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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的陈云民生思想

2014-04-17

关键词:陈云粮食

邵 雍

(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0234)

当代中国的陈云民生思想

邵 雍

(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0234)

为民是陈云对民生问题认识的归宿,务实是陈云考虑民生的出发点。他提出无农不稳、无粮则乱,确保粮食安全战略;确保副食品供应和关心食品安全;坚决治理污染,保护生态,保证可持续发展;重视解决就业、力主计划生育;反对盲目提价,主张采取补救措施,以免影响人民生活;解决民生问题要有轻重缓急。以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与方法论指导工作,坚持从全局和长远观点看问题是陈云民生思想的特色。

当代中国;陈云;民生;为民;务实

陈云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成员,他对党、对人民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他的民生思想和经济建设思想一样都是十分重要的,都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相关的研究成果最主要的当属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写的《陈云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该书脉络清晰,披露了不少珍贵的第一手资料。王杰的《陈云经济论著研究》(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提到了陈云关心人民生活、重视人民生活问题。迟爱萍的《新时期陈云研究综述》(朱佳木主编:《陈云和他的事业》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中论及陈云的农业思想,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认为农业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人民群众最基本的利益。徐建刚《略论陈云经济思想中的辩证法》(《上海党史研究》2000年增刊)则将陈云经济思想方法概括为六个方面的辩证法。所有这些对笔者均有很大的启发。本文所称当代中国是指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后的中国。

一、当代中国的陈云民生思想的出发点与归宿

(一)为民是陈云对民生问题认识的归宿

作为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之一的陈云始终不渝地坚持一切为了群众的根本政治立场,努力使党的民生政策能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与拥护。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后陈云在1980年4月4日提出“长期规划中要考虑如何使占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农民的生活有所改善。”[1](p262)1985年9月陈云明确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为了发展生产力,逐步改善人民的生活。”[2](p350)

民生即人民生活。某种意义上说,民生政策的制定、宣传与实施决定着党的命运。陈云认为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2](p350)1980年12月他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经济形势的不稳定,可以引起政治形势的不稳定。”[2](p(p278)1985年9月他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强调:“十亿人口吃饭穿衣,是我国一大经济问题,也是一大政治问题。”[2](p350)他说“不建设,经济搞不上去,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那就会像小平同志讲的,我们在台上的人都要下台。”[1](p489-491)

(二)务实是陈云考虑民生政策的出发点

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再次启动四个现代化建设的时候,1979年3月21日陈云在政治局会议上发表讲话:“九亿多人口,百分之八十在农村,革命胜利三十年了还有要饭的,需要改善生活。我们是在这种情况下搞四个现代化的。”[2](p251)

经过十年动乱,整个国民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文革”结束后有一亿多农民口粮在三百斤以下吃不饱,延安还有不少群众靠讨饭过活。陈云正视现实提出,“好事要做,又要量力而行”,不能盲目承诺做不到的事情(农场知青全部回城、全部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等)。1979年6月他发表讲话:“四个现代化是一定能够实现的,要提高信心。但是现在往往把‘人民生活现代化’也一起提出,这样恐怕不行。当四个现代化实现的时候,人民生活水平必有提高,而且提高的程度不会小,但还不能同美、英、法、德、日等国相比,因为我国人口众多,其中大部是农民,那样比是办不到的。现代化应以最先进的工业为标志,这毫无疑问是可以完成的。”[2](p259)他认为当前“只能提有吃有穿,不能提吃饱穿暖……但是没吃没穿是搞不了建设的”[3](p1492),搞现代化不能比生活现代化,不宜提“人民生活现代化”[2](p262)。1980年11月他发表讲话说:“好事要做,又要量力而行。比如,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报上登得很厉害。你能够都解决吗?……好事要做,但要量力。有时做好事,不必讲话。[1](p471)1980年代初,陈云多次强调“吃了太好了也办不到”,因为“人民生活改善幅度不能大于生产增长的幅度”[2](p323)。

