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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诗歌发展的两个传统

2014-04-17叶吉娜首作帝

晋城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文艺报新诗诗人

叶吉娜,首作帝

(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十七年”诗歌发展的两个传统

叶吉娜,首作帝

(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作为中国当代诗歌的起点,“十七年”诗歌这种与政治及政治斗争的关系从建国初期便初见端倪且愈演愈烈。这种诗歌形式的出现,即是诗歌继承传统的结果,也是时代环境下的历史必然。文章分析了“十七年”诗歌发展蕴藏的内部传统与外部传统。

十七年;诗歌;内部传统;外部传统

新中国成立后,诗歌创作进入快速发展时期。首先,时代需要诗歌这一最直接表情达意的文体来拉近社会距离。其次,建国后出现过几次有关中国诗歌发展道路的争论,国家领导人、著名诗人和批评家都参与其中。再次,在文学的“工农兵方向”号召下,诗歌创作主体发生了质与量的变化,文化水平不高的群众也加入了写诗的行列,直至“新民歌运动”达到高潮。显然,在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前,诗歌作为上层建筑的一种意识形态,扮演了阶级斗争最敏感的神经器官之一,因此在与政治文化结缘的现实情况下,对诗歌的艺术规范也变得举足轻重。作为一种与历史、现实以及人们的观念意识、价值取向等方面都有密切关系的文学行动,诗歌所面临的传统资源如何抉择、重新定位以及在新的社会形势下又会呈现怎样的发展特点,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一、诗歌发展的内部传统

当代文学是新的人民的文学,是革命的文学,从内容到形式都有了新的发展,但仍然同时强调继续学习,“我们十分重视而且虚心接受中外遗产中一切优良的有用的传统,特别是苏联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经验”。[1]当代诗歌的传统继承也沿袭了这个方向,问题在于,哪些是“优良的有用的”,需要做出甄别和判断。50年代曾经出现过几次关于新诗问题的讨论,实际上牵涉的是关于诗歌传统继承的探讨。第一次出现在1950年3月,《文艺报》编辑部组织了关于“新诗歌的一些问题”的笔谈,发表了萧三的《谈谈新诗》、田间的《写给自己和战友》、冯至的《自由体与歌谣体》、马凡陀的《诗歌与传统的关系》、邹荻帆的《关于歌颂》、贾芝的《对于诗的一点理解》、林庚的《新诗的“建行”问题》、彭燕郊的《诗质和诗的语言》、王亚平的《诗人的立场问题》、力扬的《关于诗》、沙鸥的《谈诗的偏向》。11篇笔谈文章集中讨论了新诗的内容、形式、诗人的学习和修养等等广泛引起注意的问题。新诗的内容受到极大关注,要求表现新的人物、新的世界,“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歌颂战斗,歌颂人民胜利,歌颂人民领袖”。[2]力扬为此主张好的新诗应该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继承中外优良文学遗产,“向新国家的主人——工、农、兵群众及其生活斗争学习”,“没有学习,是写不出‘好诗’的”。[3]马凡陀和冯至重点强调了旧诗和民间歌谣作为传统所体现出来的影响和作用。“创作新诗歌当然要讲求它的内容,但形式和技术也不容忽视。”“新诗歌应该学习旧诗歌的简洁、精炼、高度集中”。[4]“歌谣体的诗是有它优良的成绩的,最显著的例子是王希坚的翻身民歌,作者采取了人民朴素的语言,表现新的内容,通过民歌形式而不受这形式的限制。”[5]第二次是1953年12月至1954年1月,中国作家协会创作委员会诗歌组召开了3次关于诗歌形式问题的讨论会,重点是关于格律诗和自由诗的争论。第三次是1956年8月至1957年1月,《光明日报》等报刊开展的关于旧体诗词是否可以利用和如何利用的问题。第四次是1958年伴随“新民歌运动”而引发的“新诗发展道路问题”的争论,讨论的是新诗的“革命”和“反动”、“主流”和“逆流”的问题。经过多次反复论争,当代诗歌的传统继承逐渐清晰起来,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通过对旧诗和民间歌谣体诗的大力倡导来否定和压制新文学的新诗传统,以此迎合文艺大众化方向。如果说文化水平不高的工农兵群众这样写诗倒也情有可原,问题是许多知识分子也象他们一样写诗,而且成为一种时髦和趋势。“在目前的诗歌创作上,快板、顺口溜、歌谣、韵文之类的东西占着绝对的优势。”“绝大部分知识分子出身的诗歌工作者,生硬地套用着四季调五更曲之类的旧形式,装腔地抄袭着民间歌谣,表示自己是在进步,是在为工农兵服务。”[6]何其芳批判了这种一叶障目的文学行为:“有的人似乎只知道旧诗是一个应该重视的传统,却忘记了‘五四’以来的新诗本身也已经是一个传统。他只知道和旧诗太脱节不对,却没有想到简单抹煞了‘五四’以来的新诗也不对。”[7]第二,对“五四”以来30多年的现代新诗的评价不仅仅是否它已经成为一个传统这样简单,而是关系到它的合法性问题。实际上,一旦当代诗歌被视为并不是单纯地抒发感情,而是有着一定的阶级性和政治目的后,对新诗的传统评判只能通过两条路线和两个阵营的斗争来认定。一是属于人民大众的进步的革命传统,代表性作家有郭沫若、蒋光慈、殷夫、蒲风、臧克家、艾青、田间、公木,何其芳,张光年,朱子奇,严辰、袁水拍、李季、柯仲平、阮章竞、张志民等,他们和他们的新诗作品位居“主流”地位,并得到了出版的机会;另一个是属于资产阶级的反动的腐朽的诗歌阵营,代表作家有胡适、李金发、徐志摩、戴望舒、胡风、阿垅、冀汸等,他们和他们的新诗作品位居“逆流”,从而被打入冷宫。这样的界定一旦以权威的声音进行干预,无形中为当代诗歌的创作提供了重要的参照和规范。

