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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盐古道的形成与线路分布

2014-04-21编辑田宗伟

中国三峡 2014年10期

文/赵 逵 编辑/田宗伟

川盐古道的形成与线路分布

文/赵 逵 编辑/田宗伟

川盐的形成与分布

川盐的形成

在距今约两亿年前的中生代三叠纪,我国地形还是东部高西部低,今长江上游的四川盆地、云贵高原、青藏高原地区尚是浩瀚的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在这期间,由于气候干旱高温,海水蒸发,盐化海膏泥沉积,形成了渝东的三叠系盐层。

到了三叠纪晚期以后,由于印支造山运动,我国西部地区地壳上升,海水从盆地西南退出了大陆。这时的秦岭地槽上升,黄陵背斜耸起,四川盆地基本形成。存留在盆地内的海水和积水成为一个内陆湖“巴蜀湖”。

在“巴蜀湖”形成的同时,在四川盆地以外的西南和东面方向还形成了一系列有水道连通的湖泊。在西南方向,“巴蜀湖”、“西昌湖”、“滇池”自成一体,湖水沿着海退的路线从西南方向的南涧海峡流入古地中海;在东面方向,“秭归湖”、“当阳湖”、“鄂湘湖”等彼此相通。

川盐重要盐场分布。 制图/田宗伟

西汉长江流域盐铁分布图,据《中国大百科全书》绘制。 制图/赵逵

经过了漫长的侏罗纪炎热和干燥的气候,四川盆地这个深广的内陆湖及盆地周围的一些湖泊相继蒸发缩小,盆地内只剩下了四川的“蜀湖”。在这个过程中,四川盆地东部沉积了较厚盐矿结晶。

侏罗纪末兴起的燕山运动,使得四川盆地东部边缘褶皱隆起,形成了渝东地区一系列平行的褶皱和逆断层,并在盆缘形成了七耀、巫山、黄陵三处背斜,背斜上出现一些相反流向的河流,河流的下切作用使得这三处背斜的低洼处越来越深,一个四川盆地的缺口正在形成中。

白垩纪中云贵高原和四川盆地北部地区的逐渐抬升,以及盆地南部的凹陷,在盆地南部形成了“巴湖”。白垩纪末开始的喜马拉雅运动,使长江上游地区剧烈上升,中国西高东低的地形形成,上升的云贵高原及青藏高原堵塞了四川盆地积水的西南出口,“巴湖”在汇集了盆地诸水后,经盆地东南边缘的齐跃山、巫山及黄陵背斜低洼处的河流下切地带,夺路东泄,形成了壮丽的长江三峡。

在四川盆地的形成过程中,海水和湖水中的浓缩盐卤,结晶成矿物质沉积下来,埋藏在地下,成为盐岩和盐卤这种重要的矿藏。由于地质作用,许多盐矿裸露于地表,在地下水源作用下,形成天然盐泉,被早期人类发现利用,成为远古人类的“天赐珍品”。

四川盆地的盐矿蕴藏量十分丰富,“东到万县、石柱,西至洪雅、盐源,北到仪陇、阆中、江油,南到长宁、江津等县”,都有盐盆分布。这些盐盆厚度大,夹层小。“主要的盐盆有威西、万县、垫江、南充、成都五处”(四川省地方志编撰委员会,1995)。

川盐的分布

天车林立,千橹待发——自贡盐场

天车林立,水汽蒸腾,风篾如织,闸堰密布,这就是千年盐都、我国最大的井盐产地——自贡昔日的景象。直到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古老的自贡盐井才陆续停产。

天车不仅是自贡盐工精湛技艺的展现,更是中国井盐钻井技术的高峰。而始凿于1823年的海井在1835年达到井深1001.42米,成为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的大井,令西方人也惊叹不已。

左下为著名电影人孙明经1938年拍摄的入选“20世纪华人摄影经典作品”的《布满井架天车的小城》,翻拍/谢洪。右上为自贡盐运水道平面示意图,源自自贡县志,绘制/田宗伟。右下为釜溪河上千橹待发的运盐船,源自自贡县志,翻拍/谢洪。左上为盐运码头第一滩艾叶古镇盐码头,摄影/谢洪。

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宁厂盐场

眼眼盐泉迸出的分卤孔,一排排斑驳陆离的连体灶台,一间间高大宽敞的储盐库,一处处数十米高烟囱的骨架遗迹,……这就是巫溪县宁厂古镇,中华民族最早发现、最早利用,并大规模开发的盐源之一。尽管这里土地贫瘠,然而先民“恃盐以易衣食”,“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因之有“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的美誉。

大图为宁厂盐场遗址,拍摄于2011年9月,摄影/影哥/C F P。左上为因盐业而形成的七里半边街,右上为储盐库房,均拍摄于2013年5月,摄影/蔡洁。左下为仍在汨汨流淌的分卤孔,拍摄于2011年9月,摄影/影哥/CFP。

万灶盐烟不夜天——郁山盐场

早在汉代,郁山先民即开凿盐井汲卤熬盐,唐宋以后一直是“万灶盐烟,郁江不夜天”,可见昔日辉煌。上个世纪80年代,郁山盐场停工生产。

由于郁山卤水浓度较低,而所处又气候湿润,太阳无力。郁山先民便将卤水泼在温度很高的土壳上面,水分蒸发后盐存留在土壳表面。然后将带盐的土壳倒入盐锅熬煮,盐水的浓度就得到提升。这一被称为“泼炉印灶”的制盐技术被专家誉为“低碳制盐”。