二、当代中国的陈云民生思想的几个主要方面

(一)无农不稳、无粮则乱,确保粮食安全战略

1.关心粮食生产与供应,提倡进口粮食。1977年全国人均占有粮食为598斤,比1957年(603斤)还少。1978年12月陈云急民所急,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在三五年内每年要进口二千万吨粮食。[4](p1498)

民以食为天,食以农为本。1979年3月陈云提出:“钢铁是硬的,我看粮食更硬。要进口一些粮食。一方面地方不要靠中央,一方面中央手里还要抓一点粮食。”[2](p258)1980年12月他又说“我们是十亿人口、八亿农民的国家,我们是在这样一个国家中进行建设。”“我们要发展经济作物,同时必须保证粮食的逐步增产。进口一定数量的粮食是必要的,这有利于各个方面,有利于改革。不能因为发展经济作物而挤了粮食产量。粮食还是第一位。人不吃饭,牲口不喂料,是不行的。”[2](p281)他对我国的粮食生产持谨慎态度,从不盲目乐观,即使在1984年粮食大丰收,出现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卖粮难”、“仓容危机”时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1988年5月他对浙江省负责人说:“我国人口多,土地少……中国的粮食,十年之中估计是平平丰,平平灾,平平平。过去讲以丰补歉……下一代人,如果在科学上没有突破,粮食也很难过关。这个问题是关键。”[5](p412)

在这种大前提下陈云强调“稳定良田在大粮食观点中,仍是一个要点。”[1](p515)1982年11月提醒中央负责人:“如果粮食库存不断下降,一旦城市用粮接不上,哪怕断三天,就会闹乱子。”[5](p310)

2.对农副产品要实行国家价格补贴

1980年12月陈云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粮食的收购价高,销售价低,国家要补贴。从微观上看,这是不合理的,似乎是不按经济规律办事。但我国是低工资制,如果国家不补贴,就必须大大提高工资。究竟哪种办法好?我看现在还是国家补贴、低工资的办法好。不补贴,大涨价,经济上会乱套。”[2](p278)

由于国家补贴进口粮食是赔钱的,因此在党和国家高层领导当中有人对此并不热心。1981年11月陈云针对这一问题指出:“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价格是背离了,应该符合起来;但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不能不背离。比如说,进口粮食是要赔钱的,就是按照粮食的卖价,我们市场还要贴钱。但是,粮食赔钱换得了市场稳定,有肉吃,有菜吃,给我们时间搞体制改革。否则,没有手段搞体制改革。粮食虽然赔钱,但是我们的经济作物发展了。东方不亮西方亮,从那里赔了,从这里拿回来。如果粮食不补贴,市场就要大波动。”[1](p495-496)1990年6月他在同中央负责人谈话时仍然坚持这一看法:“国家财政补贴取消不了。暗补、明补,都是补贴。在我国,还是低工资、高就业、加补贴的办法好。这是保持社会安定的一项基本国策。即使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对某些产品也是实行补贴的。”[2](p376)

3.既支持农民包产到户,又主张国家对于若干重大民生问题仍要进行必要的干预

进入新时期后陈云双手赞成安徽农民搞包产到户。因为让农民吃饱饭是政府当前的首要责任,而包产到户可以使农民获利,得到自由。事实上以包产到户为核心的农村改革带来了增产,满足了政府足额收购的要求,保证了国家对城市的粮食供应,丰富了城市居民的餐桌,同时又使农民得益,这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但另一方面他主张国家对于若干重大民生问题仍要进行必要的干预。1980年12月他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不能因为发展经济作物而挤了粮食产量。粮食还是第一位”[2](p280-281),也不能因为挖鱼塘影响种粮食。[4](p1693)一年以后他又明确提出:“一、郊区必须种菜,不种不行。这样就有点国家计划的样子。二、养猪要规定任务。规定一年交多少头猪,派购,这也是计划。”[2](p305)1982年1月他在一次内部谈话中表示“农业主要产品也要按国家计划,否则城市没有蔬菜吃,猪肉供应也保不住”[4](p1641)。

