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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国,一个沉甸甸的名词

2014-04-29韩志柏

新高考·高一语文 2014年3期
关键词:托娃阿赫玛安魂曲

韩志柏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祖国是一个与国家组结在一起的词语。然而,与可以用清晰的疆域标示出来,可以用政治权力机构作为标志,可以作为主体在国际法和国际生活中开展活动的国家不同,祖国更多地指向民族、人种、宗教、历史、文化。换一个说法,如果国家提供的是人的有形的居所,那么祖国便是人的精神家园。

这样说来,祖国似乎又与故乡、故地纠结起来。然而,如果我们细细体味便会发现,在同样的情感寄托之外,故乡更多些感性的色彩,它包括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的思念,对自己曾经的足迹的回忆,而祖国则不能不更理性一些,它是有着对共同的种族、历史、文化的认同,有一种历史、文化等精神层面的自觉。

所以,不是谁都会深情地吟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也不是谁都够资格吟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黄药眠之所以能唱出“祖国山川颂”,是因为他经历了世界资本扩张殖民主义盛行的时代。在经历了一个民族遭受屈辱的时代之后,有着中国人从此能主宰自己命运的自豪。舒婷吟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时,是在经历了“文革”之后,为此,她也吟咏过“既然不能阻挡/又无处诉说/那么为抗议而死去/是值得的”(《人心的法则》)。是啊,只有具有生命的自觉,并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不可分割的人才会深情地吟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阿赫玛托娃经历了20世纪俄罗斯人所经历的所有苦难,却以人性的人道主义的诗歌在记录苦难的同时,给在深黑的历史隧洞里的俄罗斯人以微弱的光明和微薄的温暖。只有把自己的痛苦与快乐,和那些生死于同一块土地,用同一种的语言歌哭,有着同样的悲欢的人民共担或分享的人,才会也才够资格痛苦却又深沉地吟唱:“我们躺进它的怀里,和它化为一体,因此才不拘礼节地称呼它‘自己的土地。”

是的,祖国与国家不同,是一个沉甸甸的名词。它有温度,有血肉,有情感,有思想,有品格,它是活着的。它活在每一个把祖国放在心中的人身上,就像波兰活在肖邦的音乐里一样。只有肖邦才可以深情地吟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只有肖邦才可以说,只要音乐不死,波兰就不会灭亡。只有肖邦才可以说,我在哪里,波兰就在哪里!

正像颂歌也有变奏一样,从屈原到闻一多到舒婷,从阿赫玛托娃到肖邦到冯内古特,唱给祖国的歌往往充满了忧伤。那是因为,来自异族的铁蹄,来自于国家的专制的酷刑,总是摧毁了我们对祖国的美好想象。

不过,人类所走过的道路,不断地促进着我们对个人的尊严的思考,对国家尤其是政治权力合法性的思考,对人类共同命运的思考。也许我们会逐渐地懂得:没有对个人的价值的尊重,没有世界的视野,没有人类的胸怀,没有对“个人与国家的关系”“如何制约暴力”等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的思考,说起“祖国”就难免不再沉重,而唱给祖国的颂歌也就难免不再忧伤!

地球变得很小,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远离祖国的异乡人。愿人们再提起祖国时,“祖国”不再沉重!

阿赫玛托娃:俄罗斯额上熏黑的矿灯

筱敏,原名袁小敏,1955年生,广东东莞人,生于广州,现居广州。当代诗人和散文家。广东省作协文学院专业作家,主要作品有诗集《米色花》《瓶中船》、散文集《喑哑群山》《理想的荒凉》《风中行走》、长篇小说《幸存者手记》等。

阿赫玛托娃(1889-1966),俄罗斯女诗人,她和前夫古米廖夫同是阿克梅派的杰出代表。出版的诗集有《念珠》《白色的云朵》《耶稣纪元》以及长诗《没有主人公的长诗》、组诗《安魂曲》等。

这位被称誉为“俄罗斯诗歌的月亮”(普希金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的伟大诗人,她的命运却布满荆棘。1910年阿赫玛托娃嫁给古米廖夫,1917年这两位诗人离婚。十月革命后不久,尽管阿赫玛托娃选择了与祖国同在,然而命运并没有给她安排一条顺风的路。1921年,她的前夫古米廖夫因“塔甘采夫事件”被捕枪决,她的诗歌也不断地被质疑被批判,人生充满了恐惧和忧伤。

后来的人生之路更加崎岖。她唯一的儿子(历史学家列夫·古米廖夫)因父母的缘故三次被捕入狱,一生中有二十多年在监狱中度过。然而,作为母亲,作为诗人,阿赫玛托娃没有屈服,她把这段不平常的血泪史记裁成诗篇《安魂曲》,以此悼念那些在三十年代肃反中冤屈而死的无辜者。这首《安魂曲》是阿赫玛托娃诗歌创作的巅峰,它将深刻的思想、丰富的感情和完美的艺术形式结合起来,铸成不朽的篇章。

汪剑钊在《阿赫玛托娃传》中写下其创作《安魂曲》的一个细节,令人感叹,让人难忘:“当时,为了保存这部作品,诗人不得已像生活在荷马时代一样,写完某些片段,便给自己最可靠的朋友朗誦,然后由后者背诵,在脑子里‘存盘,再毁弃手稿。”这就是在没有电脑的时代,被人脑所存盘的《安魂曲》!在这组诗中,阿赫玛托娃不仅是列夫的母亲,而且是整个俄罗斯母亲的代表。

阿赫玛托娃是一个深爱着俄罗斯的诗人,还是一位深爱着儿子的母亲,正是母亲的形象使她成为俄罗斯“额上熏黑的矿灯”,在深黑的历史隧洞里,给俄罗斯人,也给所有的人以微薄的温暖,也使诗人对故土的吟唱更加深沉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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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阿赫玛托娃
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