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非洲的和平攻势
2014-04-16瑞士皮埃尔弗雷特冯英译
〔瑞士〕让-皮埃尔·弗雷特/ 冯英译
中国在非洲的和平攻势
〔瑞士〕让-皮埃尔·弗雷特/ 冯英译
在短短的十余年间,中国取代欧美成为非洲最大的商贸伙伴,因为中国推行的是双赢政策。中国需要非洲的石油、矿产,但也希望这些贫穷的国家尽快地富强起来。中国人寻求的是合作开发,而不是殖民地式的掠夺或者政治、文化上的同化。
中国经济影响力 非洲政策 文化与经济 东西方价值观
尊敬的女士、先生们:你们好!
请允许我以这样的一句引言来开始我的这次报告。那就是:“我们最终不得不面对并承认这样的客观现实:以其勤劳和营销的聪明才智,中国人结束了西方人在非洲长达数百年的绝对统治地位。”这句话出自于意大利经济学家洛丽塔·纳波利奥尼(Loretta Napoleoni)女士的《中国之路——为什么中国共产党人做得比我们好》一书。在这本书中,这位女经济学家总结了一场革命,一场在短短十多年间蔓延整个非洲的革命。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观看一下这场革命。首先,我们不妨看一些基本的数据和资料。
基本的数据和资料
仅仅在过去的十年间,中非贸易额就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了2000%。中非贸易额在2002年还不足100亿美元,在2012年就超过了2000亿美元。在此,请允许我给诸位读一下《亚洲时报》(Asia Times)所引述的威廉·奥莱利(W.O’Reilly)的一段话:“在2000年时,非洲各国的平均外债数额高达国民总产值(BSP)的63%,而他们每年通货膨胀率的平均值也基本保持在15%左右。如今,由于每年的贸易额都超过了2000亿美元,而各国的平均债务也由国民总产值的63%下降到22%,与此同时,每年的平均通货膨胀率也由15%下降到可以容忍的水平——8%。关联关系虽然并不意味着因果关系,但是人们也不可以置这样的事实与不顾。那就是:非洲经济随着中非贸易的巨额增长也出现了连续十年的高速发展。”[1]《亚洲时报》2013年1月16日。此外,早在2005到2007年间,中国就有意识地“对30多个非洲国家的债务进行了极大程度的削减,甚至全免(总额高达110亿美元)”,以便使这个洲有可能保持一种巨大的发展动力[2]《镜报周刊在线》(Spiegel online)2007年1月16日。。
请允许我援引另外一位作者的话:“在2009年,中国超过欧美而成为非洲第一大贸易伙伴。”大卫·申恩(David Shinn)——原美国驻埃塞俄比亚大使——在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一次非洲问题会议上就是这么说的。他估计,中非贸易在2010年会达到1270亿美元,与上年相比,增加了40%。然而,同样在2010年,美国与非洲的贸易充其量也就是1130亿美元。与此同时,人们还必须注意到这一点:金砖诸国2013年初在南美的会晤已经决定,在未来的几年中,要把他们与非洲的贸易额从3000亿美元惊人地增大到5000亿美元的水平。
非洲拥有巨大的资源。譬如,拥有世界钴矿和铂矿储存量的90%;金矿储存量的50%;铬矿储存量的98%;锰矿储存量的64%;铀矿储存量的30%和水利资源的40%。中国的作为是恰到好处。在非洲,中国的影响力以特别快的速度在增加,尤其是自2006年中非合作论坛建立以来。这个论坛对“中国在非洲持续增长着的活动提供了一种保障机制,而且是在慈善性帮助和纯粹发展援助的影响下”[3]《亚洲时报》2011年6月9日。在2006年,中国就已经“在非洲开始了700多个发展援助项目,并且已经在那里培训了几千名工程技术人员和医疗专业人员。到2009年,中国的非洲援助数额翻了一番”。当时的《镜报周刊在线》就是这样写的。。事实上,中国政府已经在非洲投入了巨额的资金。譬如(为简明起见,仅列举数字):在2005到2010年间,超过700亿美元。在2005年12月发布的中国政府《中非白皮书》中就包含着这样的承诺:中国的帮助将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现在,我想引述印度大使巴德拉库玛(Bhadrakumar)的一段话。