1982年1月25日陈云就加强和改进经济计划工作发表谈话,指出农业搞了生产责任制以后仍然要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为原则,“不能例外,如郊区要计划种菜,养猪要派任务,种烟叶的亩数不能增加了,粮食播种面积不能减少了。”[2](p309)1988年10月8日陈云就当前经济工作谈了八点意见,第一还是粮食问题。他说:“粮食问题始终是一个大问题。十亿人民要吃饭,农民种地卖粮给国家,天经地义。”[2](p365)口气强硬,没有丝毫通融余地。舍此,全国人民的吃饭问题就很难保证。

(二)确保副食品供应和关心食品安全

1.保证猪肉供应

早在1979年陈云为了争取做到猪肉敞开供应,计划进口一些粮食、饲料,准备三年解决。到1982年果然实现了这一目标。1982年11月22日陈云地说:“这三年来的情况有很大的变化,在街上可以看到,百货商店的东西多得很,卖的东西多得很。现在的市场是买方市场,票子拿在我手里,好的就买,不好的就不买。这么好的形势,我好久没见过就是了。‘大跃进’以后到现在,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现象。现在,猪肉敞开供应,肥肉不好卖了,这也是很好的现象。那个时候,管你什么肥肉、瘦肉,买下再说。最近,我在上海的一个朋友写信给我,他说瘦肉涨了价,一斤一块六角五,肥肉却降了价。”[1](p519)

2.保证蔬菜供应

1980年12月在商业部领导的请求下,陈云就蔬菜供应问题发表讲话。他说:“现在,蔬菜的情况怎么样呢?叫货缺价高。商业部的同志解决不了,要靠各地党委、各地政府部门解决这个问题。同志们不要把这个问题小看了,吃菜的问题是个大问题。吃粮食解决了,吃肉解决了,蔬菜也是个大问题。我提的四点要求里没有写,各省可以记一下。第一,查原因。蔬菜为什么不够,查查原因看。蔬菜为什么少了?是菜地少了,还是农民搞工副业了?第二,定办法。规定一些办法。第三,宁多不少。宁肯多,不要少了。我记得彭真同志当市长的时候,菜市场上西红柿到最后一角钱一堆。现在,我们蔬菜还是贴本,贴本几亿。第四,至少一年四次,省委、市委开会研究一下蔬菜问题。要求不多,一年四次,至少四次……同志们注意,现在物价问题很大,蔬菜问题是物价问题中很突出的问题。”[1](p473-474)

1982年10月25日陈云针对北京、天津多烂菜问题致信胡耀邦、赵紫阳,指出:“北京、天津烂菜问题是一个多次发生过的事情。霜降已过,十一月八日‘立冬’,今年必须避免烂菜。因此,生产、流通、消费这三个环节必须立即组织好。因为菜‘烂与不烂’,只有几个小时的关键时刻。大白菜是北京市民当家菜类,因此必须安排在前。”1983年11月他又批示:“城市居民贮藏有困难,但春节后吃不到便宜的大白菜又有意见。这件事要由北京市委拟出一个妥善可行的办法才好,因为这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1](p513)

3.关心食品安全

人民群众“吃”的问题是生活质量的一个重要的方面,陈云一向看得很重。1983年7月实施食品卫生法后,食品卫生管理工作得到加强,但存在的问题依旧很多,主要表现为法制观念薄弱,有些食品污染严重,掺假掺杂、以劣充好的现象屡见不鲜。1985年6月23日,陈云听了食品工作者的情况汇报后题词:“民以食为天,向人民提供营养、卫生、方便、实惠的食品,有利四化建设。”[6]1988年2月28日他又为《吃的选择》一书题词:“民以食为天,人民吃的如何是关系国运昌盛的大事。”[7]这两次题词,寄托了陈云对群众“吃”的问题的高度关注。