大图为郁山盐厂旧址,右下为制作精盐的沉淀池,远处楼房是精盐车间,两图均拍摄于2008年5月,摄影/靖艾屏/FOTOE。右上郁山盐场泼炉印灶遗址,拍摄于2013年07月。摄影/蒋青琳/中国新闻社重庆分社。

盐矿有盐岩和盐卤两种形式。

固态的盐岩通常都深埋地下,只在个别地点才有盐岩露头,可以加水熬煮成盐。液态的盐卤是自然露头较多、最容易被人们认识和开采的盐矿。这种盐矿资源分布十分广泛,盆西的乐山、邛崃、蒲江等县市,盆中的自贡、蓬溪、盐亭等县市,盆东的宣汉、云阳、奉节、巫溪、开县等县市,都有矿化度较高的盐卤分布,许多地方还有天然盐卤露头。

早期许多运用盐泉进行生产的遗址都位于河流旁。这种区位选择除了运输的便利外,很大的原因是卤水常聚集于山脉的背斜之内,河流的下切使得卤水更接近于地表,容易被人们发现,也利于卤水的采集。

在历史文献记载中,渝东地区自然露头的盐卤相当多,即使排除掉可能是人工凿井取卤的“盐井”这一类名称外,诸如“盐泉”、“咸泉”等自然露头的盐卤也还不少。据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所记,就有夔州路涪州武隆县乌江边上的“咸泉”、黔州彭水县的“盐泉”、南州军盐井江岸的“盐泉”、大宁监宝山的“咸泉”。

忠县、万县、云阳自然露头盐卤的取卤制盐,文献中至迟在汉魏时期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故《汉书·地理志》记巴郡所设惟一的盐官就在今云阳县。《华阳国志·巴志》记临江县(今重庆忠县)“有盐官,在监、涂二溪,一郡所仰;其豪门也家有盐井。”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江水》引《华阳记》作:“县有盐官,自县北入盐井溪,有盐井营户,溪水沿注江。”

从四川盆地盐矿的自然分布状况可知,川东地区,盐矿不仅蕴藏量较大,而且埋藏较浅,自然露头较多。在尚没有发明和广泛使用铁器的远古时期,这里的自然露头的盐卤理所当然地成为人们优先利用的对象。

井盐生产以钻井和取卤最为艰难,井越深难度越大。南宋祝穆《方舆览胜》卷五“总论蜀盐”中说:“《朝野杂记》有龙州之仙井,邛州之蒲江,荣州之公井,大宁、富顺之井监,西和州之盐官,长宁军之淯井,皆大井也。若隆、荣等十七州则皆卓筒小井,用力甚艰。唯大宁之井,咸泉出于山窦间,有如飞瀑,民间分而引之。”这种容易发现、省力省物的自然露头的盐卤,当然就成为四川地区人们最早利用的对象。四川井盐业由川东地区发端,是盐矿资源状况这种自然环境决定的。

川盐的运输与销售

汉武帝以前,盐的产、运、销均由民间掌握,自由运销。汉武帝实行专卖后,停止商民运销。隋朝至初唐放弃专卖管制,凭民间产销自由。至宋代,又执行专卖制。如此反反复复,直至清代,才制定了系统的盐业专卖制度和具体的销盐区域。

清代全国食盐专卖区分为淮南盐区、淮北盐区、四川盐区、河东盐区、长芦盐区、山东盐区、两浙盐区、福建盐区、云南盐区、两广盐区。其中对中国经济的影响较大的主要是淮盐、川盐。

淮盐覆盖了长江中下游的大部分地区。明清时期,徽商的主体便是两淮的盐商,他们靠对淮盐的垄断经营,积累了富可敌国的巨额财富,并为后世留下了如扬州园林、徽州古民居群落等大量的建筑艺术珍品。淮商在两次“川盐济楚”期间,曾大举进入巴蜀地区经营川盐,并在川盐古道上建造了大量具有徽派建筑风格的古民居聚落。

川盐覆盖区域主要是长江中上游,包括鄂、渝、湘、黔交汇地区,它的经济影响力虽不如淮盐,但与其它盐区相比,四川盐区仍具有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曾经繁荣如今衰落,盐业经济主导作用明显,技术性强,遗存较多等鲜明特征。

关于川盐的销售,唐、宋、元、明虽然实行划区分销,但史书上并没说明某盐场之盐销往某处。从清雍正时起,实行“计口授盐”,即按人口配给食盐。对每一县销多少盐,从那个盐场配运,都有规定。又有水引、陆引之分,陆引只能由旱道运销;水引就遇水行水,水路行程走完了还没有到达指定的销盐地时,再转由陆路运输,直至抵达目的地。

总体来讲,不管销售制度和销售区域怎样变动,巴蜀地区,特别是川、鄂、湘、黔交汇地区千百年来食用川盐的传统一直未变。无论川盐在全国销售区域如何更改,巴蜀地区仍然是川盐产、运、销的核心地带。

川盐古道的主要分布线路

川盐古道是以水路运输为主体,陆路运输为辅助的综合运输网络。

川盐运输主要向东、向南两大方向辐射。向东主要通过长江、清江、酉水、汉江水系,销往川东(主要是重庆地区)及两湖(湖南、湖北)地区。向南,一部分通过乌江、綦江、赤水、永宁河销往贵州;一部分通过金沙江、南广河水道以及“蜀毒身道”行销云南;再一部分是由渝东盐场向南,经鄂西南销往湘西,这部分主要是陆运通道,它连接东西走向的长江、清江、酉水、汉江水系,是川盐东运楚地的重要补充。