他在2011年1月4日的《亚洲时报》上说:“中国甚至已经考虑着,引导和辅助非洲迈上这样的政治进步之路。具体说就是:在2011年新年,中国政府决定,接收南非为金砖四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四国所形成的团体)的新成员国,从而使这个四国团体多元化为五国。为之,中国政府还决定,邀请新成员国出席2011年4月在海南、三亚召开的金砖集团会议。由此,金砖五国团体逐渐朝着类似于欧盟或者东盟这种形式的政治俱乐部方向发展。此外,人们也可以把这种动因——南非作为未来大国——合法化,以便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地缘政治)方式,以和平的方式在非洲和印度洋去对抗美国的军事战略。”
中国在非洲的活动
在非洲,中国确实非常的主动和活跃。正如大卫·申恩向“外交关系委员会”所报告的那样:当时(2010年),大约中国石油消耗总额的三分之一都是由非洲来补充的。这个数额约占非洲石油总产量的10%。中国锰矿采购量的37%来自于非洲,而进口于非洲的钴矿数量甚至达到中国采购总量的85%。“在2009年,也就是当西方人正在为那些垃圾债劵而焦头烂额时,可仅仅在这年年末的三个月间,中国企业就向欧洲投资200亿美元,这比上年同时期的三倍还要多。”[4]《苏黎世日报》(Tages-Anzeiger,Züricher)2010年4月15日。在2011年的中非贸易总额中,能源领域的份额占70%以上,其中——如前所言——中国石油需求的三分之一都来自于非洲。实际上,中国从2002年才开始在非洲大手笔地买进油田,确切地讲,也就是开始入股、参与非洲的石油开采。譬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中国政府以400亿美元的投资,购买了阿尔及利亚最大的一个油田的控股权[5]《镜报周刊》2003年的“中国特刊”。。中国很快就成为苏丹、安哥拉以及尼日利亚非常重要的石油和贸易合作伙伴。我们不妨再进一步具体了解一下,中国在这些重要的非洲国家中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做的?
苏丹:在苏丹,中国先行一步,及时地修建了一条从加扎乐河到苏丹港(位于红海边)的石油管道。“在苏丹,中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现在拥有大尼罗河石油开采公司(Greater Nile Petroleum Operating Company)40%的股权。”[1]《镜报周刊》2007年18号刊。在1990到2010年间,中国政府向苏丹投资100亿美元,尤其是在这个国家的能源领域使用大手笔。当苏丹的石油出口在2010年达到最高峰时,其石油年出口总量的71%都运往中国,并以此覆盖了中国石油需求量的6%。在此也必须看到,中国石油界把其中的半数以上转手外销到日本,从中获得经济效益。为此,中国人也在苏丹修建尼罗河大桥、炼油厂、发电站、棉纺织厂以及类似于麦洛维(Merowe)大坝这样的许多水利工程。在2003年,中国进出口银行(EXIM)给苏丹修建麦洛维大坝提供了5.19亿美元的贷款。在此,有必要作一个补充说明:我在前边已经介绍了,非洲至少拥有这个地球上水利电力资源总额的40%,而收获这个巨额财富就靠中国人,或者准确地说,就取决于中国企业。这些企业如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中国葛洲坝集团公司、中国南方电网有限责任公司、云南联合电力发展集团公司等。现在,这些企业正在非洲各地修建拦水大坝。再回到苏丹这个话题上来,自从苏丹南半部在2011年独立以来,苏丹(首府:喀土穆Khartoum)与中情局所支持的南苏丹(首府:朱巴,Juba)之间的冲突,明显地影响和阻碍了对华石油出口以及中国在这些地区的活动。中国虽然在南苏丹首府朱巴有一个代办处,但仍然承认位于喀土穆的苏丹政府的合法性。