(三)坚决治理污染,保护生态,保证可持续发展

1.治理污染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陈云十分关心人民的生活环境,他力主保护环境,保护生态,“防害于先”。1979年6月17日陈云写信给李先念、姚依林,提出“工业污染问题。现已办了的工厂,哪些还未处理污染问题的,我们应该心中有数,逐步加以改变。今后办厂必须把处理污染问题放在设计的首要位置,真正做到防害于先,这是重大问题。”[2](p263)1981年3月29日他在一封信中写道:“像植树造林、治理江河、水力资源、治理污染、人口计划等等,都必须有百年或几十年的计划”[1](p486)。他认为解决城市中污染的问题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工厂里头早投资比后来补上去省得多。上海苏州河的污染,“那是帝国主义侵略的时候留下来的,我当学徒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黑黑的水。现在,马上就要改变过来,可不容易。这件事情要摆到我们日程上面,逐步解决。”[1](p489-491)

1988年8月25日,陈云为纪念第一次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召开和我国环境保护工作开创15周年题词:“治理污染,保护环境,造福子孙后代。”两天后,陈云看了两份内部反映我国某些地区仍然存在严重环境污染问题的材料,写信给中央领导:“治理污染、保护环境,是我国的一项大的国策,要当作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来抓。这件事,一是要经常宣传,大声疾呼,引起人们重视;二是要花点钱,增加投资比例;三是要反复督促检查,并层层落实责任。”[2](p364)

2.保护水资源、节约水资源

水是生命之源,也是国民经济各行各业得以运行的基本资源。1979年6月17日陈云写信给李先念、姚依林,提出经济建设必须尽早注意水资源问题,要求有关经济研究机构或有关单位收集材料,准备意见,以便讨论,“全国各地的水资源情况。农业要用水,工业要用水,人民生活要用水。有些地区水资源已很紧张,如天津、北京等地。今后工厂的设立必须注意到用水量。有些工厂因为矿藏关系只能在当地开办,有些工厂可以而且应该在有水的地方办。即使有水资源的工厂,也应该有节约用水的办法。[2](p263)

到1990年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这年6月6日陈云对张光斗来信批示:“水的问题始终是一个大问题。要从战略高度来认识水的问题的严重性。各级领导部门,尤其是经济、科技领导部门,应该把计划用水、节约用水、治理污水和开发新水源放在不次于粮食、能源的重要位置上,并列入长远规划、五年计划和年度计划加以实施,以逐步扭转目前水资源危机的严重状况。”[2](p375)

(四)重视解决就业、力主计划生育

1.重视解决就业

“文革”结束后,由于长期的欠账,各种社会问题积重难返,给党和国家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就业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20世纪70年代末二千万人的待业问题是最严峻的社会问题之一。21个省、市、自治区的知识青年“返城大请愿”引发了社会的动荡。1979年3月25日陈云在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说:“安排二千万人就业,增加城市人口居住面积,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等等,这些属于还欠账。城市建设经费过去是百分之一点五,后来不到百分之一。”[2](p257)另一方面,由于四化建设讲究高效率,因此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设备的更新,即使在岗职工也有一些要被裁撤下来。这就给安排就业带来的新的难题与挑战。关于这一点陈云看的很清楚,1979年3月21日他就指出:“人口多,要提高生活水平不容易;搞现代化用人少,就业难。我们只能在这种矛盾中搞四化。”[2](p250)

