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月嫂是与非

王欣芳

一个家庭的月嫂账本

去年锦心刚刚进入孕期，母亲与婆婆突然达成统一战线，一起张罗着找月嫂。虽然早就听说月嫂难寻，但这时两位老人家才有真切体会：家政企业虽多，只敢选择品牌知名度高、口碑好的；行业里等级森严，每家虽然具体规矩不同，但等级分类却出奇相似：都是普通、一星至五星、金牌、首席金牌八个等级，价格从2800到5000元不等，24小时制的月嫂费用翻番；推出的服务类型也五花八门，有些专门照顾宝宝，有些伺候产妇，还有些能够帮着做家务。

两位老人一番考察，最终选择了阳光大姐一位金牌月嫂，45岁，看起来面善，每月工作26天，工资是3300元。由于现在讲究“坐42天的月子”，锦心跟月嫂商量延期，也就是入户40天，工资4000元，若要加班，夜班加班费是200元，白天是100元。锦心算了下，将工资、管理费、手续费和食宿费等加起来，价格在六千元以上。

一直到月嫂开始工作，锦心全家才觉得这钱花得值。宝宝甫出生，全家都不知道怎么上手，近年习惯跳广场舞的母亲和婆婆似乎淡忘了原有的经验，什么时候喂奶、喂多少、怎么喂都是月嫂说了算。月嫂熟练地帮宝宝洗头洗脸换尿布，以抚触促进孩子的生长，还照顾锦心的饮食：“要专门为产妇做月子餐，比如炖蹄子汤，要用砂锅熬，能帮助产妇下奶，对产妇恢复体力也有好处。”几天下来，身兼保姆、护士、营养师多职的月嫂成为“新手上路”的引导师。

现在宝宝刚过百日，锦心已有了些经验，也有时间看看书，才发现月嫂也有些错误举动。比如锦心产后两日才下奶，没有奶水时，月嫂用奶瓶喂宝宝奶粉，以致宝宝反而不习惯吮吸母乳了。为了纠正这一‘陋习，姥姥用小勺喂了宝宝三天，白天还好，夜里一勺勺喂奶费时又耗神，宝宝才终于放弃了奶瓶。“后来看书才知道，一开始就应该用小勺喂，后期纠正更费劲。”

跟锦心的“总体满意”相比，李小满的跟月嫂相处的日子是贯穿始终的不满意。李小满孕期就开始用月嫂，到产后已经换了三名，第一名缺少责任心，眼里根本看不见活计。第二名倒是勤快肯干，可做了半个月就犯了老风湿，走路都是小步挪，李小满只好为她结了一个月的工资将其送走；第三名年纪相当也勤快，但是卫生习惯却差得很，令人各种不放心。

小满到处打听，最后还是挖了别人的墙脚才找到了合适的月嫂，没办法，金牌月嫂实在太抢手：据了解，山东大嫂的月嫂已经预定到了今年的十月份了。

拍卖月嫂背后的市场热度

2月16日，在“育婴师月嫂服务权”拍卖会开始前，8名月嫂和育婴师分别向参与竞拍的近四十个家庭展示了在小儿推拿、产妇营养餐、亲子操等方面的特长。育婴师中有“80”后女大学生，也有下岗再就业的女职工，均有较丰富的工作经验。

在拍卖开始的几十秒内，就有十多个家庭举牌竞价。经过多轮加价，所有8名育婴师、月嫂一个月的服务权被成功拍出，其中一名金牌月嫂更是被拍出了15500元的高价，最低的育婴师月薪也有5200元。

别开生面的拍卖会恰是月嫂行业现状的一个缩影。月嫂行业在1999年，最初并无所谓的级别，承担的角色大多和保姆类似。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婴儿这个群体被注入了无限商机。各家医院的产房里常年驻扎着月嫂们，家政公司纷纷夸大月嫂的功能。月嫂俨然脱离了最初保姆的性质，演变成育婴师。低成本、高收益的市场现状促使大量的小公司涌入其中，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属于自己的“金牌月嫂”。

“山东大嫂”项目运营总监万忠说，随着城市家庭收入水平提高和“单独两孩”政策的推广实施，家政行业缺口仍将进一步扩大，届时将面临多个家庭排队轮候一名家政人员的情况。

据了解，目前济南注册的家政公司500多家，约有2万名月嫂。月嫂在一个家庭的服务周期通常为1至3个月，按此计算，济南全体月嫂每年至少能服务8万个家庭。另据济南市计生委数据，目前济南每年出生人口在6-7万人，放开二胎后，济南出生人口将升至8-9万人，而且还有许多家庭不请月嫂，按此估算，济南现有月嫂基本能满足市场需求。

