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西樵山，春天无处不飞花

姚德荣

天女散花成西樵

岭南西樵山的春天是花的山，是花的海，也是花的诗。《西樵山志》云：西樵山，山花烂漫，品种多达30多种。一到阳春三月，漫山遍野都是灿若红霞的红杜鹃；如粉如霞的桃花，如火如荼的木棉，茶花则如国画，全面铺开，满眼的春光，随着阳光随意泼洒。西樵山山花烂漫，自然会有花仙。传说很久以前，观音菩萨化成的天女背着花篮，花篮里有杜鹃、百合、锦莺、粉蝶等，天女一路上把鲜花洒向大地。天女途经南海时，被一条黑龙拦住去路。黑龙要求天女把花洒落大海。“花要长在深土上，难道水里也能长花吗？”天女质问黑龙。黑龙恼羞成怒，吐出一道长水柱，接着就是电闪雷鸣，大浪滔天。天女从云头掉到海里，但海水淹不了天女。天女背着花篮，浮在海上，最后漂到一个小岛上。小岛峰峦叠嶂，泉流瀑响，鸟鸣不绝。仙女花篮里的花在岛上繁殖开了，或深涧横斜，或倚崖含笑。尔后大陆上升，海水消退，小岛成了耸立于珠江三角洲上的一座孤独的山体。这就是今天“春天无处不飞花”的西樵山。

茶花百媚赋深情

清晨，西樵山的茶花园里已是游人如织。西樵山的茶花园设在观音文化苑旁边，这里地势平坦，阳光明媚，光照充足，花开的特别艳。未进茶花园，已闻茶花香，恍见茶仙影。走进茶花园，春色入眼，香气扑鼻，其色彩宛如五彩缤纷的国画颜料，在绿色的叶子中润染，深红、玫瑰红、白、黄色互相交织。茶花园地势起伏，曲径通幽，美丽的茶花，时不时闪耀出来，拦住去路，让人欲罢不能，只能驻足停留，千回百转之后，突然转入一片开阔的平地，眼前豁然开朗，犹如入了仙境，呼吸畅快淋漓。

在茶花园有好几株巨大的茶花，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如一片片朝霞飘在空中，又像一团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在这里，茶花诠释着“春深似海”的妙处，茶畦满岭、茶歌满山。“南国有嘉树，花若赤玉杯。" "浅为玉茗深都胜，大曰山茶小海红。”种种诗意在茶花的艳丽颜色中升腾而起，袅袅升空……西樵茶花园的茶花品种很多，不能一一叫出名字，各具风情，朵朵如诗如画，使人浮想联翩，若有点古典文化造诣的游客定能回忆起古人写出的诸多赞美茶花的诗句。宋代陆游的《山茶》诗云："雪里开花到春晚，世间耐久孰如君？"称赞山茶开花能从冬到晚春，说世间能如此"耐久"的，有谁能比得上茶花呢？听说西樵的茶花春节前就已经开放，如今正月都已经过完，仍然花开正艳，美不胜收，茶花的耐心让人叹为观止。陆游还写道："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陆游多处写茶花的"耐久"，正是歌颂了茶花自冬及春虽经霜雪风雨，仍能顽强地"著花不已"的高贵花品。正是因为茶花耐久，使春天来西樵山的游客能够尽揽风情。

听到小女歌声入耳，徜徉花丛中，流连忘返，好不兴奋，但见“纤手盈盈折露梢，倾筐只觉含情远；娇羞不语潮红晕，无限春悉两颊知。”

红树青山，花道斜阳，远处古村落袅袅炊烟，“小女”步履欢快，笑声若铃，惹人怜爱。好一副动人的画面。我频频按下快门，定格这春天里的美妙一瞬。

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天，西樵独自花开争艳，清静香远，与世无争，静静开在观音菩萨的脚下，我等有幸置身其中，大概是观音菩萨的恩赐吧。人如茶，茶如人，人茶本是一体，万法皆是唯心，今日能见到如此美妙的茶花，此时心里该是清静的吧。春天是花开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这满园的艳丽花朵自然不是凭空而生，正是美好的种子结出的美丽花朵。佛曰：“如是因则有如是果。”世人的言行举止，是善或者是恶，全是凭一念之间，要想在自己的生活里开出一遍春天，一定要播下善美如花的种子，邪恶的种子绝对开不出善妙的花朵。心中升起一种愿望，愿人境如花境，少纷争，多和平，少雾霾，多丽日；愿人间满眼春色，愿世界处处吉祥。

抬头看，茶花园里的白色茶花正在山坡上盛放，花不大但是密密麻麻在绿色叶子的簇拥下，在蓝天的映衬下如一树白雪，显得格外好看。走近，用手轻轻一摇，白色花雨，落英缤纷，洒满全身。有诗曰，"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白山茶，格韵果然高绝妙天下。有粉红色茶花点缀在茶花当中，淡雅无比，明代陆治有诗云："美人初睡起，含笑隔窗纱。"美女睡醒时含笑的红润脸色，隔着窗纱，透出朦胧的粉红色，将粉红茶花赋予人性，妙也。的确，将茶花当作有思想有意识的人来欣赏，则茶花就会跟人进行交流，让欣赏者深入花之内心，倾听花的思绪，与花对语，领略茶花的精神。