为了缓解就业压力,各级政府想了不少办法。1980年8月全国劳动就业会议正式提出扶持城镇集体经济与鼓励个体经济适当发展,鼓励劳动者多渠道就业和自谋职业。1981年1月陈云谈及:“二千多万人的就业问题,资本家是不干的,对他来说人越少越好,现在发展到了用机器人。但是,我们要让二千多万人就业,而且必须这样做,才能换来安定团结的社会主义。”[1](p496)同年9月他在讲话中又提及了“还有安置二千万待业青年”的事情。[1](p490)11月他再次主张,用解决就业换来安定团结的社会主义。[4](p283)一直到1990年6月,陈云还是坚持他在这一问题上的基本看法。他对江泽民说:“在我国,还是低工资、高就业、加补贴的办法好。这是保持社会安定的一项基本国策。”[4](p434)

2.率先提出只生一个,力主计划生育

当代中国,人口是爆炸性的问题。进入20世纪70年代末,由此已经引发人民群众吃饭、穿衣、住房、交通、教育、卫生、就业等一系列的极大困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陈云力主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他认为虽然这样做也会产生一些问题,但是相对与整个国家由于“人口爆炸”,严重制约经济社会发展,人民生活很难再有多少改善的严峻局面,计划生育还是必须的。

1979年5月18日陈云就指出:“中国人口多,有困难,要想办法发挥它的优点”,但是“人口要控制”[4](p1595)。6月1日他又说:“现在,由于生活、医疗条件比较好,死亡率由过去的千分之二十八降到千分之四,而出生率仍然不小。全国六十五岁以上的人不到五千万,人数多的是‘解放牌’。计划生育我想了五条措施:(一)大造舆论,要造三五年的舆论。广大农村,像陕北那些地方,没有三年舆论是不行的。(二)制定法令……明确规定‘只准一个’。准备人家骂断子绝孙。不这样,将来不得了。(三)加强避孕药物的研制、发放和相应的医疗工作。(四)实行优待政策。比如,招工就业首先安排独生子女等。(五)实行社会保险,解决‘养儿防老’问题。总之,人口问题解决不好,将来不可收拾。”[1](p460)

1980年4月陈云进一步提出“人口问题要有个规划。这个问题不解决,许多事情不好办”[4](p1593)。他在给陈慕华的信中说:“我认为提倡只生一个孩子是眼前第一位的工作。至于由此而产生一些问题,则属于第二位的问题。”“限制人口、计划生育问题要列入国家长期计划、五年计划、年度计划。这个问题与国民经济计划一样重要。”[1](p466)1983年1月陈云同意推行计划生育必须解决无子女老人晚年生活保障问题,应该照顾老人,实行社会保险,解决“养儿防老”问题。他认为“现在对独生子女照顾很多,我看照顾不起。应该照顾的是老人。”“计划生育这件事,必须办,照顾的钱应该用在哪里,要研究。”[5](p317)

(五)反对盲目提价,主张采取补救措施,以免影响人民生活

1.盲目涨价会影响人民生活

1980年12月陈云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经济形势很好,“但要看到不利的一面。除了若干种国家规定不准涨价的商品外,许多商品都在涨价,涨价商品的面相当大,影响人民的生活。这种涨价的形势如果不加制止,人民是很不满意的。”[2](p277)

1984年10月他在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的书面发言中说:“这几年,我们的经济发展比较顺利,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也比较快,现在进行价格体系的改革,确实是有利时机。但是,改革的步骤一定要稳妥,务必不要让人民群众的实际收入因价格调整而降低。”[2](p337)

1988年价格闯关失败,价格市场化受阻。到1989年由于实行价格双轨制以及一系列双轨运行的过渡方式,出现了严重的“官倒”现象和物价猛涨,引起了社会上的普遍不满。当年7月陈云认为物价连涨五年,“影响面大,不仅在城市,而且波及农村。”8月16日陈云对江泽民说:“一九八八年八九月间,我们曾经计划在五年内物价和工资每年都提高百分之十。我们是物资缺乏的国家,这样做的结果,必然会发生抢购、提款风潮……现在物价上升幅度减慢,是靠财政补贴来取得的。物价猛涨的危险,并没有过去。”[4](p1808)他提醒说:“如果不从根本上采取稳定市场物价措施,提款抢购风潮还会再起。”[4](p1796)