由于大多数盐场都位于长江干道及其支流上,如大宁盐场位于巫溪(大宁河)旁,彭水县郁山镇盐泉临乌江支流郁江,云阳县云安诸井位于汤溪河畔,忠县诸井位于涂井溪、泔井溪、盐井沟、小井溪畔,开县诸井位于清江东溪河畔,故川盐运输,最初发展起来的亦是水路交通。各盐场盐之外销及生产物资之购入,主要靠水运进行。总体来说,长江是川盐运输的主要水路通道,四川周边各省盐运主要依靠长江支流,如贵州是乌江、赤水、綦江、永宁河、芙蓉江;湖北是清江、酉水、汉水;湖南主要是酉水经阮江进入洞庭湖流域。这些江河与巴蜀境内连接各运盐口岸的陆运盐道一起构成一个大的川盐运输网络。

除了大江、大河依靠木船运输之外,各县区乡之间密布的石板道是川盐运输的重要补充。这些古道密布山林水涧之间,以盐场为中心向四方辐射。食盐多以人力背负送达。

背夫运盐的工具十分特别。他们用木板凳儿捆块盐,上边两根主木弯成弧形支架,上端加一横木于头顶,顶上放一装有自备零碎块盐及干粮的木箱,底加一木枋,用以歇气时放背篓。弧形支架使垒砌的货物前倾,便于上山时省力,遭遇下雨,还可当作雨伞,保护头部不被淋湿。另外还有类似拐杖的工具叫“拐爬耙”,上端木枋为半园形,中部钻一圆孔,插进有粗园木的棒子。直木棒的触地一端,钉进一大铁钉,用以支撑板凳,使人得以站着换气。由于负重量大,走起来是“三步两打杆,汗水出全身”。从朝到晚,行程很难超出一个马站——六十华里。

川鄂古盐道

鄂西的恩施州、神农架地区由于受东部大山阻隔,淮盐难以到达,一直食用川盐。而川盐的重要产区如郁山、忠县、云安、大宁等地,其东部完全被鄂西大山包围,且古时长江航运时断时续,在江运不畅之时,川盐要东进两湖地区,必要翻越鄂西的崇山峻岭,故而鄂西是川盐销售的重要通道。

在鄂西武陵地区至少有“四横一纵”五条著名的川盐古道。“四横”系水路运输,从北向南依次是汉水、长江、清江、酉水,与鄂西主要山脉平行呈东西走向。“一纵”是连接各江运码头的重要陆运路线,与鄂西主要山脉垂直。“四横”与“一纵”连通一起,形成贯穿鄂西地区的主要盐运网络。

清代食盐专卖分区。 制图/赵逵

(1)长江线:川南的自贡、富顺、犍为之盐顺沱江进入长江,渝东云安、大宁之盐经云阳、巫山进入长江,再沿江东运,经重庆、西沱、万州、奉节、巴东、新滩、宜昌、武汉等盐运码头,进入湖北地区。这是川盐最主要的外运通道。

长江下游是淮盐销区,长江上游为川盐销区,中游从宜昌到洞庭湖流域则是川盐、淮盐纷争之地。政府在国运昌盛时,一般会采取压制川盐、鼓励淮盐的政策;而当国运衰败江运受阻时,又靠川盐救国,鼓励川盐外运。故有“国衰则川盐兴,国兴则川盐衰”的怪现象,而这主要是由长江沿线的运输能力决定的。

从分布区域来看,秸秆直燃发电机组大部分集中在华东地区,居全国首位。其次是华北地区和华中地区。按省份排名,山东和江苏秸秆发电累计核准容量分别居全国第一名和第二名,其次是湖北、浙江、黑龙江、吉林。上述6省累计核准容量占全国总核准容量的47%左右。目前,在建容量上,江苏、吉林、湖南3省较高。

(2)汉水线:大宁、云安之盐北运至陕西安康,或经竹溪、竹山、房县至襄樊谷城,再沿汉水向东南,经郧阳、襄阳、荆门运至武汉,销往两湖地区。抗战时期,随着武汉、宜昌沦陷,川盐沿长江只能运至新滩、秭归,再沿香溪北至兴山,翻越神农架林区至房县、谷城,再由汉水进入楚地,因此这一时期汉水线尤为繁忙。

汉水线除汉江水运外,陆运亦是重要补充。但陆运路段大多要穿越原始森林,常有虎豹出没,异常艰辛危险。清光绪年间严如煜辑《三省边防备览》记载:其盐道“东连房竹,北接汉兴,崇山巨壑,鸟道旁通”,“山中路路相通,飞鸟不到,人可渡越”;大宁场盐运至竹山县,所经之土地塘段“均大山峻岭,间有未辟老林”;由兴山过大、小九湖翻越神农架所经之路“极其幽邃,一路间有棚民而荒凉特甚。西流溪等处,均千百年未辟老林,青葱连天,绝少人烟,进者迷出入之路。”

(3)清江线:忠县涂井、泔井盐和自贡井盐经水运汇集忠县西沱镇,陆运经石柱、利川到达恩施,再由恩施经清江水运,过长阳、宜昌,进入湖北腹地。

清江发源于鄂渝交界的齐跃山脉,从东到西贯穿整个鄂西南地区,被许多学者誉为“土家族的母亲河”和“发源地”。现在的清江,由于隔河岩、水布垭等梯级电坝的建设,行船已成为历史,但清江两岸的峡谷,仍然保持有许多原生态的秀美景色。

