇高的高中天才伦尼·库克连NBA选秀大会的门槛都没迈进去，他的故事如今已经成为了备选新秀们的警世恒言。塞巴斯蒂安·特尔菲尔2002年在高中比赛中盖掉了詹姆斯的上篮，他还曾单独登上过《美国体育画报》的封面，如今呢？在中国打完球的他只能在雷霆充当一名替补控卫。现在，纽约最有希望的球员可能就是兰斯·斯蒂芬森了。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博格曼的问题上。谁是25年来纽约最好的球员？“如果你仔细想想，”他说，“最好的球员应该就是斯蒂芬·马布里了！他的优秀绝对超出了人们对他的期待！可是，看看吧！我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我们失去了什么？这里是贾巴尔和鲍勃·库西的家乡，这里曾经是篮球天才的摇篮，可现在呢？我们最好的球员只能在中国打球，而他仅仅是北京队的第二号得分手。

纽约篮球到底怎么了？不同的人会给你不同的答案。

汤姆·康查尔斯基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感受到纽约篮球衰落的那一刻。身为一名土生土长的纽约人，他把自己的大半生都投进了篮球事业，在过去的35年中，他一直致力于选拔优秀的年轻球员。很多大学教练都和他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为他提供优秀球员的信息。

在他的球探生涯中，康查尔斯基印象最深刻的是康尼·霍金斯在1959年的街头球场上点燃观众的激情，还有就是50年后，兰斯·斯蒂芬森在林肯公园接受大家的欢呼。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过卢·阿尔辛多（后来的贾巴尔）在街头球场上的篮筐予取予求、以及菜鸟肯尼·安德森的出场让全场的观众沸腾的人。

康查尔斯基是纽约首屈一指的篮球人和篮球历史专家，他经历过这座城市的所有庆典，在1989年之前，他还深信这座城市是世界篮球的核心。可在1989年的一个下午，当他坐火车从长岛去圣约翰岛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窗外的画面和他以往所了解的有些不一样了。在他的印象中，数十年来纽约街头球场都塞满了打球的人，冬天下雪的时候，孩子们会把雪铲走，夏天人们也无畏酷暑，顶着太阳流着汗。在这些人中，不但有伯纳德·金、鲍勃·库西和克里斯·穆林这样的职业球星，还有“山羊”、“毁灭者”这样的街头传奇。但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不再是篮球——球场上，孩子们不会再乒乒乓乓地拍着球，而是在玩滑板。

那一刻的场景在今天得到了印证——纽约的篮球人才日益短缺。“在今天，街头球场今本上都是空的，”康查尔斯基说，“你只能看到几个小孩在那里玩，鬼知道其他人都躲在屋子里干什么。”他坐在布鲁克林弗莱巴许大道的一家饭馆的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热汤。一会儿他要去米德伍德高中见一个孩子——据说这个孩子还不错。

康查尔斯基说，纽约篮球衰落的原因有很多。第一：“孩子们不再以为纽约打球为荣。以前，能为纽约的球队打球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可现在的孩子们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他们内心深处是不以为然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到新泽西去打球。”

说起新泽西，康查尔斯基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虽然仅仅隔着一条哈德森河，但纽约和新泽西的恩怨举世闻名。现在，新泽西有最好的高中篮球环境。他们有2015年的热门新秀卡尔·唐斯，他们有已经在NBA立足的凯里·欧文和肯尼斯·法里德。“以前，新泽西的学校球队都会主动找纽约的球队比赛，可现在，被选择的一方变成了我们。”

所有的这一切变化都被康查尔斯基归结为“荣誉感的缺失”。如果纽约的孩子们能感受到纽约篮球的价值，那他们肯定不会去新泽西或者任何其他地方。奥兰多魔术队的前锋莫里斯·哈克莱斯是皇后区人，但他也在大学时选择了转学。这样的球员在纽约还有很多，如果他们能在纽约实现自己的价值，能有很好的发展环境，能从这里走向NCAA和NBA，那他们肯定会以“纽约”为荣，当他们在电视上一闪而过时，他们的介绍中也会有“纽约”这两个字。

离开饭馆后，康查尔斯基来到了米德伍德高中，走进了学校拥挤破败的球馆。这里的底线就是墙壁，球场上挤满了大声尖叫的孩子。在破旧不堪的看台上，坐着一个光头肌肉男，他穿着简单的T恤，手臂上的纹身已经被肌肉涨得有点变形了。他在大声指导着场上的球员——维克托·杰卡，他是个贩卖球票的黄牛，当然，也是一个篮球教练。

“看看，”康查尔斯基说，“你能想象一个篮球教练要靠到新泽西卖球票为生吗？”他笑得有点苦涩，孩子们去新泽西打球可能并不仅仅因为自尊心的缺失，也有可能是因为那里的篮球训练更加专业。

纽约从未出过橄榄球明星和棒球明星。原因也很简单：这里没有能进行这两项运动的空间。现在，同样的理由可能也适用于篮球——这里的篮球场都被占用了。在其他地方，不但有正规的场地，还有宽敞的休息室，这些在纽约都是相当难得的。