2.力主采取多种措施,进行弥补

1980年12月陈云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对付普遍涨价的形势,国家要对价格实行干预,至少冻结半年。1988年10月他针对新一轮的涨价在一次谈话中说:“对储蓄搞保值是必要的。同时,国库券也要保值。如果不从根本上采取稳定市场物价措施,提款抢购风潮还会再起。”[2](p367)他还认为保值储蓄与国库券都要保值,不然不得人心。而所有这一切都是社会主义、共产党的题中应有之意。

(六)解决民生问题要有轻重缓急,首先是要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

1.提出要改善中年知识分子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四化建设有希望

由于种种原因中国部分职工包括教师的工资自1956年以来一直没有提高,特别是由于“文革”的影响,对教师工作的重视程度还有所下降,直到1980年代初教师的生活待遇依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陈云对此问题有所觉察,他在1982年7月1日提出要改善中年知识分子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认为“这是国家的一个大问题,确实要下大的决心,在今明两年内着手解决,不能再按部就班地搞。据中组部了解,三十五岁至五十岁的中专以上毕业生有四百八十万人,如果分两年提高他们的工资,今年大约需要拿出七八亿元,今后一段时间每年也就是十二三亿元。我们基本建设每年要用五百多亿元,为什么不可以用十几亿元来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是解放后我们自己培养起来的,是今天以及今后一个时期各条战线的中坚力量,工作主要要靠他们做。改善他们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应该看成是基本建设的一个‘项目’,而且是基本的基本建设。生产、科研、教育、管理部门的知识分子,是任何一个工业化国家最宝贵的财富。日本、西德在战后所以恢复得那么快,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保存了一批骨干,并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因此,我们把钱用在中年知识分子身上,是划得来的,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应该向人民讲清楚,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不一样,脑力劳动者比体力劳动者、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比受教育程度低的人在工资收入上高一些,这是合乎社会主义经济规律的,也是合乎人民长远利益的。不这样做,我们的科学技术不可能上去,生产力也不可能上去。”[2](p312-313)

2.扩大对于中年知识分子的照顾面,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在确定知识分子是照顾对象的基本基本原则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应该优先照顾哪一部分知识分子。1982年7月22日,陈云在谈对劳动人事部《关于一九八二年国家机关、事业单位调整工资的报告》的意见时表示“赞成今年给非企业单位的工作人员普遍升一级工资,并使工资偏低的中年知识分子在升一级的基础上再升一级。”他说,今后几年知识分子工作的重点是解决中年知识分子的待遇。在这个问题上也有“轻重缓急”之分。“每一年解决的重点应有所不同。今年解决的重点应当是一九六六年以前进入大专院校,现在年龄在三十六岁至五十五岁之间,工作在非企业部门,工资在五六十元左右的人。”[4](p302)他认为这些人工作任务多、家庭负担重,工资收入低,需要”抢救“的主要就是他们。陈云还特别提出,如果把建国以后到1960年参加工作作为一条杠杠,那么1961年到1965年进人大学的人就被排除在外,“而这部分人现在大致在三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期,应该算在中年里。另外是不是知识分子,不能只看有没有学术职称。”如果把没有学术职称的人划在知识分子之外显然也是不合理的。在陈云的推动下,国务院决定从1982年10月起,给中年知识分子增加两级工资,在较大程度上提高了他们的积极性。