人面桃花相映红

西樵山的桃花园紧靠茶花园，流水依依，白云悠悠。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茶悄然绽放，千树万树，尽展笑颜，朵朵娇媚，枝枝灿烂，沿着西樵百里桃花走廊，放眼望去，漫山桃红，如粉如霞，如云如雾，近观百态千姿，芳菲斗艳，远望花浪潮涌，如诗如歌……间伴着山花烂漫，百卉飘香，到处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畅游于绿树花海之间，聆听百鸟鸣唱，好一幅“桃花含笑春风里，万枝丹彩灼春融”的画面。李白诗云：“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有桃花的地方步步是景，有桃花的地方处处留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沿着花径，一路赏花一路行。山色青青，蝶影翻飞，古木葱茏，桃香袭人。突闻歌声入耳，笑声玲珑，抬头，见几位美丽的女子徜徉花丛中。“桃花女”步履如风，衣袂飘飘，恍若下凡之仙子。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丽女子纷纷从都市的车水马龙中来到这充满山野情趣的桃花园。是看风景呢，还是来装点风景？她们三五成群在茶花丛中穿梭，摆出各种造型，银铃般的笑声伴着花瓣如雨纷纷而下……逗得游人不知是先看花，还是先看人。看人是花，看花是人。张旭的《桃花庵遇仙记》描绘的场景正和当下之景相应：“那时那日此门中， 桃花树下初相逢。只见仙人种桃树， 未闻仙人看花红。朝朝期待仙人顾， 日日桃花笑春风。忽闻仙踪一朝至， 桃花人面分外红。桃花谷里桃花仙， 桃花美人树下眠。花魂酿就桃花酒， 君识花香皆有缘。”美丽的桃花和着这美丽的桃花诗句撩拨着步入花丛中游人的心绪，催涌着人们的思潮，使人不知不觉产生情愫，那情愫，初如雾，丝丝缕缕，后为泉，叮叮咚咚，继为流水，川流不息，终为瀑布，义无反顾，奔腾汹涌………

杜鹃十里花如海

杜鹃也是西樵山花中的庞大家族，春风一到，千树万树杜鹃花竞相开放。西樵十里长廊，花潮如河水奔腾而泻。山风一吹，红的若烈焰升腾，白的如云涛翻滚，紫的像落霞飘拂，黄的似天仙跳舞。更有那混生林带，色彩缤纷，绚丽璀璨，恰如一幅幅轻柔的苏杭锦绣，此起彼伏，飘逸连绵。近观，红分五色，大红、深红、亮红、水红、淡红；白也有纯白、黄白、紫白、灰白、绿白；紫有深紫、淡紫、淡红紫、深红紫；黄也有乳黄、鹅黄、浅黄。同一个品种，同一株花树，花朵次第开放，时间先后不同，颜色不断地变化着。满山花茎高高低低，密密层层。大的数十根树干簇生在一起，堆红积雪，荡紫摇红；小的独树一株，疏影横斜；高有丈余，舒展挺拔；低不盈尺，古粹龙钟；花多的上千朵，团花簇锦；花少的一两枝，孤芳独赏。看高处，一柄柄色彩鲜艳的“大伞”，像喧嚣的海滨海滩；看低处，一排排老虬苍劲的树干，似临战的铁骑方阵。踱入林间小径，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散落身上，覆盖了地面，小路变成了铺金洒玉的“五彩路”。十里杜鹃是西樵山的项链，永远春意融融，永远姹紫嫣红，永远缠绕在西樵的颈勃间，永远驻留在游客的心里。

木棉花暖鹧鸪飞

诗曰：“鲜红之色向谁发，白李红桃山色佳。正是岭南好风景，西樵遍地木棉花。”木棉是华南地区一种独特的花，其树木高大，花壮硕而鲜红，花瓣肥厚，被称为英雄树。而西樵山上的木棉就更有代表性了，每到春天，山里山外，你方开罢我登场，竞相开放，如火如荼，在西樵山上，每到红棉花开时节，如天边燃烧的朵朵红云，飘逸而潇洒，令人热血沸腾。如果说西樵山其他各花是千娇百媚，那么，木棉花以其雄阔的气势却又携裹着侠谷柔肠，如英雄护美保护着西樵山美丽的春天。最早称木棉为英雄的是清人陈恭尹，他在《木棉花歌》中形容木棉花“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自此之后人们就称木棉花树为英雄树了。木棉花开时火红热烈无需丝毫绿叶的衬托，花期一过绝然落土不容半点凋零的颓势。走在西樵的木棉花下，不经意时，会有一朵木棉从空中落下，砸中你的头，但丝毫不疼，只是觉得好玩。再看地上早已经落满了花瓣，形成一条鲜红的花径，人在花上走，花在头上飞，人花两相对，思绪各纷飞。西樵的木棉树下经常有俊男靓女，打情骂俏，互诉衷肠，其情浪漫，其色温馨。正如唐朝诗人李商隐有诗所写：“绛纱弟子音尘绝，鸾镜佳人旧会稀。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鸪飞。”有人写了一首很感人的现代爱情诗，使木棉花下的爱情变得更令人向往。“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语言。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正因为如此，我以为谈恋爱也要到西樵的木棉树下来谈，木棉树下的爱情肯定多几分豪迈，多几分柔情；肯定更持久，更坚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