(4)酉水及渔洋河(汉洋河)线:

郁山及酉、秀、黔、彭地区盐场之盐经利川忠路、咸丰、来凤,再分两条:一条沿土家族母亲河酉水进入湖南洞庭湖流域;一条向东经宣恩两河口、鹤峰、湾潭、五峰到达渔洋关,再经渔洋河由宜都入长江,进入湖北平原,或由鹤峰经走马、石门进入湖南。

渔洋河线是古时由湖北穿越鄂西南进入四川的重要通道,其中由渔洋关至沙道沟段以陆运为主,清时著名文人顾彩写《容美纪游》时就是从这条线进入容美土司领地的,而渔洋关作为土、汉民族的分水岭,商贸自古繁荣,在民国时亦有“小汉口”之称。

酉水作为唯一流经川、鄂、湘三省交界处的河流,成为五陵地区古文化传播的重要纽带。它发源于鄂西宣恩县,流经龙山、来凤、酉阳、秀山、花垣、保靖、永顺、古丈等县市,沿途密布众多风情浓郁的土家族村寨,如宣恩沙道沟彭家寨、来凤百福司舍米湖等,而作为纵横三省的主要盐运线路,其上更是有众多的盐运古镇,如里耶、龙潭、酉酬、后溪等,特别是保靖四方城古城、里耶三座战国古城址及秦竹简的发掘,充分说明早在汉代以前酉水流域就已十分繁华。可惜随着凤滩水电站、碗米坡水电站的建设,许多文物古迹已永远沉于水底。

(5)纵向陆路线:由长江边的万县、云阳、奉节、巫山盐运码头出发,向南翻越齐跃山脉,过利川、恩施到宣恩,再经咸丰、来凤、龙山、桑植、张家界、凤凰,进入湖南地区,与川湘盐运网络贯穿一起,形成遍布鄂、渝、湘、黔交汇地区的更大的盐运网络。

川鄂古盐道。 制图/赵逵

这条与鄂西山脉走向垂直的盐道沿途翻山越岭,人背马驮日行很难超过60里,因此在鄂西的大山中,每隔一段就有马站供过往的商客歇脚,久而久之,便发展为附近村民赶集聚会的场镇(当地叫“赶场”)。在这条纵向的盐道上考察,至今仍能看到许多这样的马站或场镇。由于盐道废弃,它们大多已逐渐衰落,但从沿街的铺面、残存的庙宇、倒地的石碑和砖雕不难想象这些场镇曾经的繁华。其线路上比较典型的场镇有:利川的老屋基、纳水溪、柏杨镇、大水井,宣恩的庆阳坝、板寮、晓关、沙道沟两河口,恩施的太阳河、罗针田、团堡老街等。

川湘古盐道。 制图/赵逵

川湘古盐道

湖南的湘、资、沅、澧四大水系,除了湘江,其它三水皆从湘西流过,是重要的盐运水上通道。湘西的盐运交通,基本上靠水运,陆地交通极不发达。因为湘西武陵山区千山万壑,地势突兀险峻,陆路极为难行。其地陆地交通设施成规模的兴建,最早是在元朝,乃朝庭经营滇、黔、川,需取道于鄂、湘境,才开始正式整修湘黔驿道。后来在两次大规模川盐济楚期间,为使川盐顺利运出,才在古驿道基础上整治兴建了一批盐道,这算是湘西陆地交通设施较早的雏形。

进入湘西的盐道可概括为“两横一纵”,分别为龙山-常德线、沅水线、龙山-洪江线。

(1)龙山-常德线:国民党政府曾在龙山设立“湘西川盐榷运局”,至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还在龙山县设“川盐济湘营业处”,进行大规模的盐税征收。酉阳的郁山之盐经鄂西的咸丰、来凤到龙山县,或自贡、富顺之盐经“涪岸”(涪陵)陆运至酉水码头,过里耶,经洗车河运至龙山县,再经桑植、大庸(今张家界)、石门到澧县,由此分两路:一路经澧水,过常德入洞庭湖流域;一路北上,由湖北松滋、公安入长江。

这条盐道几乎横跨武陵山脉,地势险峻,道路大多坡连坡,弯接弯,全程皆穿行于千峰万壑之间,行到高处,如登天梯,俯瞰松山云海,如入仙境;而走到低处,如入地府,仰头上望,只见头顶一线天,四周却是布满苍苔的水淋淋石壁。运盐者,四季皆结队行走,一防强人抢劫,二防毒蛇猛兽伤人。旧时这里一担谷可换一斤盐,有“担谷斤盐”之说。湘西食盐贵如金自不必说,盐道上的一路艰难险峻,更是一部旧时湘西盐夫的辛酸史。