三、当代中国的陈云民生思想的特色分析

(一)陈云学哲学、用哲学,用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与方法论指导工作

在经济建设方面,陈云最关注的是要处理好全局与局部、建设与生活、长远利益与当前利益的关系。

陈云一方面坚持农轻重的排列,1975年8月他对东北地方一负责同志说:“中国农业对工业的约束性太大,农业过不了关,工业也不要想过关。”[4](p1438)他认为农轻重的排列,就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2](p246-247)另一方面也看到了农业、轻工业与重工业的辩证关系,1981年9月2日他在论及这一问题时说:“重工业,比如电力、铁路、冶金,从长远来说,这些方面都要有一个考虑。现在,强调发展农业跟轻工业,这是完全必要的。但是,从长远来考虑,没有重工业的支持,轻工业也搞不下去。塑料制品、化纤的原料生产,那也属于重工业。”[1](p491)

又如他一贯主张一能吃饭、二能建设,提出“饭不能吃得太差,但也不能吃得太好。吃得太好,就没有力量进行建设了。”[2](p306)1983年6月30日陈云发表讲话:“这几年人民群众的生活比过去有了较大的改善,今后也还需要进一步改善。但是,人民生活改善的幅度不能大于生产增长的幅度。工资也好,奖金也好,对农民的补贴也好,都要有一定的限度。还是那句话:一要吃饭,二要建设。吃光用光,国家没有希望;吃了之后,还有余力搞建设,国家才有希望。”[2](p323)1988年10月他又重申:“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要掌握一定的幅度,不能过高、过快。还是那两句老话:一要吃饭,二要建设。好事要做,又要量力而行。”[2](p367)

(二)高瞻远瞩,坚持从全局和长远观点看问题

粉碎“四人帮”后陈云在宏观上主张控制好投资与消费的比例,处理好经济发展与改善民生的关系。“文化大革命”中消费基金增长缓慢,改善人民生活方面问题已经很多,然而粉碎“四人帮”后的两年中积累基金占国民收入使用额的比重反而提高了,1976年为31%;1977年为36.5%,成为1958年以来积累率最高的一年。

1981年11月他说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必须改革。“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这三句话互相联系,一句都不能少。[1](p495-497)但是他反对乱发奖金,提出要“说服企业、部门的干部和工人、农民从全局和长远观点看问题”,一齐支援重点建设与骨干项目。1981年9月2日他在讲话中说“有同志讲,每个人所得到的不能太多,我很同意。省拿了钱,企业拿了钱,这个好办,我可以发国库券、发国债。拿到个人手里头,那他就要多花,这个钱是他的。所以,个人不能太多。”[1](p489-491)1985年1月他在一次内部谈话中说:“现在奖金已成为附加工资了,奖金要能升能降。”[4](p1641)2月他在讲话中又表示“奖金不封顶这个问题要重新考虑。”[2](p345)总之,他反对奖金不封顶,提出奖金要有升降,主张打破“铁饭碗”,打破“大锅饭”。1984年10月20日他在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上的书面发言认为:“正在进行的体制改革则是要打破‘大锅饭’。平均主义‘大锅饭’实质上也是不干活的人占有干活的人的劳动成果,打破这个‘大锅饭’,将会大大调动广大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干部进行四化建设的积极性,使我国的生产力获得一次新的大解放。”[2](p337)

(三)陈云有着丰富的治国理政的经验

解放后陈云经历过统一经济,稳定物价、统购统销与完成社会主义改造这三大战役。“新中国建立以后,他长期主持财政经济工作,创造性地贯彻执行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指示,提出过许多正确的指导思想、工作方针和重大措施。建国初期,他在实现全国财政经济统一、迅速稳定金融物价、恢复国民经济、安定人民生活和促进财政经济状况基本好转,实行粮食、棉花等主要农产品计划收购、计划供应,有步骤地开展对生产资料私有制特别是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以及制定和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奠定我国工业化基础等各项开创性工作中的贡献,是人所共知的。”[8]