但是，月嫂群体目前仍是一个正金字塔形的构成，处于塔尖上的高端和金牌月嫂总数太少，成了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去年我们提前5个月定金牌月嫂，结果等了好久也没有，最后实在等不了了，才签了个等级低的。”李小满说，找金牌月嫂甚至得“抢”。“我一个朋友相中一个金牌月嫂，就发动公公、婆婆、老公一起找人家谈，她说简直就是月嫂抢夺战！”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在济南市的两万多名月嫂中，五星级以上的高端月嫂不足900人，其中五星级月嫂约400人，首席金牌月嫂约220人。

据济南阳光大姐家政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高玉芝介绍，“月嫂升星的标准我们基本上有4条标准，第一个是她的工作经历，第二个就是客户的评价，第三个就是相应的资格证书，第四个就是升星培训考核。”针对月嫂的等级划分标准，记者就此问题询问了多家家政公司，工作人员的回应都差不多，即月嫂的等级是根据带孩子的经验、客户的反馈等信息综合评定。而这个数量大多数是家政公司自己说了算。也就是说，月嫂等级的划分还没有统一的行业标准，也没有权威部门进行专业认定。

资格证里的行业尴尬

据了解，目前市场在月嫂选择上大多倾向于熟人介绍或者家政品牌，不少家政服务公司也表示，现在的雇主们基本都要求月嫂身份证、健康证、职业资格证“三证”齐全。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目前市场上的月嫂证书可谓五花八门。有的证书封皮上印有“月嫂证”三个字，有的则在证件正文部分标注“月嫂”从业资格，而这些证书的颁发单位也都不一样，让人眼花缭乱。“月嫂培训周期并不长，而且颁发证书也很简单，基本每个家政公司都可以进行培训。”某家政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月嫂证”考试很简单，几乎不用费什么事儿就能拿到。

而多家月嫂培训学校表示月嫂“学起来不难”。在槐荫区一大型家政培训学校，工作人员向记者展示了一份该校的“招生简章”，提起岗位要求，这名工作人员说只要有初中以上学历，年龄看起来不算太大就行。这名工作人员承诺说，月薪2980元的中级月嫂培训班学制30天，上完后就能立刻上岗。

“除了一些正规的家政公司，还存在为产妇和月嫂牵线搭桥的中介管理公司。”一位月子会所馆长说，“中介公司通常收了钱后，简单培训下就会把月嫂介绍给雇主。目前市场上普遍存在的‘月嫂证，其实是各家政公司或中介机构的培训证明，并非职业资格证书。”

为了让高价月嫂更“价有所值”，月嫂公司多开展了“催乳”业务，承诺通过穴位按摩疗法、中药熏蒸、磁疗按摩等方式满足产妇母乳喂养的需求。但记者采访了解到，催乳工作一般都是由普通月嫂来做，她们往往没有任何医学基础，培训几天就成了“催乳师”。

对此，记者以学员的身份咨询了多家月嫂培训学校，得到的答案很相近，培训半个月就能上岗，花钱就能拿到月嫂证，特别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家政服务机构对月嫂的培训并不正规。而很多所谓的家政公司其实只是中介性质，他们并没有与月嫂签订劳务合同，而是只为登记、“挂靠”的月嫂提供中介服务、收取费用。

而一位熟悉月嫂市场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月嫂培训国家并无硬性规定，完全看“企业良心”。月嫂培训时间有长有短，平均半个多月就能上岗，最短的只有 7天。而且各家政公司月嫂升级制度也不一样，由于没有规范管理，也没有统一的考核机制，普通市民很难区分其中的良莠，月嫂行业亟需制定行业标准。

专家表示，月嫂高薪本身是一种劳动力紧缺的表现，但这个市场目前的状况是一种没有规范、监督不力的无序发展状态。很多月嫂中介公司受利益吸引，没有资格的人也被聘为月嫂，人员管理上也很混乱。这些都让人们有一种花钱上当的感觉，正因为这些负面的情绪让享受高薪的月嫂们被质疑。

值得一提的是，当80后、90后的这一代独生子女们长大成人面对生儿育女的问题时，专业月嫂的问题也会越发严重。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民商法学系主任、博士生导师苏号朋建议，应该构建一个第三方综合评价信息网络平台，通过网络平台的建立来完善家政服务机构的综合评价体系。家政服务的潜在客户可以通过别人的评价来选择自己满意的家政服务人员，以此最大化地解决家政服务机构和雇主之间信息不完全或不对称问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