(2)沅水线:由重庆“涪岸”转船,经乌江运至黔东的沿江、铜仁等地后,再经由湘西的里耶、凤凰、洪江等地运至沅水,再由沅水进入洞庭湖流域。

这条盐道,与从湘西穿黔入滇的古驿道重合,其中有著名的界亭驿、芙蓉驿、马底驿、怀化驿、船溪驿等十多个驿站,与贵州玉屏至凯里的官道相接。这些古驿道因其地势险峻,山高水深,曾让那些长途跋涉的失意文人和落魄官员在驿站的壁廊之间留下无数的感叹。屈原在《涉江》中写道:“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深林杳以冥冥兮,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沅”是沅水,“枉渚”是常德,“辰阳”是辰溪县辰阳镇,“溆浦”即现在的溆浦县。由“深林杳以冥冥兮”“山峻高以蔽日”“下幽晦以多雨”可知当时屈原沿着这条古盐道被流放时沿途山高林密、雾障阴霭的艰难险境。明代翰林院修撰杨升庵于嘉靖三年(1524年)被谪云南,夜宿当时属辰州府的马底驿时,曾写下“带月冲寒行路难,霜华凋尽绿云鬟。五更鼓角催行急,一枕思乡梦未残。”的诗句。如今,许多旧日充满艰难险阻的湘川盐道,仍深藏在湘西的山高林深处,静守着曾经的湘西往事。

(3)龙山-洪江线:渝东之盐穿越鄂西,从湘鄂交界的来凤、龙山进入湘西。以此为起点,经永顺至保靖,再向南经花垣、矮寨、凤凰、怀化、洪江运至湘西全境。至抗日战争结后,川盐衰落,特殊的川湘盐道被废弃。

这条盐路纵贯湘西苗区,既是苗民对外贸易交往之路,也是统治者镇压苗民的用兵之路。清朝乾隆嘉庆年间,以凤凰、干州为中心的湘西地区的苗民起义,与七省十八万清兵大战两年余,坚持十二载,其主战场就是在这条盐道上展开的。起义被镇压后,为了在政治军事上加强对苗疆的控制,1797年,清政府任命凤凰厅同知傅鼐为总理边防同知,大规模重修抵御苗民的城墙。傅鼐《修边论》载:“自三厅由干州交界之木林坪,至中营所辖之四路口,筑围墙百数十里。”至今凤凰、矮寨等地还留有大量城墙遗址,被称为“中国南长城”。

川黔古盐道

贵州不产盐。黔路虽然通达,但黔民仍过着“淡而无味”的生活,百姓所用食盐均仰给外省。邻近广西各县如荔波、黎平、罗甸等县,仰给于粤盐;邻近云南的盘江、兴义、安龙、贞卞等县,则仰给滇盐;其他约五六十个县,均仰给川盐。

川盐经几个口岸由水路输入贵州。清朝乾隆以前,沿用明朝的“纳米中盐”政策,即政府以盐换米,规定商人运粮到贵州,给予盐行,由商人到指定的产盐地采购食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乾隆元年(1736年),开始划仁(仁怀)、纂(纂江)、涪(涪陵)、永(叙永)为贵州食盐四大运销口岸。《清史稿·志九十八》记载:“初川盐以滇、黔为边岸。而黔岸又分四路,由永宁往曰永岸,由合江往抵黔之仁怀曰仁岸,由涪州往曰涪岸,由綦江往曰綦岸。”“其盐入四岸,旧制由大江至此换船溯流折入岸河曰转江,永岸由纳溪转江,自叙永入黔岸”“仁岸由合江转江,自仁怀厅入黔,綦岸由江津之江口转江入黔;涪岸由涪转江,自酉阳之龚滩入黔,……其在转江州县换船过载,不许起岸贮店,以防搀越。”

四个口岸即是四条川黔古盐道的重要节点。

(1)永岸:川盐自五通桥或自贡自流井运出,销永岸之盐至纳溪卸载转入永宁河,改用小船运载,逆水行至叙永,再南下自叙永县经毕节、水城至普安,称为永宁道。川滇公路未通车之前,川盐由纳溪至叙永岸口,全靠水运,此段河流狭窄,船只经常失事。明朝杨升庵《咏永宁河》诗云:“永宁三百六十滩,顺流劈箭上流难。”叙永县城作为川盐入黔的起点,至今仍保存着盐店街、春秋祠等盐文化遗存。

川盐出叙永县向南,大致可分为两大路线:一、过赤水经毕节发运大定(今大方)、黔西州、威宁、水城、普安(今盘水)、兴义各府厅州。二、过雪山关经大定的瓢儿井至大定(今大方)、平远州(今织金)、普定而达安顺府城、镇宁州、永宁州。

上列两路均为陆运,叙永县城向南进入毕节地区,同时地形由丘陵向贵州高原过渡,地貌由散布的丹霞地貌向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过渡。沿途岩溶景观和生态环境完美统一,颇是神奇。老川滇公路纵穿毕节,毕节县城向为黔西交通和物资集散中心,建城历史悠久,集镇文化丰厚。

(2)仁岸:由合江溯赤水河至仁怀厅(今赤水县),经猿猴、二郎滩、兴隆滩至仁怀县属之茅台镇,称为合茅道。上岸再分运至黔西州、贵阳、定番(今惠水)、罗解、安顺、平远州、平越(今福泉)等地。自合江至贵阳全程527公里,合江至安顺615公里。

合江至茅台主要依靠赤水河水运,而茅台站以下均为陆运,全靠人背马驮。合江福宝古镇,是明、清自贡贩盐到贵州的必经驿站。古镇始建于元末明初,复建于清乾隆年间,已有300多年的历史,是四川民居的代表,也是山地建筑的典范。小镇主街回龙街依山而建,入口处的回龙桥是道光年间建造的单曲石拱桥,从最高处的火神庙俯视老街,屋宇高低错落,千姿百态,随山势起伏。