“我们在拉斯维加斯打过比赛，”纽约篮球赛的组织者泰德·史密斯说，“我们推开体育场大门的那一刻，我们的孩子们就像从没到过大城市的乡下人，他们的眼睛都闪着不可置信的亮光，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这是高中球馆，你不是开玩笑吧？”

那所学校叫蓝桥高中，他们刚刚花了7500万美元翻修了校园。在费城的本萨利姆高中也花了1500万新建了一座有1700个座位的体育馆。印第安纳的马里昂高中能容纳超过7500名观众——这里是扎克·兰多夫的母校。国际管理学院的球馆中有专业的SPA房和宽敞的会议室，而且还有专业的训练器械。相比之下，在纽约的高中里，不知用过多久的哑铃随意堆放在餐厅或更衣室的角落，球场上的地板也坑坑洼洼，不小心踩到哪里就会受伤。

但实际上，篮球运动也并不需要那么多其他因素，一个篮筐和一点小小的硬地就足够了。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纽约拥挤的公园能更好地锻炼球员。“当你在正规的场地中比赛时，你的空间会相对大一点。可如果你在室外的场地面对20个人的防守，你肯定就想着怎么把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史密斯说，“这是我们的优势，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出产这么多优秀后卫的原因——这都是他们在实战中学到的。”

不过现在，纽约的街头球场也没有那么多人了。在这里打球，你会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现在，他们都喜欢在家玩电子游戏，”肯巴·沃克的教练莫里斯·希克斯说，“年轻人都愿意把时间花在推特和Instagram上，而不是打篮球。”

没错，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高科技，但这并不是纽约问题的根源所在，而更像是一种“人心不古”的感叹。这和德克萨斯的情况还不一样。“当我在德克萨斯的时候，”希克斯说，“那时候是冬天，有一天我想打球了，于是开车去了街头球场，到了那我才发现室外的温度大概只有15度左右。于是我就去了体育馆。在那里投了几个球之后，我发现了孩子们宁可玩游戏机也不打篮球的原因——在哈林公园，如果我要想在冬天打球，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雪铲掉，而且冬季的伯油地面太硬了，可我要是去室内的体育馆打球，还遇不到什么高水平的对手，与其这样，还不如呆在温暖的家里玩上几局NBA2K呢！”

希克斯停顿了一下，他正坐在哈林公园办公室的椅子上，接着，他抻长了身体，环顾着这个房间。“你要知道，YouTube也是让街头篮球人气减少的原因，”他说，“我们以前都会把哈林公园称作篮球圣地，因为在那个时候，如果你想要学到最好的技术、欣赏最精彩的比赛，你只能到美国来，只能到纽约的街头球场上亲眼观看这一切。可现在，你不用这么做了，你完全可以在网上搜到一切你想看的视频，无论你要学里基·卢比奥的技术还是林书豪的，你都可以坐在电脑前完成这一切。只要有一台电脑，你能学到全世界的技术。”

希克斯的这番话可不是捕风捉影。几十年前，纽约的街头篮球一直让其他城市无法望其项背——我指的是全世界的所有城市，可现在，纽约的沦陷让这股力量分散了。“其他的城市已经赶上来了，”AAU的赛程组织者马克·杰罗姆说，“我从未觉得纽约篮球的水平下降了，但毫无疑问，其他城市有点儿青出于蓝的意思。”

在1973-74赛季，每16个NBA球员中，就有一个是在纽约的高中毕业的。1983-84赛季，这个数字变成了17.25个，1993-94赛季，每25.31个球员中才有一个纽约人。你知道上赛季这个数字是多少吗？90！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孩子们到了上高中的年龄就会离开这里，但如果你把标准改成“至少在纽约打过一年球的球员”，那这个数字就会是37.7。如果你考虑到纽约人口和美国人口的比率（1：37.5），就会知道这座城市对NBA的影响有多大，而且NBA的不断扩军和国际化也冲淡了美国本土球员的比例，当然，纽约也受到了影响。

40年前，NBA的流行程度远远不及NFL和MLB。当时的篮球是一项区域性的运动，它主要存在于美国的东海岸城市，而当时美国最流行的运动是棒球，橄榄球也在慢慢地被人们所接受。当然，布鲁克林的孩子们都想成为下一个康尼霍金斯，可为足球着迷的阿拉巴马人可绝对不会关注黑鹰队的比赛。“篮球一直是属于我们的运动，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杰罗姆说，“但NBA优秀的市场营销使它成为了一项全国最流行的运动，甚至所有的大学比赛都会在电视上直播。孩子们都把篮球当做自己最喜爱的运动，如果他们的家乡更盛行棒球或橄榄球，他们就会离开家乡，去那些更喜欢篮球的城市。”

乡村和南方城市在体育运动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里四季温差不大，还有足够的空间进行体育运动。以前，他们的优势被用在棒球和橄榄球上，现在，他们开始发展自己的篮球了。