尼日利亚:《镜报周刊》在2006年第13期中报道说,在尼日利亚,中国于2006年初以23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一家尼日利亚私有石油生产企业;2007年初,中国政府还以40亿美元购买了尼日尔河三角洲(Nigerdelta)的石油开采权。随后于2009年,中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以72亿美元的代价购买了加拿大Addax集团公司在这一地区的控股权。由此,尼日利亚西部的石油储存就掌握在中国手中。接着,中国与尼日利亚政府于2010年7月,就建成四家炼油厂达成80亿美元投资的协议[2]《时代周刊》(Die Zeit)2010年7月15日弗朗克·西伦的文章。。可是,修建这家工厂的工作却不断被推迟。中国人也在乐卡(Lekki)地区投资兴建了一个大型经济开发区,旨在保障这些合作企业的顺利发展。在此,尼日利亚的民族企业以及当地的加工工业发展受到优先考虑和关照。与此同时,中国的铁路工程技术人员也以一个价值83亿美元的项目,现代化了从拉格斯(Lagos)到卡诺(Kano)这条尼日利亚南北铁路交通主线。然而遗憾的是,由于这个国家基督教派政府与伊斯兰教派政府之间的不断更迭,那在2007年就已经开始了的项目,也像其他许多项目一样,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迟和延误。尼日利亚的通信卫星也同样是中国人生产的,并且在中国发射到宇宙空间并定位在运行轨道中的。在2012,尼日利亚已经成为“非洲最大的中国产品消费者(42%)”[3]《亚洲时报》2013年1月25日。。在尼日利亚的进出口贸易一览表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贸易逆差,其原因就在于,这个国家所能给予的只有原料,确切地讲,尼日利亚出口收入的95%是来源于石油!2013年7月,中国政府给尼日利亚的基本设施改善(道路修筑、四个城市的机场建设以及一条电力铁路线)再一次提供低息贷款。2013年9月,一项大坝修建工程被提到议事日程,中国进出口银行预付了预算总额的75%,一家中国的国企着手修建这座大坝。
加纳:基于给加纳五亿美元的低息贷款应诺,中国于2008年着手为加纳修建一座水力发电站。另外,加纳在2011年还获得另外的一笔高达130亿美元的长期贷款[4]《亚洲时报》2011年12月7日。。随后,中国还修建了一座大型铝矿石提炼厂。布维(Bui)大坝也同样在修建之中,这是加纳政府与中国水利电力集团公司的一个合作项目。在2012年,中国还投资一条加纳新航线,而阿克拉(Accra)新国际机场也同样是由中国机场建设总公司修建的[5]《亚洲时报》2012年12月22日。。
安哥拉:在最近的几年中,中国人在这个国家的首都罗安达(Luanda)修建了一个国际机场;分别在喀班达(Cabanda)和甘基拉斯(Ganjelas)地区修建了两座水力发电站;在洛比托(Lobito)修建了一座石油提炼厂;中国还为安哥拉修建了新的国家电信网络以及多条新铁路干线。在此之前,中国人已经对现存的本基拉(Benguela)铁路线进行了维修和现代化(《时代周刊》)。基于给安哥拉继续改善基本设施提供20亿美元低息贷款的保障,中国得以在2008年击败了在安哥拉获得石油经营特许权的意大利。由此,安哥拉终于取代了老牌的沙特阿拉伯,成为中国最大的石油来源国。从此之后,安哥拉持续不断地从中国获得分期偿还的贷款,而且在2009年获得50亿美元,在2011年又获得145亿美元贷款。
马里:从2009年始,中国在巴马科(Bamako)的尼日尔河(Niger)上修建了一座新桥梁[1]《新华社》2009年消息。;到2012年,那由利比亚(Lyben)所资助的大型农田水利项目——马里利比亚(Malibya)大型农业灌溉项目得以实施(详情请在下面的利比亚介绍中看)。以此打击基地组织的战争,也就是那场由美军非洲司令部所支持的战争,法国及其北约盟友挑起了一场仇视中国的新殖民主义的重新夺回马里和尼日尔战争。