从福宝继续南下,到达赤水河边上的重镇——茅台镇。茅台是川盐入黔的水运终点和陆运起点,曾经是十分偏僻的小镇,因盐运而兴盛,自古便有“川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之说。乾隆初年(公元1736年),四川巡抚黄延桂于黔边设四大口岸,茅台镇为“仁岸”。仁岸的开设,促进了茅台镇商业的发达,因此茅台镇一度改名为盐商镇,简称盐镇。每年由赤水河运往茅台的盐大约有650万吨。在盐运的推动下,“家唯储酒卖,船只载盐多”,茅台镇生产的美酒,通过盐商,远销各地,声名远扬。

(3)綦岸:綦岸运线由四川江津几江口经綦江水运140里至桐梓县松坎镇,再转陆运经新站、山坡、板桥至遵义、瓮安、贵阳、定番、平越、都匀、独山、荔波等属,全程水陆900多里;陆路为川黔大道,无论人背马驮,每负运70~75斤,给盐9~10斤。1936年公路修通后,开始试用汽车代替人背马驮运盐,逐渐减少了落后的人背马驮的运输方式。

(4)涪岸:由涪陵进入乌江,经彭水至龚滩,再经思南入黔境。其中比较著名的盐运大道有龚黔道(龚滩至酉阳),全程90公里;龚龙道(龚滩至龙潭),全程139公里;濯龙道(黔江县濯水至龙潭),全程105公里;江口至务川为黔边盐运古道,全程150公里;南川东路至贵州正安县系川黔要道,全程150公里。

乌江两岸绝壁陡峭,灌丛密布,水急滩险,胜似三峡,被誉为“千里画廊”。民国时期《沿河县志》载:“思南至涪陵三百四十八公里,中有大小险滩一百七十六处,小滩不计,……其中潮砒、新滩、龚滩为乌江三重天堑,上下不通舟揖。”而乌江沿线众多因盐而兴的古镇都极具特色,如有600多年盐运史的思南县安化老街,至今还保存着建于光绪年间的周和顺盐号。盐号临江而立,融居家与盐业交易为一体,厨房和盐仓巧妙围合成四合天井,具有典型的盐业古镇民居的风格。其他如龚滩、龙潭等乌江上的盐运古镇也极具特色。

川滇古盐道

与贵州、湖北不同,云南也曾是产盐大省。特别在清代,滇盐生产发展迅猛。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内,现在还藏有《清人滇南盐井图卷》,图中对清初云南少数民族地区井盐生产的兴盛状况进行了生动而细致的描绘。

滇盐的销售,除本省外,还行销至贵州、康藏等地,甚至远至缅甸、越南、泰国。据周裕随云贵总督明瑞出征缅甸所载:清军至此,“夷民咸相率来观,以米、粮、腌鱼、盐、烟等物至营货卖”。而清末云南部分地区食用川盐的原因,“其有盐而犹借食邻省者,一以盐拙故,一以改隶故。”因此川滇古道上运输的既有滇盐,亦有川盐。

川滇地区商道自古繁荣,记载颇丰,其中以“蜀身毒道”“润盐古道”“五尺道”最为著名,而这些商道自古都与“川盐”紧密联系在一起,是川盐入滇的重要通道。

川黔古盐道。 制图/赵逵

(1)蜀身毒道:这条古商道是连接中原与东南亚的通道,始于蜀(起点为成都),经重庆的宜宾,云南的昭通、曲靖、大理、保山,从腾充(今腾冲)和德宏地区出境,进入缅北的密支那或曼德勒,转辗身毒(印度,音yan.du古印度的音译)和东南亚诸国,继而通向中东和地中海,故被称为“蜀身毒道”,因有“蜀布”输出,也被称之为“西南丝绸之路”。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载,在汉王朝谋求打通经西南夷通往身毒国(古印度)的信道之前,这条信道上己有四川的“蜀布、邛竹杖”输出。其实,“蜀布”而外,另一件大宗商品便是川盐。

(2)闰盐古道:据清《盐源县志》载:明嘉靖年间,按察司副使朱簋巡视建昌道时,曾监督修建打冲河(即雅砻江)索桥,事后,题下“闰盐古道”四字,刻于道边石壁上,这也是“闰盐古道”名称的由来。闰盐古道从今凉山州首府西昌经盐源、宁蒗到丽江,是川滇盐道中重要的一支。这条古道以四川盐源县为中心,支线密布,遍及于川滇边金沙江、雅砻江之间大片区域,涉及的范围包括今四川西昌、冕宁、德昌、攀枝花、盐源、木里,及云南宁蒗、永胜、华坪、丽江等地。

(3)“五尺道”:秦时始修,汉唐所修治的通西南夷道和隋唐时代石门道的前身,北起今四川宜宾市,南抵今云南曲靖。早在公元259年,秦孝王派蜀太守李冰主持修筑从宜宾至夜郎(黔西、滇东)的道路,由于山险石坚,开凿困难,采取积薪烧石办法,使巨石松裂,然后凿石开路。公元前246年,秦始皇登基,为进一步加强对“西南夷”的经营,扩展其统治势力,继续修筑道路,将其一直修到今云南曲靖附近。道路宽仅5尺,时称为“五尺道”。由于五尺道的修筑,“西南夷”各部落与巴蜀地区的经济文化联系更加密切起来。

