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明灯下建筑师的道德考量——罗斯金与《建筑的七盏明灯》

陈 敏

(淮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安徽淮北 235000)

建筑明灯下建筑师的道德考量
——罗斯金与《建筑的七盏明灯》

陈 敏

(淮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安徽淮北 235000)

约翰·罗斯金在《建筑的七盏明灯》中对建筑师的功能与地位进行了阐述，指出建筑作品的成败与建筑师的付出关联紧密。建筑师在建造过程中不仅要有奉献力和创造力，还需体现公信力，这些都是在建筑明灯下对建筑师的道德考量。

约翰·罗斯金；《建筑的七盏明灯》；奉献力；创造力；公信力

约翰·罗斯金(1819-1900)是19世纪英国著名的美学家和建筑学家，在《建筑的七盏明灯》中提出了建筑美学七项原则(即七盏明灯)，其中对建筑师在建造过程中的作用尤为重视。建筑师自身素质的高下直接决定了建筑作品本身的优劣，因为“伟大的艺术是伟大的人的内心表述，低劣的艺术说明创作者内心的空洞。一个愚蠢的人建造愚蠢的房子，聪明的人建造明智的房子，而一个有美德的人建造漂亮的房子，邪恶的人建造卑贱的房子。”[1](P270)可见建筑作品与建筑师的内在关联是何等紧密，作为建造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优秀的建筑师不仅要有对作品的奉献精神和创造精神，还必须能体现出建筑作品的公信力，这三者对于建筑师来说都不可或缺。

一、建筑师的奉献力

罗斯金认为建筑师在建筑中并未切实将奉献精神付诸实践。他生活的19世纪是一个物质生活发达而社会风气异常浮躁的时代。人们的这种浮躁情绪蔓延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建筑领域自然也难于幸免。人们对于工作的热情自不必说，但对工作的热情和对工作的完全投入却是两码事，在建筑领域对待工作同样如此。罗斯金认为“不论是建筑师还是工人，都尚未付出他们最大的努力。这是现代建筑作品格外明显的特征。”[2](P20)建筑师与工人在建造过程中都未付出最大的努力，这表明建筑物就难以达到当初设计的目标，达不到目标，它自然就发挥不出最佳效能。作为人类各方面智慧的结晶，建筑物要想达到最佳效能，需要各方的聪明才智、精诚合作与尽心尽力。而那一时期无论建筑师还是工人都未付出最大努力，经典之作自然难现。而当这一现象成为那一时期建筑作品格外明显的特征时，罗斯金的担忧自然不无道理。建筑师唯有将自己的全部心血融入到自己参与的作品中，唯有付出最大的努力，才有可能使建筑作品流芳于世，反之，无论作品多寡都难以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如果有，最多可归为反面典型，而奉献精神的缺失必将使其难成上乘之作。建筑史上的正面典型都见证着建筑师们凝聚在作品中的汗水、努力和智慧。

建筑师不仅要能使作品达到视觉上的可观效果，更要体现出对作品的虔诚与崇拜。以大理石教堂的建造为例，罗斯金认为他“之所以要大理石教堂，所追求的不是它们本身，而是能将它们建造出来的精神。任何视觉上的可观，对于教堂来说都是不需要的；教堂的能量并非源自于此，教堂的纯洁某个程度上甚至与它有所抵触。乡村寺院的淳朴，美丽更胜于都市神殿的雄伟。”[2](P16)建造大理石教堂，并非要求这种教堂本身的华丽，因为对于教堂来说，华丽——这种视觉的可观——并非最重要的部分。一座教堂之所以能给人以震撼，能使人印象深刻，本身就是将它建造出来的精神，这种精神反映在方方面面，建筑师们的奉献就是其中之一。建筑师的这种奉献精神与建造乡村寺院还是都市神殿没有多大关联，只要他们将自己的奉献精神融入其中，那么乡村寺院的淳朴和美丽就胜于都市神殿的雄伟。“然而，对于建造教堂的人来说，‘雄伟之感’一直以来都是，将来也必定一直会是促进虔诚之心的源头。因为我们要的不是教堂，而是牺牲献祭；不是生出钦佩之情，而是实际向主崇拜。不是受，而是施。”[2](P17)与作为虔诚之心源头的雄伟之感相比，牺牲和奉献显然在建筑作品中拥有难以撼动的地位。而这种牺牲和奉献精神源自对造物主的崇拜，这种崇拜又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的结果。因此，好的建筑作品必有源于建筑者内心的虔诚和对造物主的崇拜，必有对建筑作品的牺牲和奉献之心。