二、诗歌发展的外部传统

当代诗歌所受到的外部传统的影响和借鉴也是以政治意识形态作为衡量标准。在两大阵营形成冷战背景的形势下,苏联所创造的新文学应当成为建设新中国文学的范例,在时间上甚至更早:“我国革命的新文艺,是在伟大的十月革命的感召下产生的,是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一部分。”[8]建国初期,中国与苏联保持了同步话语,在苏联的影响下,对“两个世界的文学”持绝对态度,对外国诗歌的翻译和介绍以社会功能和立场取向作为衡量先进与否的重要标准,它带有强烈的阶级斗争色彩,从革命的目标和方向出发作为指导方针。总的来说,新中国对于欧美国家的诗歌艺术采取了警惕乃至排斥的态度,译介的作品必须经过十分严格的筛选,弥尔顿、惠特曼、海涅、拜伦、雪莱、阿拉贡、威廉·布莱克、汤玛斯·麦克格拉斯以及宪章派诗人等同情人民、鞭挞权贵的民主革命诗人成为重点译介对象,而华兹华斯、柯勒律治、骚塞、艾略特、里尔克、马拉美、魏尔伦等倾向现代主义的诗人则受到严厉批判,例如《译文》1957年第7期刊出的波特莱尔“专辑”,为了引导读者,编者甚至设置了一个“按语”:“‘恶之花’(Fleurs du mal),按照波特莱尔(Charles Baudelaire)的本意,是指‘病态的花’。原书的里封面上印有一句题辞:‘……,将这些病态的花献给……。’我国过去一向译成‘恶之花’,这‘恶’字本应当包含丑恶与罪恶两个方面,然而却往往被理解为罪恶或恶毒,引申下去,恶之花就被当成了毒花、毒草甚至毒药了。”另一方面,尽管对于社会主义苏联诗人持欢迎姿态,但是新中国诗界仍然按照特定的政治立场和艺术标准区别对待。1957年反右斗争以前,中国几乎是亦步亦趋地模仿和学习苏联的诗歌创作。普希金、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西蒙诺夫、吉洪诺夫等以诗歌为武器,与黑暗和反动势力做斗争的诗人受到热烈欢迎和推荐,从而获得了出版机会。像马雅可夫斯基不仅出版了5卷本的选集,他的诗歌内容和形式都受到了中国诗人的追捧和模仿。相反,那些受到苏联当局审查和批判的诗人在中国也受到冷落和限制。不过,随着苏共二十大以后中苏关系开始微妙起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1956年2月苏共二十大后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就破除对苏共和斯大林的迷信,冲破教条主义,走自己的路,作了许多深入有益的探讨。”[9]中国对苏联的诗歌译介自然也体现出来,1963年3月,《苏联文学》英文版向西方世界推荐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女诗人瑞玛·卡扎柯娃和斯维特兰娜·叶甫赛也娃,中国不能容忍苏联官方刊物的行动,把它看作是社会主义文学投靠西方的“改良”,索性发动了一次清算总动员,将苏联走红的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叶甫杜申科、阿赫玛杜琳娜、维克多·波可夫等诗人加以鞭挞和批判,矛头直指苏联政府:“这些精神堕落的青年诗人,自称是‘二十大和二十二大的产儿’,这是意味深长的。现代修正主义者,在政治上投降帝国主义,在意识形态上同资产阶级合流,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就大肆泛滥开来,文艺上就自然出现这种颓废的倾向。”[10]可见,新中国对外国诗歌的译介采取的也是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原则,这个原则同时也是中国新诗发展的传统之一,它一度引起人们的反思:新诗领域中长期存在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传统,是影响新诗健康发展的深层原因。