利比亚:在北约的这场新殖民主义战争(以帮助的方式,煽动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反对利比亚)之前,利比亚石油出口产品的11%基本上都为中国所购买。在26亿美元合同的框架下,中铁在利比亚修建了两条重要的铁路:作为铁矿运输的南北线以及作为货物和交通运输的东西线[2]《北京周报》2008年2期。。中兴——中国第二大远程通讯设备生产商——那时已经成为利比亚最大的电信供应商,并且自1999年以来,已经在利比亚投入了大约4.6亿美元[3]《亚洲时报》2011年6月11日。。在班加西(Benghazi)附近,修建了一片可供8000名中国工人居住的福利房。来自中国商贸部的消息说,在战争爆发前,共有75家中国企业——其中有13家大型国有企业——已经在利比亚介入到50个重要项目中。这些项目的价值总额达188亿美元。在2004到2010年间,中国和利比亚的贸易总额增大了十倍,在2010年已经达到66亿美元。这笔数目中,有45个亿转为中国进口石油和原料的开支。中国的建筑公司也在马里修建卡扎菲的大型大米生产基地项目,这个项目就是人们所说的“马里利比亚大型农业灌溉项目”。当战争爆发时,利比亚的财源中断了。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项目似乎毫无希望。那为美军在2006年所建立的美军非洲司令部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美国并不准备无所事事地睡在躺椅里边晒太阳,而是时刻准备着,在非洲为所有自己的战争代理人买单。那在2013年爆发的与法国和美国非洲司令部的马里和尼日尔新战争,就是这么回事。
埃塞俄比亚:在埃塞俄比亚,一个大型的水坝修筑项目正在进行中。在那里,中国人已经建成了一个玻璃厂,并且使多条公路现代化。中国人也在这个国家的许多地区积极进行城市化建设。在2010年,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SECEC)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迪斯亚贝巴(Addis Abeba)着手修建非洲联盟(AU)的新中心[4]《亚洲时报》2011年6月9日。。与此同时,中国人的华坚制鞋集团公司也以20亿美元的投资,在这个国家首府的郊区修建了一家制鞋厂。
赞比亚:据《北京周报》介绍,早在2007年,中国就已经在赞比亚的查碧石(Chambishi)——位于赞比亚的紫铜矿带上(原来的北罗德西亚)——修建并落成了一个经济特区。与此同时,赞比亚政府还从中国获得了八亿美元的经济刺激帮助[5]Mark Leonard:《中国怎么想?》,德国袖珍出版社2009年版,第159页。。赞比亚成了“中国金属工业中心”,而这些中国企业正在这个国家开发紫铜矿石、钴矿石、宝石、锡矿石以及铀矿石原料。在2008年时,大约有八万名获得赞比亚劳动许可的中国人生活在此。按照《亚洲时报》的说法,到2009年为止,中国在赞比亚的投资早已超过四亿美元。这家报纸还介绍说,那里的中国人所获得的工资非常低。在中国人所领导的企业中,也传来黑工的说法。
刚果民主共和国:在2008年,中国决定,对昔日的比利时刚果(刚果民主共和国,也称刚果金,因为以金夏莎为首府)投资90亿美元,用之于不同的基本设施项目(刚果政府称之为“刚果的马歇尔计划”)。作为交换,刚果将在未来的25年间,向中国供应680万吨的铜、62万吨钴、372吨黄金。为此,中国的国企要在刚果修建12条连接各省的公路、总长达3000公里的三条高速公路、一条3500公里长的铁路、32所医院、145家诊所、两所大学和5000套生活福利住房[1]德国的股市信息月刊《红利》(Rendite)2008年第1期。。仅仅在加丹嘎(Katanga)一个省区里,就有300家中国企业活跃在金属提炼行业。按照2010年11月16日《亚洲时报》的报道,自2010年以来,加丹嘎省90%以上的稀有矿石产品都运往中国。2011年,中国五矿资源集团公司(MMR)以13亿美元收购了安维尔矿业的肯色沃(Kinsevere von Anvil Mining)铜矿。
刚果共和国:在当年的法属刚果(刚果共和国,也称刚果布,因为以布拉柴维尔为首府)也有许多事情发生。据非洲杂志《咖啡》(Caffé)2010年4月18日报道:“一次驾车横穿首都的行驶,就能感受到中国人在此的影响力:所有的建筑企业都是中国人的。它们绝大部分都是在第二次刚果战争之后的2003年来到这里的,为的就是这个国家的重建。西方的企业觉得这里太危险了。中国人却相反,不仅打开他们了自己的钱包,而且也向这个非洲国家拿出他们的现代化计划,供这里的人们选择。”作为交换,中国人当然也获得了那正在持续增长中的刚果石油的一部分。要知道,刚果共和国可属于非洲第四大石油生产商。