二、建筑师的创造力

在罗斯金看来，那一时期的建筑师对创造力存在误解。无论绘画还是建筑都需要创造力，这种创造力最终体现在作品的创新上，在这个问题上，罗斯金认为“当今绝大多数建筑师对于‘独创’，不论是其意义与本质，还是对于构成所谓‘独创’的一切，都有着惊人的误解。”[2](P333)创新并非另起炉灶，也不是将前人的研究和探索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建筑师需要创新，需要创造力，但这种创造力需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需要遵循某种规则和运行模式。“真正拥有天分的人，会采纳当代盛行的风格，亦即属于他时代的风格，无论那究竟是何种风格；他会在其中埋首用功、在其中成就不凡，也会让他依循这个风格所做的一切成品，看起来就犹如刚从天上降落在凡间一样地新颖脱俗。”[2](P333)对于建筑师而言亦是如此，有天分的建筑师会以当代盛行的风格为基调，而后在这种风格中埋首用功并成就不凡，最终使自己的作品既新颖又脱俗。这样的建筑作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新之作，也是创造力运用的具体体现。因此，创造力和创新性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在已有的基础上，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对时代脉络的把握，创造出属于自己风格的作品。建筑师只有消除对创造力的误解才能在前人的研究和探索中汲取灵感，建造出上乘佳作。

建筑师只有充分发挥心智的力量，才能更好地激发创造力，而这种创造力的发挥又受到一定条件的制约。罗斯金在论及凭借心智之力所激发出来的创造性时认为“凭借人类心智作用而助——安排组合、整理布置，以及控制、支配——得到其自身价值者，乃成为人类心智力量的表现，而且此力量向外表现了多少，该建筑令人震惊的程度也就有多高。”[2](P101)他认为在建筑艺术中，漂亮的抑或美丽的建筑作品皆从原本即存在于自然中的形态样式而来，这是因为建筑师在自然界中发现了这种形式样态的美妙之处并加以仿效。而心智的作用则不同，它是凭借安排组合和整理布置从而达到的某种效果。建筑师的创造性还体现在他们对自然界中各种意象的处理上，以及处理后对人们在欣赏方面的要求。“然而，建筑师所撷取的意象，代表的却是我们在理智的直接运作下，所唯一能够感知的‘自然’，而这转化过的‘自然’意象，每当它出现于我们眼前，也在对我们发出要求，叫我们发挥类似的理智作用，以求能够理解它、感受它。”[2](P180)建筑师们发挥自己的理智作用，把自然意象经过转化后，要求欣赏者也发挥理智的作用去理解、感受，他们这种理智作用的发挥其实也是创造力的一种体现。然而罗斯金这种创造力的倡导并未得到一致的认可，国内就有学者认为“罗斯金主张人们应该克制自己的创新，追随先祖的脚步，并奉之为圭臬，这当然是消极的。”[3](P80)其实罗斯金创造力的提法是基于当时建筑师和工人们对创新的误解，并无克制创新之意，但创造力确需支配和控制，需要受一定条件的限制。

三、建筑师的公信力

建筑师要避免建造中的不实现象。罗斯金生活的时代虽然物质文明高度发达，但假、恶、丑等现象在社会发展中并不罕见，建筑领域同样充斥着此类现象。他认为“在建筑领域，有可能发生另外一种不实行为，比较没那么微妙难辨，不过却更加令人不齿：亦即在材料性质或者劳动力数量上，直接作出与事实不符的主张。这事真是错到不能再错。它值得我们挞伐的程度，绝不亚于任何其他败德之事。那不是一位建筑师，同样也不是一个民族该有的行

