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茎异常勃起验案5则

金保方孙大林张新东夏国守徐福松

1. 南京中医药大学男科学研究所（南京 210046）;

2. 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

阴茎异常勃起验案5则

金保方1,2孙大林2张新东1,2夏国守2徐福松1

1. 南京中医药大学男科学研究所（南京 210046）;

2. 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

目的探索不同病因所致的阴茎异常勃起的不同的治疗方法，总结阴茎异常勃起的诊治经验。方法回顾性分析我院5例阴茎异常勃起患者的治疗情况，根据不同情况，采用保守疗法，分别使用中药验方淋必清汤和刮痧放血、黄连清心饮、独活寄生汤和牵引、大黄粉等治疗。结果5例经治疗后均痊愈，回访未见复发。结论对不同病因所致的阴茎异常勃起，应审症求因，辨证论治。中医药治疗阴茎异常勃起安全有效，可以作为临床重要的选择。

阴茎异常勃起; 中医疗法

阴茎异常勃起（priapism）是指在无性欲或性刺激下，阴茎处于4h以上持续性痛性勃起状态，具有发病急、处理不当易造成永久性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ED）等特点，临床须按急症处理[1]。本病是一种少见疾病，发病率为0.5～1/10万[2]。间歇性阴茎异常勃起（stuttering priapism）是指在无性刺激下，阴茎勃起反复发作，迁延日久，未行治疗会造成阴茎的结构和功能变化。我院2005年至2012年共收治5例阴茎异常勃起患者，病因不同，疗法各异，但均取得很好的临床效果。现回顾分析报告如下。

临床资料

病例1[3]，35岁，因“包皮环切术致阴茎持续勃起1个月”就诊。2005年4月12日患者在当地医院行包皮环切术，在阴茎根部注射1%利多卡因后，术中阴茎勃起。经阴茎海绵体冲洗和溶栓治疗无效后，至我院男科就诊。体检：体温36.9℃，血压120/75 mmHg，慢性病容，阴茎勃起与身体成90°角，水肿，局部皮肤溃烂、发黑，阴茎根部发紫，触痛，双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局部皮肤温度升高。自诉尿线变细，尿道灼热疼痛，伴有口干舌燥，大便干结，3d一次，舌红尖部红绛苔黄中根略腻，脉弦有力。根据辨证行清热凉血、利尿通淋，方以淋必清汤[4]加减：土茯苓30 g、猪苓10 g、茯苓10 g、生地10 g、丹皮10 g、丹参10 g、木通10 g、败酱草20 g、淡竹叶10 g、枳壳10 g、枳实10 g、生甘草5 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同时以四环素软膏涂敷患处。7d后再诊不见好转，遂行中医刮痧、放血疗法。具体操作：患者平卧床上，常规消毒，以刮痧器沿两下肢肝经、肾经自下而上刮至阴部，再自上而下刮至阴部。循环反复多次持续约15 min。患者再取坐位，常规消毒，沿后背部两侧膀胱经自大抒穴至会阳穴自上而下刮痧，反复多次持续约10 min。最后取督脉腰阳关穴以三棱针放血，并以玻璃透明火罐相拔，10 min后火罐中见紫褐色血液约3 mL，撤下火罐。此时见局部皮下淤血，皮肤发紫，阴茎勃起状况改善，勃起角度减小，患者自觉阴茎渐软。给予黄芩软膏（江苏省中医院惠赠）外敷阴茎，中药以原方合四妙勇安汤加减，药用：土茯苓30 g、猪苓10 g、茯苓10 g、生地10 g、丹皮10 g、丹参10g、生黄芪20 g、银花藤20 g、当归15 g、玄参10 g、知母10 g、黄柏10 g、白芨10 g、生甘草5 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续服14剂。同时服用通塞脉片，3次/d，每次4片。并嘱家属自次日起以手法沿上述三经途径自行推拿。5 d后阴茎萎软，局部水肿减轻，坏死皮肤逐渐脱落。2周后，电话随访，阴茎完全痿软，局部水肿明显减轻，坏死皮肤脱落，有新鲜肉芽组织生长，见图1。