几内亚(首府:科纳克里):中国能源集团公司(CPIC)与世界上最大的铝业生产商——俄罗斯铝业联合公司,也就是与卢萨(Rusal)集团公司——携手,与一家来自青海省的中国炼铝厂合作,在几内亚做了非洲的一个大型一体化铝生产项目[2]《新苏黎世日报》(Neue Züricher Zeitung)2009年9月12日。。基于一个70亿美元大宗贷款额度,中国不仅可以获得在几内亚所发现的世界最大的铝矿开发和建设权,同时也能拿到几内亚海上石油开采的许可证。同样的是,中国铝业(Chalco)(国企——中国铝业集团公司——的一家上市公司)以13.5亿美元的投资,在几内亚获得了大型的西芒杜(Simandou)铁矿44.65%的股权。这个股权的其余部分分别归属于另外的两家,其中力拓矿业(Rio Tinto)持50%;世界银行的非洲分行持5%。该矿年产量7000万吨矿石,其中绝大部分将供给中国市场。中国的建筑企业已经承接了这个地区的基本设施的开发和修建工程[3]《新苏黎世日报》2010年7月30日。。
南非:众所周知,中国是南非矿石的最大购买商。实际上,中国已经开始在南非银行领域进行投资:在2007年度,中国工商银行以55亿美元的资金,购进南非标准银行20%的股权[4]《时代周刊》2008年1月10日。。按照《新苏黎世日报》2013年11月7日的消息,为了御防美国联邦银行的政治打击,南非中央银行已经决定,把自己货币储存的一部分转换成为中国的人民币。这在南非历史上可是第一次。自2004年以来,南非的外汇储备已经逐步增加到500亿美元,相当于扩大了六倍。
2010年8月24日,中国和南非两国在北京签署了一个“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协议。在南非经济界代表的陪同下,南非总统雅各布·祖马(Jacob Zuma)在北京同时签署了38份双边协议,也就是他们“与中国在矿石、能源、银行以及铁路等方面所达成的一系列合作协议”[5]《斯图加特日报》(Stutgarter Zeitung)2010年8月25日。。中国铁路集团公司已经答应,就一个长达500公里的高速铁路提交一份可行性报告。南非政府愿意为这条高铁承担30%的资金。由中国核电力集团公司(CNNC)在南非修建一座核电站的商谈也已经开始。作为交换,中国将有权优先获得南非的稀土。2011年春,中国人的金川集团公司——中国最大的镍、铂、铜、钴、稀有贵金属生产商——收购了南非的铜钴生产商梅托雷克斯(Metorex)公司,这家南非公司属于那个介于赞比亚和刚果之间的铜钴矿带上的最大所有者[6]《法兰克福汇报》(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2011年7月12日。。到2010年末,一家中国财团与金川集团一起,以8.77亿美元获得了南非维希茨维(Wesitzwe)公司45%的股份。到2008年,中国已经成为南非最大的贸易伙伴[1]《斯图加特日报》2010年8月25日。。尽管世界经济在2009年时仍处在萧条之中,可南非与中国的双边贸易却达到1190亿的南非兰特(Rand),这个数目约合170亿美元。2013年6月,在亚特兰蒂斯(西开普省),中国人的海信(Hisene)集团公司与中非发展基金合作,在南非的西开普省开普敦市亚特兰蒂斯工业园区建成了一个新的家电生产基地。这个生产基地每年将为南非、刚果和安哥拉市场生产40万台电视机和40万台冰箱。就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样,中国努力着,让南非成为金砖集团的成员国[2]《亚洲时报》2011年1月4日。。
中国非洲政治的基本特征
