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法国导演的中国想象
2014-04-29戈凹
戈凹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的“申奥”新闻,电影《夜莺》注定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即便其导演是曾拍出在中国颇得人缘的《蝴蝶》的菲利普.弥勒,又恰逢中法建交五十周年而被冠以“献礼”之名,但影片温情的格调与安静的气质决定了就算再努力,其也很难成为当下市场的主角。无外乎本属锦上添花的“申奥”资格竟成了《夜莺》宣传和发行的救命稻草,影片也在悬置半年之后,趁着这一利好消息火速敲定了国内档期,即将在贺岁前夜全线公映。
事实上,早在今年五月间,该片已经在法国先期上映,并获得了外语片中不错的票房成绩。作为一部中方发起,且以中方资金作为主导的中法合拍片,两相比照,一边是悄然上映票房不菲,一边是历经跳票后终于将映,市场差异不可谓不大。但从另一角度亦可窥得,至少这部影片的主题可在两个国度、两种文化间通行无碍。在趣味方面,亦迎合了法国观众对当下中国的想象。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夜莺》是不同于好萊坞商业电影的另一种类型片。有着精心勾兑的配方,更充满导演对于前作的各种自我复制。不论是一老一少的人物搭配,还是小动物承载的主题寓示,以及公路片的主体架构,都与《蝴蝶》如出一辙。城市与乡村的分野、代际亲情的弥合与疗伤,这些元素也都具有普适性,可以超越国界。而秀美的桂林山水、淳朴的乡风民俗却是纯然中国式的,对法国观众来说,自属新鲜受用的异域风情。
但对中国观众来说,这一切又实在显得过于简单化了。《夜莺》中所勾勒的中国风貌,显然是经提纯和美化之后的图景。那些胡同里悠然遛鸟儿的北京大爷,以及桃花源一般的乡村生活,都美好得不尽真实。影片试图扒开急速发展的现代中国光鲜肌体下的衰变细胞——因沟通缺乏而形成的情感缺失,但编导却无力更深入地探究这背后的价值理念,只能想象性地铺设了一条从城市通往乡村的回归之路,一厢情愿地将秀美的风光和淳朴的民情当成医治一切情感病灶的良药。
再说人物,细究起来也呈粗疏之感。《蝴蝶》是因为小女孩不断追问的“为什么”,让薄暮之际的老爷爷在不耐烦中回归初心,两人的性格形成足够的张力,反转得合乎情理。而《夜莺》似乎想在小女孩身上反映这一代独生子女的某些共同特征——骄纵、任性,但分寸有失恰当,再加上那些时显书面化的台词和自始至终浮夸着的小孩表演,角色变得完全不可爱。秦昊和李小冉饰演的父母也是自始至终符号一般的存在,显得冰冷而不接人气。李保田饰演的爷爷倒是保持了其一贯的表演鲜活,虽然他那独特的咬字方式,也在时刻提醒着其与这一出身南方的角色之间的裂隙。
种种际遇之下,《夜莺》成为了这样一部影片:乍看去各项指标皆在水准之上,但方方面面都流于表面、隔靴搔痒,山水悦目、音乐动听,但就是无法真正触及心灵。影片像是一个法国厨师根据中方老板要求勾兑出来的一碗鸡汤,初饮有些法式的小甜腻,但细品之下,却寡淡而失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