在宏观层面,1956年12月他在国务院会议上提出了民生和建设正确关系的标准“应该是在照顾必需的最低限度的民生条件下来搞建设。在物资的分配上,首先应该照顾到必需的民生的生产,保证必需的民生(当然不是大吃大喝),有余再搞建设。这就是既要建设又要人民,这样的建设才是可靠的。”[1](p134-135)在中观层面,他以前就反对过加大剪刀差,多向农民要钱,用于扩大基本建设的方案。就水资源问题而论,早在五十年代,陈云主持全国经济工作时就提出过不少重要意见。再以基本农田的规模为例,1981年12月陈云重申:“种烟叶不能超过八百万亩……这是一个老问题,一九五一年就发生过……那时粮棉比价是有波动的,粮棉比价对棉花有利的时候,农业部就开农业会议,提出来扩种棉花,扩种到一亿四千万亩。我说,那就不得了,粮食会不够吃。扩种棉花限于八千万亩,是那个时候定下来的。现在大体上还是这个口径。”[2](p305-306)他在处理民生问题时较多的是强调某某问题的严重性、重要性,大声疾呼要把该问题或大问题放在第一位(如粮食、只生一个孩子)或重要位置(把计划用水、节约用水、治理污水和开发新水源放在不次于粮食、能源的重要位置),马上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如治理污染、保护水资源)。同时他强调民生政策的合法性与可操作性,讲究某某问题要列入国家计划或规划(如农业主要产品的生产、计划生育、合理利用水资源),定为国策(对进口粮食实行国家财政补贴、治理污染保护环境),或者进行国家干预(如对主要农副产品的生产、商品价格)。

(四)老革命在研究新问题

陈云也坦陈:过去我们在经济工作中,也不是说没有缺点错误。最主要的就是“只有‘有计划按比例’这一条,没有社会主义制度下还必须有‘市场调节’这一条”[2](p365)。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过去的老做法、老经验不一定仍然适用。1992年7月他在一篇文章中说:“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建设规模比过去要大得多、复杂得多,过去行之有效的一些做法,在当前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很多已经不再适用。这就需要努力学习新的东西,不断探索和解决新的问题。[2](p379)1988年5月陈云曾对姚依林讲,物价上涨后不拿工资的农民怎么办,根本的问题是农民从土地转出来,拿工资,比当农民好得多。但这个事很不容易。”[4](p1791)其实陈云还一直关心我国文化艺术的发展,例如新中国评弹艺术的健康发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悉心指导。[9]

[1]陈云文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陈云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陈云对姚依林的谈话[A].陈云传[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4]陈云传[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5]陈云年谱(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6]陈云题词[N].人民日报,1985-6-28.

[7]陈云题词[N].人民日报,1988-12-18.

[8]江泽民.在陈云文选(1-3卷)、陈云画册出版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九十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1995-6-14.

[9]金 坡.出人、出书、走正路:陈云与评弹艺术关系探微[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2).

(责任编辑:吴赘)

OnCHENYun’sThinkingonthePeople’sLivelihoodinContemporaryChina

SHAO Yong

(School of Humanities,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234,China)

For the people is the end result of CHEN Yun’s understanding of the issues of the People’s Livelihood,and to deal with concrete matters related the people’s livelihood is the starting point CHEN Yun considers the People’s Livelihood.He puts forward the strategies:ensure the food security,for there is no stability without agriculture,and there will be chaos without food;ensure food supply and care about food security;resolutely govern pollution and protect the ecology,so as to ensur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pay attention to solving the employment,and advocate family planning;oppose to raising the price blindly and take remedial measures,so as not to affect people’s lives;solve the issues of the people’s livelihood according to order of priority.Guiding the work with Marxist epistemology and methodology,adhering to solving the issues from a global and long-term perspective ar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EN Yun’s thinking on the People’s Livelihood.

contemporary China;CHEN Yun;People’s Livelihood;for the people;pragmatism

2014-02-23

邵 雍(1953-),男,浙江慈溪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特约研究员。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中国近现代史。

K827

A

1000-579(2014)04-01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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