据《镜报周刊》2007年第18期报道:在2006年时,大约有27万余名中国人工作在非洲。《德国西南广播二台》(Süd-West Radio 2)在2009年4月14日的报道中介绍说,到2008年至少有50多万中国人生活在撒哈拉南部的国家。在2010年时,“阿登纳基金会”的一位专家声称,在整个非洲有100万中国人,其中生活在南非的至少有10万。西方的宣传机构经常以“中国入侵”来说事。而赞比亚的一位经济学家——丹比萨·毛乐(Dambisa Moyo)——则不赞成西方的这种观点,他讲,至少在赞比亚,在那些合作项目中,中国人与赞比亚人的比例大约保持在1:13这么个关系。针对西方某家宣传机构——“在非洲,中国也强迫囚犯做工”——的说法,这位经济学家反驳说:“对于这样的一种说法,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证据”。
此外,自2005年以来,中国已经超过美、法、德、英而成为非洲大陆最大的供货商[3]法国月报《外交界》(Monde diplomatique)2006年第7/8期。。“非洲市场的中国份额现在已经达到6.8%,而美国则只有5.8%。”[4]《镜报周刊》2007年第18期。我们在此也必须注意到,中国对非洲贸易的增加并非单方面的,在此期间,中国已经把非洲四十个最贫困国家的进口税完全取消了。
中国帮助非洲所采取的是大手笔的、多方位的多种措施:除了纯粹的馈赠以外,中国还特别地给予无息贷款、低息贷款或者特别长时期的低息贷款。如前所述,非洲产品的进口关税一次又一次地被下调,现在几乎成了零进口税。譬如,在2005年时,中国解除了190种非洲进口产品的关税。在2007年,非洲已经有440种不同产品可以免关税进入中国。中国还对非洲的年轻人提供教育资助[5]《镜报周刊》2007年第18期。。《镜报周刊》就报道说:已经有15000名非洲年轻人结束并完成了他们的技术教育。中国还设立那些有益于双方的机构,以便尽快地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和支持。譬如,中非发展基金(CADF),这个基金组织早在2008年就已经掌握了20亿美元的资金,并且开始提供经济帮助。在随后的五年,该机构已经又获得了另外的50亿美元。早在2008年,也就是这个基金建立的第一年,他们就向不同的多个发展项目投出了四亿美元。随后,在2009年11月,中国政府又答应,给予一笔100亿美元的贷款。“以优惠的条件”,美国的“Ein News”新闻网站在2009年11月9日就是这么报道的。随后,在2012年访问非洲时,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提出,在未来的3年中,再提供200亿美元的贷款。按照《亚洲时报》2012年12月22日的估算,在2010到2012年期间,中国给予的贷款约为1010亿美元。此外,自全球性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在基本设施建设方面的投资,远不如这种在双边合作框架下所进行的投资那么多,其目的就是要在非洲扶持和帮助这些企业的成长和发展[6]《亚洲时报》2009年4月13日。。
对中国的一个最大好处就是,大约直到2006/7年时为止,中国人在整个非洲大陆都没有被看作为殖民统治者,这一点与西方农民、员工、咨询人员、银行家或者商人们在非洲所受的待遇截然不同。而今,随着语言文化的差异,随着与非洲当地经济以及劳动力之间越来越多的竞争,随着中国人乐于扎在自己本国人圈子里的倾向,随着中国人开始购买和租赁非洲的农田,随着一些非洲人觉得,他们从个别中国企业那里所获得的工资特别低,等等,从而使中国人在非洲所受的这种政治待遇的优势也逐渐地在改变。但是对中国人来说,介入非洲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他们非常努力地在学习着,从失误中去学习和提高。在投资方面,全球性萧条强化了中国的地位,也相应地削弱了西方的地位。在2006年,欧盟还是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32%),随后分别是美国(29%)和亚洲(27%)。在2009年却相反,中国已经成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1]《苏黎世日报》2010年4月15日。。譬如,中非的双边贸易已经三倍的高于印度与非洲的双边贸易,四倍的高于巴西与非洲的双边贸易。