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奔袭抢“肉牛”

邹涛

1864年夏，美国内战进入第四个年头。挑起叛乱的南方邦联局势日趋不利。在东部战场，北军总司令格兰特将军率领波托马克军团渡过拉皮丹河，发动了旨在攻破南方邦联首都里士满的荒原战役。战役初期，他的老对手——罗伯特·李将军依托坚固的工事死守，双方胶着一个多月。为突破李的防线，格兰特将军计划分兵南下，在彼得斯堡切断通往里士满的铁路线，断绝里士满的物资供应。

6月12日夜，北军横渡詹姆斯河，向里士满的铁路枢纽彼得斯堡发动攻击。然而，由于进攻的部队彼此缺乏协调贻误战机、彼得斯堡守军抵抗顽强，双方掘壕对峙，陷入了长达九个月的僵持状态。漫长的围困战让攻守双方的士兵们备受煎熬。对于李将军的士兵来说，对面的“北方佬”固然可恶，但食不果腹更加使人难以忍受和坚持。饥饿中，一个有关肉牛的情报激发了守军强烈的欲望。于是，在惨烈的彼得斯堡围困战中，一场骑兵冒险奔袭抢夺肉牛的战斗发生了。

饥肠辘辘

美国南方的交通运输原本就不发达，南军的后勤保障无法和北方相比。战争中，士兵们的肚子最先感觉到了失败的压力。1862年夏季，南方主要的生猪供应地田纳西州被北方军队控制，南军士兵们能拿到手的咸猪肉越来越少。1863年7月4日，密西西比河上的重要交通枢纽维克斯堡守军弹尽粮绝，被迫向格兰特将军投降。4天之后，密西西比河下游的最后一个重要据点哈德孙港也宣告投降。北军彻底控制了整个密西西比河，切断了邦联东部与与西南部的联系。这意味着邦联东部地区的军队失去了养牛业发达的德克萨斯州，牛肉供应开始出现问题。

随着北军的包围日益严密，在彼得斯堡的南军补给品捉襟见肘。士兵每人每天只能得到一磅（457克）粗玉米面和四盎司（113克）咸肉。很快，随着咸肉库存吃紧，每天113克的咸肉供应量也无法保证。士兵们毫不客气地给了困守彼得斯堡的李将军一个绰号——“饥饿将军”。

与窘迫的南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实力雄厚的北方联邦政府每天向士兵供应457克硬饼干和340克咸肉，肉类供应量是南军的3倍，主食的质量也更好。在后勤允许的情况下，北军还尽量保证部队能吃到鲜肉而不是啃肉干，大片的牛群经常尾随部队行动。在彼得斯堡战斗中，北军渡过詹姆斯河时，就有3500头肉牛在军队后面随行。这些牛群被专人妥善照看着，每天屠宰一些，格兰特将军的士兵每天至少能吃到457克新鲜的牛肉。

1864年8月下旬，南北双方的大军在彼得斯堡掘壕对峙已有2个多月。由于后勤供应不畅，许多久经沙场的南方士兵已开始营养不良。8月22日，一份给李将军的报告更让人揪心——不但部队的肉食早已断绝，连粗玉米面的供应都快要耗尽了！

正当上上下下都为吃的犯愁时，9月5日，韦德·汉普顿少将手下最得力的侦察兵乔治军士，带来了一个让人眼红的好消息。乔治军士向汉普顿少将报告，在距离联邦格兰特将军的总部8千米处，即柯金斯据点的一个种植园，有3000头为北军准备的肉牛，只有120名士兵和30名平民看管。在种植园以南3千米处，还有大约250名北军骑兵驻扎。乔治军士认为，弄到这些牛难度不大，但是很有可能在返回途中，特别是经过耶路撒冷木板路沿线时，遭到北军的阻截。

在确认消息之后，9月8日，汉普顿少将兴冲冲地赶到彼得斯堡向李将军报告。3000头肉牛？，正在为口粮犯愁的李将军马上就批准了汉普顿少将抢牛的计划。不过，李将军也告诫汉普顿少将：“你的主要目标是肉牛，应当尽量避免战斗”。

突袭夺“牛”

汉普顿少将对整个行动进行了周密的安排，选调了大约3000名南军最优秀的骑兵，9月14日凌晨行动。为了提高机动速度，这3000名南军骑兵只带了四门火炮，由炮兵普雷斯顿·乔上校负责指挥。考虑到路途遥远，还要经过几条河流，汉普顿少将还安排他的工兵主官约翰·兰诺中尉和60名工兵带上了大量的绳索和工程器材，以在河流上架设临时桥梁。

汉普顿少将手下的不少骑兵，内战前就是名声在外的“德克萨斯偷牛贼”，参与此次行动也算是重操旧业。当然汉普顿少将也没忘请些四条腿的朋友来帮忙，四下里搜罗来的猎狗和牧羊犬也全部被带上了。

为了迷惑敌人，汉普顿少将没有直接袭击位于彼得斯堡东面的埃德蒙·拉芬种植园，而是先沿着伯顿木板路向西南，到丁威迪县法院大楼之后调头向东南，沿着斯托尼河前进。一路上，队伍保持高度戒备，为了保密，大部分士兵甚至对此行的目的和任务都一无所知。抵达罗万蒂河之后，部队休整了一夜，在9月15日黎明前通过了河上的威尔金森桥，随后突然改变方向朝东北方向前进，很快就来到了属于南方教会的埃比尼泽教堂。附近的一个磨坊主约翰·贝尔西是邦联坚定的支持者，他对本地区的情况和道路非常熟悉，自告奋勇给汉普顿少将带路。

15日中午，在越过被破坏的诺福克-彼得斯堡铁路之后，邦联骑兵到达了位于黑水河上的库克桥，不过这座桥此前早就被联邦军队摧毁了。汉普顿少将特意选择这条路线，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迷惑对手，他认为从这里渡河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联邦军队绝对不会想到这座平时无人问津的断桥将会开启一场噩梦。

现在工兵主官约翰·兰诺中尉和他的手下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桥面早已被毁，只有河面上的桥桩得以保存了下来，即便如此也能让工兵们省不少力气，他们在附近砍伐树木，利用残存在河面上的桥桩重新搭桥。工兵们忙碌的时候，长途跋涉的骑兵们总算可以饮饮马，吃点儿干粮，歇口气儿了，汉普顿少将也给军官们安排了渡河后的任务：鲁尼少将率领部队主力带着那四门火炮，在乔治王子县法院附近负责防御联邦军队可能由西边的反击，这里离联邦军队围困彼得斯堡的防线最近；托马斯·罗瑟准将在中路向北负责围捕牛群；迪林准将带少量骑兵到柯克磨坊东边负责右翼的安全。汉普顿少将带着乔治军士还有其他几个精明强干的探子随同罗瑟准将一起行动。

工兵们苦干了一个下午，到黄昏时分，被毁坏的库克桥已经可以通行了。凌晨2时，大队人马开始过桥。为了保持绝对安静，除了传递命令，不允许窃窃私语，甚至连随行的火炮炮尾也用麻袋包了起来，以防止任何异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