(4)东部盐道和西部盐道

从以上几条古道的描述可以看出,四川进入云南的商道主要集中在滇东北,而且“盐”自古是川滇商道上运送的大宗商品。由于受滇北五莲峰和鲁南山脉的阻隔,川滇盐道又分为山脉东部和西部两条线路。

西部盐道既古时所称的“闰盐古道”,它起于四川西昌,以两省交界处的盐源县为中心,经宁蒗、丽江进入云南,这条线路运输的主要是盐源县所产之盐。

东部商道销往云南的川盐,主要是富顺盐和犍为盐。这段盐道与清代滇铜京运之川滇路段相合。富顺盐运至永宁口岸积贮,由于云南是重要的铜产地,滇铜京运大多用马载至永宁换舟,盐商便利用运铜之马回空之时运盐回东川、昭通等地。犍为场引盐在五通桥公仓放盐,下河装货船,沿岷江顺流行约300里到宜宾,分两路:一路到南广镇起运;一路卸载改装小船沿金沙江逆流运至安边场。

自安边场路线为二:一路沿金沙江逆流上行,走水路至昭通;一路经盐津县走陆路到昭通(此段旧称“石门道”,也是“五尺道”的一段),再转运至会泽等地。

在南广镇起运的川盐,经南广河水运至高县、筠连县,再陆运至珙县、镇雄、宣武,这条线路也是由黔入滇的重要通道。

川滇古盐道的重点运输区域主要集中在川、滇、黔交汇地区。这一区域的河流流量大,落差大,水流急,行船艰难。有些地方由于水急滩险,必须分段船运,而这些货物起落的地段,往往也是船工、盐商休息的地点。长久以往,慢慢聚集人气,逐渐形成商铺、客栈,最终成为极具特色的商业古镇。因此这一地区,借助自贡、犍为、富顺等盐场的盐业经济,分布着许多具有典型商业特征的盐业古镇,如四川的仙市、牛佛、罗泉、金山、李庄、尧坝、福宝、安边、南广,贵州的丙安,云南的盐津等。它们以四川南部的盐产地为中心,以岷江、沱江、金沙江、横江、南广河、赤水、习水等盐运河道为依托,形成一个庞大的盐运网络。这些古镇看似分散孤立,实则作为盐运网络上的节点,从古镇布局、建筑造型、建造工艺、建筑装饰等各方面,都有着明显的共性特征和传承关系。

川滇古盐道(含蜀身毒道)。 制图/赵逵

另一方面,由于云南地区自古产盐,在清朝盐区划分中自成体系,所以川滇古盐道作为商道,其上运输的既有川盐,又有滇盐,这与鄂、渝、湘、黔地区长期食川东之盐颇有区别。考古及文献资料表明,川滇边金沙江、横江、岷江、沱江与长江交汇地带,既是长江的重要源头,又是古代民族活动相当频繁的地区。川盐运输形成的古老而强大的运输网络,是这些民族交流、融合的重要经济驱动力。川滇古盐道所及地区,至今仍然是与古代笮人有族源关系的纳西族、摩梭族的聚居中心,其它还有彝族、傈僳族、普米族、藏族、蒙古族、白族、傣族等,大多与古代氐羌民族有关,这与巴蜀地区聚居的苗、侗、土家族有较大区别。

巴蜀古镇文化浓郁的“盐卤”味

“湖广填四川”,高回报的盐业是诱因之一

巴蜀地区历来就是一个移民区域,该地区上古先民是“元谋人”的后裔,其后被楚国所灭的庸国“牧誓八族”的后裔僚人又迁徙到此,这些原始居民的入住都带有追逐盐资源的色彩。

清代四川产盐州县增至40个,盐井增至6116眼,嘉靖年间盐产量增至3000多万斤,雍正时年产盐9227多万斤,乾隆时增至1.6亿多斤,而至清末川盐济楚时仅经销两湖地区的川盐就达4亿多斤。发生在清朝中后期的“湖广填四川”的移民高潮,固然有当时中央政府的政策鼓励,该地区有利润丰厚、亟待振兴的井盐业,也是其重要的诱因之一。正是由于巴蜀地区特殊发达的盐业经济的影响,该地区的移民到后期有了鲜明的商业性移民的特征。

盐业会节

以盐业经济为基础而产生发展的各种城市社会生活、民情风俗、文化产品等等都无不折射出浓郁的“盐卤”味。

在井盐业的漫长发展过程中,巴蜀地区逐渐形成了一些与盐相关的盐业会节。在三峡产盐的巫溪地区,有所谓猎神会、财神会、火神会、绞葓节,都是因宁厂盐业的发展而形成的,在自贡地区,“放水节”也是因盐业的发展而形成。

南宋嘉定元年(1208年),大宁知监孔嗣宗为解决隔岸引卤给业盐者带来的困难,用竹蔑纺织成碗口粗的牵绳,牢牢固定在两岸坚石之上,再把卤枧吊在上面,将卤水自北岸卤池分送到南岸灶房。这一做法在巴蜀产盐区迅速流行,对本区古代风俗产生了深远影响,并进而形成一个地方会节——过葓节。

自贡釜溪河每年枯水期,大量堆积如山的食盐需要外运,自贡釜溪河上数以百计盐船待水而发。于是人们便在王爷庙坎下扎堰蓄水,以放盐船。每次开堰时都悬牌公告,以便盐船做好准备。久而久之,这种与利益息息相关的放水活动在人们心目中产生了神秘色彩,于是每次放水都要大肆庆祝,因而演化为节日——“放水节”。