麦基·博格曼有另一套理论。他坐在瀑布高中训练馆的板凳上，看着眼前的球员在跑来跑去。几分钟前，他刚刚对球员们的训练进行了一番指导。他们的球馆比正规的小了很多，球场只有50英尺长、30英尺宽（标准场地是84英尺长、50英尺宽），这里更像是一个健身房，天花板很低，他建议自己的球员不要投篮。“如果你要跳投，就要小心球不要撞到屋顶，而如果你想从底线切入，那就要小心不要撞到墙上，所以我们只能多做一些运球练习。”

当然，如果他能把自己的球员带到街头球场上，畅快淋漓地打一场正规的篮球比赛，那这些孩子都会非常高兴的。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能让他这么做。关键问题正如博格曼所说，他们没有资金修建球场，也没有空间，同样的问题不只发生在篮球上，橄榄球受到的影响更加严重。

“最好的球员都来自于什么地方？”他说，“他们大多数来自南方，来自佛罗里达、德克萨斯、乔治亚和加利福尼亚。而你们看看新泽西是怎么做的？在新泽西，所有的高中都有橄榄球场，纽约能做到这一点吗？纽约最好的球员都去哪了？新泽西！”

他的抱怨还没完：“在纽约，最好的篮球队都在那些天主教学校。在公立学校中，谁有最好的橄榄球队？林肯高中！谁有最好的篮球队？也是林肯高中。”

这其中的关联性是不可否认的，以上提到的那些地方出产了最多的橄榄球员和篮球手。这就是博格曼所说的重点；“这就是重视的结果，”他说，“橄榄球学校会对球员进行力量训练，教练会对球员进行力量训练，家长们对力量训练的重视让那些孩子们懂得了它的重要性。所有人都明白这项运动的重要性，但在纽约，没有人明白这些。”

在AAU的巡回赛中，我们可以轻易地看出球员们的差别。希克斯说：“你可以看到，佛罗里达和德克萨斯的孩子们更加强壮。”许多教练都说，纽约的家长们担心过多的重量练习会影响孩子们的身高发育，可这并不会。博格曼也说，这些错误的观念无处不在。

沿着第120街一直走，你会看到一座伫立在哥伦比亚大学旁边的哥特式建筑。再向里面走去，你会看到一架有60年历史的风琴和一座讲坛——当年马丁·路德·金就曾经在上面演讲。继续向前走，经过一个长廊后，你会发现一个篮球场。

它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篮球场，它非常拥挤，甚至无法在底角投三分球，看台几乎要压到了场地上。但这里是河畔黑鹰的主场，从这里走出去的球员包括奥多姆、穆林、阿泰斯特等等，这里的青年队曾经是全国最好的。

从60年代到90年代，河畔黑鹰和纽约高乔人的对决吸引了无数天才球员。“如果你想要玩真的，”河畔黑鹰的经理杰罗姆说，“那就加入我们或他们，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曾经在高乔人队打过几年球的希克斯也说：“这些比赛见证了纽约的伟大。我们的比赛吸引了全纽约最好的球员，他们分成两队，从4月一直比到10月。他们有专业的教练，每一分钟都想着击败对手，你很有可能从这里的板凳走进顶尖的大学联赛，整个夏天，这些球员们都在这里完成自我的超越。”

1996年，纽约邮报披露出前高乔人队主帅阿尔梅达涉嫌性侵一名未成年男孩；2002年，河畔黑鹰队的董事厄尼·洛赫也卷入了一场性侵案，2010年，洛赫正式被马萨诸塞州陪审团起诉，可他并没有等到开庭的那一天。2012年，洛赫去世了。

可对于纽约来说，这些也都不是篮球没落的主要原因。

公牛队的大个子乔金·诺阿认为，纽约形形色色的诱惑让这里的孩子不再痴迷于篮球。“在纽约，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诺阿说，“而做任何事情都比打篮球容易。”诺阿的队友泰·吉布森则认为，纽约球队对后卫的畸形追求使他和诺阿这样的球员很难得到很好的发展。“在纽约，你很难找到一支不以后卫为核心的球队，”吉布森说，“几乎所有的训练都和控球有关，而球永远掌握在后卫手中。”于是，诺阿和吉布森都选择了离开，吉布森去了南佛罗里达，而诺阿去了新泽西。和他们有相同困扰的还包括魔术队的莫里斯·哈克雷斯——他离开了皇后区去了辛辛那提上高中。“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之一，”哈克雷斯说，“纽约的篮球环境太浮躁了，每个人都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离开那里让我能够更专注于篮球。而且我需要更强的挑战，我觉得纽约篮球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强了。”

但不是每一个纽约球员都愿意抛弃这份荣耀，在NBA，有12名球员至少在纽约的高中打过一年球。而兰斯·斯蒂芬森则在林肯高中度过了四年时光。“我从未想过要离开，”斯蒂芬森说，“我想要我的球衣在林肯高中退役，我不想去其他地方打球。”停顿了一下后，斯蒂芬森继续说，“每个人都在说纽约篮球堕落了，它已经不是以前的纽约了，可我不这么想，我会为这座城市的荣耀继续战斗下去，在联盟中，还有一些人也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