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八项规定，民间“智慧”何其多

开栏语

政治是严肃的，但政治背后的人和事，却往往鲜活又生动。南方周末记者常年奔走于各地新闻现场，和各级官员打交道，观察到很多有意味的现象和故事。自本期起，时局版“搞搞新意思”，设立此栏目，不定期刊发此类时政观察文章。专栏力求生动有趣、有独到的发现，但毕竟谈论的是“高大上”的政治话题，故仍以“严肃”名之。

南方周末记者 钱昊平

最近，听到一中部县级市的政府办副主任抱怨，八项规定实行一年多来，大吃大喝现象减少了不少，但表面文章也不少。有的地方用形式主义应对八项规定，有时浪费甚至还超过从前。

这位政府办副主任举例说，年前省委书记到该市视察，那是要“不折不扣”地落实中央规定的，不吃桌饭，一律吃自助餐。但不要以为吃自助就一定会节约，“真的未必”。

自助餐安排在领导下榻的酒店内，接待方的安排是，自助餐的凉菜、热菜不能少于50个，且省领导就餐的餐厅不能有其他客人用餐。单此一项，给餐厅经营造成损失不说，也很浪费——几个领导不可能吃完50个菜。如果吃桌饭，怎么也不用点那么多。

名义是自助，实际浪费更多。这一点笔者曾亲眼所见。那是在沿海某省，一省直部门进行公务接待时，也声称落实中央规定“不过夜”，招待客人改用自助餐。当时笔者也是被招待的客人之一，本以为自助就是去食堂，其实一些大单位食堂的豪华程度以及伙食的“价廉食丰”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但对这个单位接待的自助餐标准之高，还是感到了意外。吃饭是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海鲜自助餐厅，午餐258一位，晚餐298一位，10个人就要两千多，远超“人均××元”的标准。

或许有人会说笔者这么写不厚道，白吃了人家的还要说三道四。但老实说，笔者当时确实就这个问题跟负责接待的人，在友好的语境下作过探讨，认为不妥。对方说，“这是领导的重视”，我们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这两个例子，只是“八项规定”被“攻破”的冰山一角。笔者亲眼所见，各地使用“障眼法”来应对中央规定的做法屡见不鲜，如用矿泉水瓶装茅台酒，用文件袋装中华烟，总之一句话，“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

如果说接待省委书记、市委书记“不敢怠慢”，那么沿海某省的普通公务接待，有什么必要吃两百多元一位的自助呢？除了“省里有钱”的解释外，另外的原因可能就是财务监管不到位了。如果严格按照公务接待标准，没哪个部门每顿饭的人均标准能超过200元，他们怎么去报账一定大有“学问”。

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哪里？笔者对政务管理、财务管理是门外汉。有一点不明白，既然规定那么仔细，连几菜几汤、一个客人有几个人陪吃都严格规定，为什么不能直接从总预算下手？一年吃喝费用是多少、一年行政经费是多少从严预算，直接削减总额，且严禁转嫁或挪用其他经费，卡死搭会议费的便车。一年下来就那么多钱，吃多了就得自掏腰包，管起来还会这么难吗？也许，监管的人什么都清楚，就是难落实。

其实，从八项规定的具体内容可以看出，管住吃喝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要“改进作风、密切联系群众”。

但一年多下来，在改进作风这个问题上，依然有人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公车为例，今年清明节开公车扫墓的现象几乎看不到了，但不少官员依旧驾车扫墓。一打听，除了开自己的私家车，部分人是借了别人的私家车，主要是政府官员向辖区内私企借车，尤其敢怒不敢言的是一些学生家长，他们的车被老师借走了。

一般来说，过完节后，纪委会总结共封存了多少辆公车，派出多少人在各要道明察暗访有无发现公车私用。这样的管理当然很有必要，但官员“借车”私用，给政府形象带来很大负面影响，这一漏洞纪委如何去管理呢？

看来，要真正扭转作风，不仅要加强内部监督，还要从外部限权，如果手中没有可以随意支配的权力，他们哪有底气随便向别人开口借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