图1 包皮环切术致阴茎持续勃起治疗过程

病例2，57岁，因“阴茎持续勃起10h”就诊。患者因肾功能衰竭行透析治疗15年余，2006年7月，透析治疗后无明显诱因出现阴茎异常勃起，遂至我科就诊。体检：阴茎呈持续勃起状态，根部肿胀明显，阴茎头皮肤颜色轻度改变，双侧腹股沟未及明显肿大淋巴结，全身多处可见静脉曲张，患者的精神紧张，小便短赤，大便正常，舌红苔薄白，脉数。因患者全身多处静脉曲张明显，不便行刮痧和放血疗法，所以根据辨证中药治疗。治以清心疏肝，宁心安神，方以黄连清心饮加减：黄连3 g，生地10 g，当归10 g，甘草5 g，酸枣仁12 g，茯神10 g，炙远志10 g，太子参10 g，川楝子10 g，莲子肉10 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连服14剂而愈。

病例3，40岁，因“阴茎易勃起并伴有射精10年余”就诊。患者婚后即出现早泄症状，而且在无性刺激或无意识状态下，阴茎异常勃起并射精；如有性刺激，勃起并射精更加频繁。特别是在站立颠簸情况下，可短时间频繁勃起并射精。体检显示阴茎无明显水肿和颜色改变，无淋巴结肿大。平素腰酸，腰椎CT检查提示：腰4-5之间，腰5-骶1之间有中央型腰椎间盘突出（central lumber intervertebral disc herniation，CLIDH），硬膜囊明显受压。CLIDH可挤压骶神经，致马尾神经受损；在影响脑脊液循环的同时，引起马尾神经充血、水肿及血供障碍，导致阴茎勃起障碍和射精异常[5]。遂以独活寄生汤加味，药用：独活10 g，川断10 g，桑寄生10 g，杜仲10 g，川怀牛膝各10 g，细辛3 g，干蜈蚣2条，车前子10 g，泽兰10，泽泻10 g，青皮10 g，桂枝10 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并配合牵引治疗，1周后明显好转，巩固3周，至今未发，见图2。

图2 中央型腰椎间盘突出CT平扫

病例4，48岁，因“夜间仰卧位异常勃起5年余”就诊。患者无明显原因，夜间仰卧位时阴茎即勃起，伴疼痛，即使行完房事，熟睡后仰卧，阴茎仍会勃起，而侧卧位则不会勃起。体检包皮长且紧，余无明显不适。腰椎CT提示：腰4-腰5之间CLIDH，硬膜囊明显受压，马尾神经受损而致阴茎勃起，此为诱因；同时，患者包皮过长且紧，阴茎勃起后，包皮上翻并勒于冠状沟附近，限制阴茎静脉血的回流，加重勃起状况。遂予包皮环切，并以独活寄生汤加味，药用：独活10 g，川断10 g，桑寄生10 g，杜仲10 g，龟板15 g先煎，青龙齿30 g先煎，水牛角片30 g先煎，白芍50 g，甘草10 g，黄连3 g，黄芩10 g，茯神10 g，连翘10 g，淡竹叶6 g，黛灯芯6 g，当归10 g，车前子10 g。另行牵引治疗，症情逐步好转，3周而愈，至今未发。

病例5，32岁，因“药物治疗勃起功能障碍诱发阴茎异常勃起10h”就诊。患者因勃起功能障碍在外院治疗，注射前列腺素E1（PGE1）后，阴茎持续勃起。与妻同房后，仍不见萎软。医师遂电话求助于我科。先给予患者大黄粉10g单盲治疗，并告知为治疗阴茎异常勃起的特效药，以缓解其紧张的心理。患者服药后不久开始腹痛腹泻，10 min一次，最后成水样泄，腹泻5、6次后，发现阴茎萎软。