由于盐业经济的丰厚利润和独特的冒险性,使得这里的人民敢于冒险、敢于吃苦、敢于创造,而在劳苦的生活和巨大的成功之后,更加需要以集会庆祝的方式来抒发激情和喜悦。这些盐业会节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使人们在劳作之余可以有所放松,同时也促进了传统习俗的沿袭,是川盐古道文化中一道特有的风景线。

摩崖石刻沿“蜀身毒道”从印度传入巴蜀

两晋南北朝时期,大批中国佛教僧人到印度学经,主要是经川滇盐道而去。

佛教庙宇大多在明清时传入巴蜀,而摩崖石刻基本都在唐以前。因此有学者认为,二者传入途径不一样。佛教庙宇应是随着明清时的移民潮由中原地区传入巴蜀的,而摩崖石刻却是在唐以前沿“蜀身毒道”从印度方向传入巴蜀的。“蜀身毒道”上运输的商品,主要是蜀布、盐、邛竹杖等,川滇古盐道便是“蜀身毒道”中重要的一段。

史籍记载,永昌郡古代还杂居有身毒之民,即印度人。其时印度正处于大乘佛教鼎盛时期,缅甸亦盛行佛教。佛教或由印度、缅甸的佛教徒介绍到云南,再由云南沿川滇盐道传入四川;或是蜀商在印度、缅甸、云南受了佛教的影响而带回故乡。这两种情形,已为近年来的出土文物所证实,史籍亦间或有载。四川南充天宫山一个西汉王的崖墓内,刻有一座檀城寺的住宅,上面有象征古印度婆罗门教的佛教前期密宗的一个飞天夜叉;在重庆忠县产盐地涂井溪的盐井旁、来凤酉水河边仙佛寺中,现在仍可见大量唐以前摩崖石刻。唐以前佛教的传入,与四川西南方向古盐道的贯通不无关系。

特色食品皆因盐

“过葓”输卤法,源自《遍地盐井的都市》。 翻拍/谢洪

在鄂、渝、湘、黔交汇的土家族地区,至今保留着吃腊肉的习俗。即每年过春节前宰杀生猪,用盐腌制起来,整个冬天挂在火盆上、房梁下熏烤。肉虽黢黑,却不腐烂,一年中其它时候需要时可随时割肉食用。这种保存肉类方法的关键是盐的大量使用,古时在非产盐区是很难做到的。

利川柏杨镇的卤水豆腐全国闻名,是由于柏杨镇地下水中含有天然卤水成分,且含盐量恰到好处。用柏杨水做出的豆腐,自然成型、香咸可口。

自贡盐场的牛作为动力推车汲卤,成为盐场的一大劳动力。明清时,盐场很多,所用的牛也很多,不断有病牛和退役牛供食用。于是,在自贡出现了很多以牛肉为原料的食品,较出名的有水煮牛肉、火边子牛肉、菊花牛肉火锅、火爆黄喉、牛头、牛尾汤等,尤以水煮牛肉最为有名。自贡的“小河帮”菜系能形成独特的风格,盐商对饮食的讲究和排场是其重要原因之一。

结语

川盐古道是古代先民在长期的迁移和交往活动中形成的,因而它不仅是商道,还是民族文化活动的走廊和枢纽。这一地区是明清以来湖广填四川的移民走廊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古代巴蜀文化、土家族文化、氐羌文化、濮越文化与汉文化的交汇地区。

由于古盐道所经地带是环境、资源、民族、经济及文化等各种要素的交汇区,故在政治和军事上,很早就为官方及地方民族政权所借重。例如“川湘盐道”即为历代封建王朝治理湘西古“三苗”,推行“以夷制夷”政策的重要用兵通道。凤凰、干州苗民起义被镇压后,仍留下近万名官兵,在湘西各地长年扎营留守,于是,营与营之间,为了便于军事行动,修筑了专用的道路,称为“营道”,而这些营道,许多是利用古驿道、古盐道修建起来的。

在封建统治时期,巴蜀地区尽管很早就被纳入到统一的政权建制以内,并有官道纵横贯通。但是,当地民族发展并未因此而获得与内地一样的长足的进步。

川盐古道作为古代巴蜀地区官道的重要补充,对打破地方割据,打通不同区域间经济文化交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纵横交错数千里,大都途经崇山峻岭和高峡深谷,其间平坦道路极少,不少地段或铺石梯,或绕岩凿道,其绝壁险岩处,凿孔贯木铺板,悬“栈桥”而过。形成这些盐道大路非一代一朝,而是经过历朝历代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古盐道促进了川、湘、鄂、黔区域之间的联系与往来,成为繁荣当地经济的重要工具,也是区域交往的重要桥梁和纽带。盐运古道也最终奠定近代川湘公路、川鄂公路、川黔公路的雏形,对该地域城镇布局、古镇风貌、建筑形式、文化传承等都有不可低估的深远影响。

来凤酉水河边仙佛寺摩崖石刻,拍摄于2006年2月。 摄影/赵逵

另外,川盐的外运是明清时期中国西南资源东运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历史上规模庞大的资源跨区域大调配中的典型。这种东西向的资源调配为中国西部地区的发展奠定了强有力的物质基础,它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西部的开发,刺激了西部交通运输业、手工业、矿冶业等的发展,促进了转运沿线的村落和城镇的形成,加强了东西部的长距离商业交流。在特殊时期,川盐经济不仅对巴蜀地区,而且对整个国家的经济都发挥过举足轻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