为。”[2](P43)

在材料性质或者劳动力数量上直接作出与事实不符的主张，这是对建筑师乃至整个社会公信力的玷污，在这里罗斯金把这种建筑中的不实现象提升到社会道德的高度，认为它不亚于任何其他败德之事。罗斯金站在民族发展的高度审视建筑领域的这一不实行为，认为不仅一名建筑师不该有这一行为，一个民族也同样如此。如若任此种现象恣意盛行，那就绝非建筑这一个领域出现公信力危机，整个社会乃至整个民族发展都难以摆脱这种不实行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在建造过程中建筑师们应充分发挥他们的公信力。任何建筑的建造过程都离不开建筑师们的精心付出(前提是他们有奉献和牺牲精神)，而这种付出更多时间是在精神的指引下进行的。这些东西，对在意的人来说，会清楚而且有力地进入他们的眼底；而就那些不在意的人来说，至少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2](P17)建筑师们要取得公众的信任，他们所建造的作品对于在意的人来说，会清楚地进入他们的眼底，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是行家，属于会“看”的人。此刻，即便是最不重要的一块砖可能导致整件建筑作品在行家眼中产生负面效应。即便不太会“看”的人发现这块最不重要的砖，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但也不至于引起反感。建筑师为了维持其公信力，还应具有热情的献身精神，在这一点上，他和出资者有着惊人的一致，“以建筑论，建筑师和出资者皆需向其献身；前者要一丝不苟、认真诚心、充满热情地完成他的设计；后者则是在经费方面，较之他供给自己私人喜好之花用，至少要再多一点干脆，再少一点算计。就这么一次，让这项原则得到我们彻底的肯定吧！不论它在现实实践上，会遭遇到多少冷漠以对、多少打击压迫；不论它实际能发挥的影响有多么微薄；不论人们的虚荣和自我中心会对这项原则的神圣性造成多大的反效果；只要单纯成人肯定它，就可以替人们来报偿。”[2](P19)无论是建筑师的“一丝不苟”还是出资者的“少计算一点”都是他们公信力的具体体现。

罗斯金的《建筑的七盏明灯》发表至今已有一个半世纪，他在书中对建筑师道德方面的要求无论在当时还是当下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一件建筑作品尤其是优秀建筑作品的问世是各方力量的合力与结晶，这里面除了设计人员的精心设计外，建筑师的执行力也是建筑作品的关键所在，建筑师不仅要在建造过程中体现出对作品的牺牲和奉献精神，还要在建造中有充分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在整件建筑作品才完成后还要保持必要的公信力，这些都是对建筑师的道德考量。这些道德考量不仅体现了罗斯金对那一时期建筑领域的忧虑，更是借助这些道德考量把建筑中体现出来的精神提升到社会和民族发展的高度上来，其用心不可谓不苦，他的这些建筑理念对于今后的建筑领域也将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1]John Ruskin.Selection from the Works of John Ruskin[M]. Ed. Chauncey B. Tinker, Cambridge,Massachusetts:The Sideriver Press,1908.

[2](英)罗斯金.建筑的七盏明灯[M].谷意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2.

[3]王发堂.罗斯金的艺术思想研究——兼评《建筑的七盏明灯》[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6).

The architect’s moral considerations——Ruskin and “seven beacons of the construction”

Chen Min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 Academy of Fine Arts, Huaibei Anhui, 235000, China)

John Ruskin expounds the function and position of architect in the book “seven beacons of the construction”,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success or failure of architectural works with architects pay closely linked. Architects in the process of construction should not only have dedication and creativity, also need to reflect credibility, these are all under construction beacon for architect's moral considerations.

John Ruskin; “seven beacons of the construction”; devotion; creativity; credibility

G451

A

1000-9795(2014)012-00040-02

［责任编辑：鲍 雨］

陈 敏(1977-)，女，汉族， 安徽淮北人，讲师，研究方向：平面设计、建筑批评史。

2014年度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一般研究项目：罗斯金建筑美学中的人文主义思想研究(项目编号：2014SK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