按照《亚洲时报》2011年12月7日的报道,中国自2009年以来,每年给非洲提供4000名学生的奖学金,并且在非洲大陆的高等院校中,从经济上支持了20所孔子学院。在2012年末到2013年初,出现两个重要发展:一个是,金砖五国建立了自己的发展银行,并且使它独立于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组织。另一个是,金砖五国在海参威峰会上决定,建立自己的光纤联络网,也就是在五国以及非洲21国之间形成一个高速联络网。这个网络将在2015年投入运营。现在也许应该谈到这样一个最重要的注解:正像弗朗克·西伦所写的那样,“所有这些(中国与非洲各国之间的)贸易业务都基于这样的一个基本规则:这些钱服务于实际的经济循环,而并非像华尔街那样,不与现实的经济相挂钩,而是去发展自己的投机性活动。”[2]弗朗克·西伦:《恐慌与偏见》,许文敏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3年版,第222页。
自美国的非洲司令部军事结构形成以来,西方世界在非洲遗憾地实施着一种政权更迭以及新殖民主义的抢夺战略,并且在利比亚、在索马里、在叙利亚、在苏丹,而今(2013年)又在马里,热衷于战争代理人的脚色。正像巴德拉库玛大使在2013年1月25日的《亚洲时报》上所写的那样:“那令西方世界感到恐惧和不安的幽灵并非基地组织,而是他们自己缺乏与中国在经济和商贸上的报价进行抗衡的能力,以及无法与非洲国家保持一种真正的、全方位关系的能力。”确实如此!正像2011年2月17日,S.奥尔森(Olson)和C.普雷斯托维茨(Prestowitz)在“给美国国会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的报告”中所陈述的那样:“在几乎所有的发展中国家中,中国的发展援助模式——不设置附加条件、实施的专业性和快速性——都赢得了认同感,而且与世界银行以及国际货币组织项目所造成的误会形成鲜明的对比”。英国广播公司也在2011年1月8日的消息中证明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在过去的几年中,世界上的贫穷国家从中国所获得的钱,远比从世界银行所获得的还要多。”与此同时,人们还必须承认,就实现发展而言,中国的投资属于那种更合理的方式。彼得·李(Peter Lee)在2013年7月12日的《亚洲时报》上就这样实在地说,中美两国在中亚的态度可以形成这样的一个对比:中国人现在正计划着,以180亿美元的投资,“在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具体的是在波斯湾入口的瓜达尔以及中国西部的喀什之间)形成一个贸易和繁荣带”。这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可美国只是对政治感兴趣,他们要在阿富汗“先实现自由、解放,然后再谈这个国家的建设”。美国的这笔开销尽管会比中国人的多出百倍,因为这有可能是一笔超过两万亿美元的开支。然而,即便是投出了这么多的钱,可这个国家最后的状况还是一如既往,还像原来那么贫穷!也许可以像法文报《潜能》(Le Potentiel)的记者弗雷第·穆伦巴(Freddy Mulumba)所写的那样,人们或者不妨这么说:“中国人的行事方式不同于西方人。中国人所追求的是双赢,尤其是,他们不给我们带来战争”。就像德国西南广播三台(Süd-West Radio 3)在2013年7月12日所报道的那样,我们完全有权利这么断言,那在十多年内战之后甘冒风险,第一个到索马里来投资的,是中国人和印度人。既没有一个来自欧洲的,也没有一个是来自美国的。
我衷心地感谢诸位!
〔责任编辑:平啸〕
让-皮埃尔·弗雷特,博士、教授、汉学家,曾任苏黎世大学汉学系主任
冯英,德国波恩东亚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这是瑞士汉学家、原苏黎世大学汉学系主任让-皮埃尔·弗雷特(中文名:吴瑞)于2013年就中国问题所做的一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