由此可见,“十七年”诗歌发展的传统主要集中于30年代的左翼革命诗歌、40年代的延安解放区诗歌以及苏联的政治革命诗歌,在崭新的生活和火热的斗争过程中,一旦与工农兵结合,它原有的特点越发明显和突出。在主题内容上,当代诗歌强调为现实政治服务,要求歌颂新的世界和新的人物,反映阶级斗争和生产斗争,工农兵不仅与英雄人物一起成为了诗歌中的主人公,而且成为了诗歌创作的主体。在风格形态上,当代诗歌高举乐观主义精神的旗帜,倡导“颂歌”和“战歌”的诗歌范式,宣扬奋发向上的英雄气概和集体主义的伟大力量,配合风起云涌的时代风貌,政治抒情诗成为五六十年代的一道独特文学景观。在艺术形式上,当代诗歌大众化、民族形式的风格已经成为发展趋势,它一方面从语言入手与工农群众相结合,使得诗歌语言做到了相当大众化的程度,另一方面与民间的文艺形式相结合,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显著的民族特色,力图为新诗的大众化、民族化方向找到解放的正确途径。

[1]周扬.新的人民的文艺[M]//周扬文论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377.

[2]王亚平.诗人的立场问题[J].文艺报,1950(12).

[3]力扬.关于诗[J].文艺报,1950(12).

[4]马凡陀.诗歌与传统的关系[J].文艺报,1950(12).

[5]冯至.自由体与歌谣体[J].文艺报,1950(12).

[6]艾青.谈大众化和旧形式[J].文艺报,1950(2).

[7]何其芳.话说新诗[J].文艺报,1950(4).

[8]周扬.我国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道路[M]//周扬文论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426.

[9]黎之.垮掉的一代,何止美国有[J].文艺报,1963(9).

[10]谢向红.中国新诗的八大传统[J].江海学刊,2004(3).

On the Two Traditions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Seventeen Years”Poetry

YE Ji-na,SHOU Zuo-di
(Humanities College,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Jinhua,Zhejiang 321004,China)

As the starting point of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the“Seventeen years”poetry has its relationship with politics and political struggle,which took shape from the founding of the early beginnings of our country and has become intensified.The emergence of this form of poetry is the result of the poetry’s inheritance from the tradition and the historical inevitability under the era environment as well.This article provides an analysis of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tradition contained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Seventeen years”poetry.

seventeen years;poetry;internal tradition;external tradition

I207.22

A

1674-5078(2014)04-0094-03

10.3969/j.issn.1674-5078.2014.04.029

2014-04-04

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中国新时期文学的时间意识与艺术创新》(项目编号:201310345004)

叶吉娜(1993-),女,浙江杭州人。主要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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