讨 论

阴茎异常勃起是指与性欲和性刺激无关、持续4 h以上的阴茎勃起。可分为低流量型（静脉型、缺血型）（low-flow priapism，LFP）和高流量型（动脉型、非缺血型）（high-flow priapism，HFP），其中以低流量型阴茎异常勃起较常见。间歇性阴茎异常勃起每次发作时间小于3 h，多属于缺血型异常勃起，发病率较低，但在镰状红细胞性贫血（sickle-cell disease, SCD）中常见[6]。4 h作为诊断阴茎异常勃起的时间标准，是基于临床基础和病理后果。但是间歇性阴茎异常勃起反复发作，迁延日久，也可造成不可逆的勃起功能障碍[7]。本报道中，例3和例4属于间歇性阴茎异常勃起，虽然病势不如持续勃起凶险，但是也给生活带来的巨大的痛苦，而目前仍没有治疗标准，急需制定针对间歇性阴茎异常勃起的诊疗指南。

低流量型阴茎异常勃起是临床最常见的阴茎异常勃起，常见的病因包括：（1）血细胞性和血栓性因素：镰状细胞性贫血是最常见的儿童低流量型阴茎异常勃起的原因，主要是由于SCD导致白膜下小静脉阻塞，阴茎静脉回流障碍引起。本组病例1和2的病因可能属于血细胞性因素，病例1可能为外科手术引起阴茎静脉血栓造成的。病例2可能与患者间断服用肝素，停药后血液处于高凝状态有关，国内也曾有血液透析引发阴茎异常勃起的报道[8]。（2）阴茎海绵体内药物注射：由于阴茎海绵体内药物注射的广泛应用，使得低流量型阴茎异常勃起的发生率明显增加（5% ～ 21%）。病例5处于此类因素，PGE1引起长时间的动脉平滑肌舒张，海绵窦内的血流量持续增加，进而又转化为静脉阻滞性异常勃起。（3）神经因素：脊髓损伤患者，会引起阴茎异常勃起，极少数椎管狭窄的患者可发生间断性阴茎异常勃起。病例3和病例4是由于CLIDH造成局部炎症因子增高，同时突出的椎间盘压迫硬脊膜，影响脑脊液循环，可能引起马尾神经充血、水肿及功能障碍。由于马尾神经是射精反射弧的组成部分，CLIDH引起神经传导异常，敏感性异常增高，从而容易引发阴茎异常勃起和早泄[9]。

阴茎异常勃起属中医学“强中”的范畴，又称“阳强不倒”。中医学对此论述繁多，病因病机复杂。病例1属于外伤而致血脉瘀阻，瘀积化热，热血相搏，故治以清热凉血，利尿通淋。淋必清汤原系徐福松教授用以治疗性病后所致的前列腺炎，该方清利湿毒之功甚强，配以勇安四妙汤去腐生肌。通塞脉片具有培补气血，养阴清热，活血化淤，通经活络之功，专门用于血栓闭塞性脉管炎（脱疽）之毒热证，为治疗脉管炎之要药。黄芩软膏清热凉血，去腐生肌。配合刮痧疗法，能促进局部的血液循环，激活免疫细胞的功能，随血流散布全身，从而活化细胞，提高免疫[10]。还可以通过向心性神经作用于大脑皮质，起到调节大脑的兴奋与抑制过程和内分泌系统的平衡[11]。病例2辨证为心肝火旺，扰乱心神，而心火独亢于上，不能下济于肾，心肾不交，肾的调节功能失调，而导致阴茎异常勃起。治以清心疏肝，宁心安神，以黄连清心饮加减。黄连清心饮出自《沈氏尊生书》，原为治疗遗精的方剂因与本病病机相符，异病同治而效。其中黄连清心肝火，生地滋阴凉血，当归、枣仁和血安神，茯神、远志养心宁志，川楝子疏肝理气，人参、甘草益气和中，莲子补益心脾。病例3和病例4因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硬膜囊，造成射精神经的敏感性增强，以引起勃起射精。治疗以独活寄生汤加味联合牵引。独活寄生汤中独活善治伏风，除久痹；细辛入少阴肾经，长于搜剔阴经之风寒湿邪，除经络留湿；秦艽祛风湿，舒筋络而利关节；桂枝温经散寒，通利血脉；防风祛一身之风而胜湿。桑寄生、杜仲、牛膝补益肝肾强筋骨，当归、白芍、川芎、熟地养血活血，人参、茯苓、甘草健脾益气，诸药合用，具有补肝肾、益气血之功，从而改善腰椎局部的血液循环，减轻射精神经的炎症水肿，恢复正常的射精功能。病例5因外地患者远程会诊，所以无法辨证施治，而单用一味大黄活血通脉，泄三焦之火；同时，频繁腹泻也能转移患者的注意力，进而调节勃起神经。

