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两篇
2014-04-16
腊货飘香万里
冬至刚刚一过,树梢上、屋檐下、阳台上、就热闹起来了。枝丫上挂着的肉、一条条剖开的鱼、猪肝用棍撑着、砍开的猪头、剁成几块的狗肉或羊肉、系成一小节一小节的香肠,就像树上那开满的花。为了不显得紧密,就在屋檐下或阳台上拉根铁丝,在腊肉上、腊鱼上挂个勾子,让它们自己在阳光下慢慢晒吧。
每年腊月都是这么忙碌得过,揣着钱上街,拿着结实的口袋去采买。看着那八、九斤重的大草鱼,那精瘦精瘦的猪肉,那没注水的牛肉,那肥厚的鲤鱼,无一不让我们动心。沉甸甸的弄回家,找来大盆大缸,在精盐里加些花椒抄热,就热均匀抹在肉鱼上,这样腌出来的肉鱼色泽红,味道香。
有亲戚在乡下的,还会托人买些农家野菜及粗粮养大的猪,那味道更加的纯正地道。还会请人打个糍粑,摊些豆皮,晒些阴米,当然更不忘带上几只本地鸡和土蛋。农家什么都是好的,没有污染没有激素,农家打的豆腐味道也格外纯,要是还能请人晒些干豆腐,干萝卜那也是说不来的美事。
一到腊月商家都摆开了架势,货更新更多更齐全。于是,村里人会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赶着牛车,坐着拖垃机拥拥挤挤成群结队的来赶集。从木耳、黄花到桂皮、八角茴香,到新衣服、新鞋、新袜,都想到了。大包小包坐上回返的车,比来时显得更挤了。
有亲友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的,总会交代:多弄些年货,出门在外净想家里的腊货。于是在内地的亲人恨不得买下整头猪,整只羊,半头牛预备下来,只等亲友一声令下,或背或奇或托人带,让亲友远在他乡也能感觉到家的味道,名副其实的腊货万里飘香啊。
年货预备得多了,开春后又嫌的忙,悔不该弄这些,占满了冰箱,挂得家里流油满地。发誓说明年怎么着也不备这些了,成天都有新鲜鱼肉买的,离得又不远,价钱还比腊月时便宜,犯得着吃这些咬不动的东西?可一到腊月就又忘了旧事,依旧上街,依旧去抢购。好像过了今日,明天就买不着肉,吃不到鱼。依次反反复复,依旧故我。
看见一男人提了一扇排骨,四只猪蹄,还有几十斤香肠,搬的“咳吁”直喘。我早已按捺不住,口袋里的钱也直跳,早就呼之欲出了。
小镇的年味
离农历的小年还有一天,从腊八节之后,街上车水马龙,超市与小店的商品部多了起来。那些降价广告遍布整个街道,叫卖的喇叭声震耳欲聋。平时,看到的年轻人很少。而现在,外出务工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像燕子一样飞回来了,红男绿女多了起来。那些天南海北求学的学子,回到了家中,大街小巷到处可见打电话联系的人。渐渐开始听到街上的锣鼓声,还有那些年节才有的舞狮子也挨家挨户的讨个利市。划采莲船的,比起往年又正规一些了,艄公画上了厚重的油彩,小镇上吉庆的气氛更加热烈。
年节逼近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镇紧邻乡村,稍微走远一点,就是结合部,道路已经硬化,正在发展成一条新的街道。只是,还没有全然脱掉乡村的影子。
看吧。马年的雪,已经是第五场了,过了几天,还没有完全化掉,在树枝桠里,在屋脊上,在背阳的角落里,还有零零星星的雪堆。屋前屋后是青青的菜地。一兜兜大波菜,绿意盎然。那些柚子树,挂着的柚子已经无人问津,任由其自生自灭。远处的水利沟渠又得以疏浚清理,在一排民居处,晒着豆皮的,用卷席铺着咸菜的,家家户户都杀了猪,屋檐下晒着一块一块的腊肉。
到了这个时段,小镇找不到过早的地方。豆皮派上了大用场。人们早上起来,只要把水煮开,丢一些豆皮,掺杂点青菜,再放上猪油、葱花、生姜和其它佐料,端上来,轻轻地抿一口汤,顿时沁人心脾。再一点儿小酒,一碟子小菜,这个早,就过得有滋有味了。
眼见着一年忙碌下来,农忙早已叫停,田里的油菜自会慢慢的生长,守望春天的到来。忙年的小事是忙不完的,最重要的是在家守望的老人们,坐在电暖器旁边,放着电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在外儿女的归期。有心情迫切的家长,已经忍不住几道电话催着回来了:伢啊,家里的菜整的太多了,得有人快回来帮着吃呢!瞧噍,这一句,让外面的子女别提多开心。在外面所受的委屈、辛苦,一刹那,就像雪落到了热汤里。漂泊在外的小舟,怕是迫不及待的要归航了。
细心的家长已经开始准备子女过年之后的事情了。忙着晾干豆皮,打好鱼糕,将农家土鸡蛋装箱,腌制一些成菜、酱萝卜、臭豆腐,一一做好备份。年还没到,却想着等年过完,让在外的子女带过去,不是说外面买不到,而是这些农家物,有着孩提时的乳香,有着童年时的记忆,有着故乡的味道。
没到小年,小镇的年味,已经在人们眼前融融漾漾,沁入肺腑。
(文/钟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