小 结

虽然阴茎异常勃起症是一种少见的疾病，但是由于其潜在的风险和并发症，应该引起临床重视。近几年对本病的诊断和治疗取得了重大进步。血气检测和二维超声是区分缺血性和非缺血性阴茎异常勃起症的可靠诊断方法。对于阴茎异常勃起患者的治疗，首先要明确病因再针对性治疗。CLIDH可以作为阴茎异常勃起的病因之一，会增加神经敏感性，导致反复阴茎勃起。保守治疗无创，又简单易行，应优先考虑。中医药在保守治疗中占据较大的优势，但必须遵循中医规律，审症求因，辨证论治，三因治宜。要注意辨证和辨病结合，慎用大苦大寒之品，以防重伤相火而致ED。在保守治疗无效时，要尽快行外科治疗，以免发生严重的并发症。

1 刘建国, 金保方, 李相如, 等.徐福松教授辨治阴茎异常勃起经验. 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 2009; 25(3): 219-222

2 Eland IA, van der Lei J, Stricker BH,et al.Incidence ofpriapism in the general population.Urology2001; 57(5): 970-972

3 金保方, 黄宇烽, 邵常安, 等. 包皮环切术致阴茎异常勃起的综合治疗: 附1例报告. 中华男科学杂志 2005; 11(7): 544-547

4 金保方, 杨晓玉, 商学军, 等. 淋必清汤治疗性病后慢性前列腺炎的临床研究. 中华男科学杂志 2005; 11(3): 235-237

5 金保方, 黄宇烽. 腰椎间盘突出症与男性性功能异常.中国男科学杂志 2006; 20(11): 56-58

6 Kheirandish P, Chinegwundoh F, Kulkarni S. Treating stuttering priapism.BJU Int2011; 108(7): 1068-1072

7 Montague DK, Jarow J, Broderick GA,et al. American Urological Association guideline on the management of priapism.J Urol2003; 170 (4 Pt 1): 1318-1324

8 卓红爱, 段建, 尹光秋. 血液透析引起阴茎异常勃起1例.西南国防医药 2011; 11(6): 453

9 金保方, 张新东, 黄宇烽, 等. 早泄与中央型腰椎间盘突出相关性的初步研究. 中华男科学杂志 2009; 15(3): 244-247

10 中国中医研究院基础理论研究所. 刮痧对 家兔血液流变学的影响. 河南中医 1996; 16(1): 27

11 王敬, 杨金生. 刮痧疗法简介. 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1995; 2(1): 21-22

（2013-12-12收稿）

Successful treatment of five cases with Priapism and literatures review

Jin Baofang1,2, Sun Dalin2, Zhang Xindong1,2, Xia Guoshou2, Xu Fusong1
1. Research Institute of Andrology, Nan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Nanjing, Jiangsu 210046,China;
2. The Third Aff liated Hospital, Nan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ObjectiveTo explore distinct treatment of priapism caused by different etiopathogenisis and summarize clinical experience related to priapism.MethodsA retrospective analysis was carried out in the study on the treatment of f ve cases with priapism. Five patients were treated by conservative therapy such as the prescriptions Linbiqing decoction plus scraping, Huanglianqingxin decoction, Duhuojisheng decoction with traction, Dahuang powder.ResultsAfter conservative treatment, all the patients were cured without sequelae or recurrence.ConclusionHistory and symptoms, the etiological factor and sub-type should be identif ed before making a treatment decison.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for priapism is safe and effective which can be used as an important choice in clinic.

priapism; TCM therapy

10.3969/j.issn.1008-0848.2014.09.008

R 6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