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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治传播公共性的实现

2014-04-10张林庆

关键词:公共性国家政治

张林庆

政治传播是对政治信息的“扩散和被接受”过程的研究,在这一过程中,“政治是基础,传播是着力点”。如何理解政治成为政治传播研究的逻辑起点。研究政治传播必须首先明确政治的活动主体及其范围,进而探讨“什么样的政治需要更为广泛的、真实的、有力的传播,以及什么样的政治更能广泛的、真实的、有力的传播”。而要真正回归政治本身,首先应该明确政治的边界问题。这必然涉及本文的一个核心概念:政治的公共性。

一、政治公共性的哲学辨析

众所周知,人是社会性的存在,公共性的生成符合人的类本质,它与人类共同体的出现具有同构性。郭湛在其编著的《社会公共性研究》中,对公共性的概念归属进行了梳理,认为公共性是一个社会范畴,也是一个历史和文化范畴,如果从“政治的重要特征是管理众人之事,那么这恰恰是公共性的主要内涵。”因此公共性更是一个政治范畴。荆学民从哲学高度比较了公共性的诸多特征后,指出“在公共性的诸多特征和实现形态中,惟有政治性才是其本质特征,而其他诸如社会性、历史性、文化性、精神性、价值性、人类性等等,无不是其政治性的衍生而已。”

事实上,公共性不是游离在政治之外,更不是站在政治的对立面,恰恰相反,公共性是政治的基本属性之一,也是政治合法性“外衣”的主要表现特征。“可以有离开政治性的社会性,不可能有离开社会性的政治性,也绝不可能有缺乏任何公共性的政治性。”综上可以看出,公共性在本质上属于政治的范畴,这也是进一步论证国家(政府)公共性的哲学前提。

二、国家(政府)的公共性本质

从原始的人类共同体进入到以阶级对抗为主的发展阶段,以国家为代表的公共权力逐渐成为调节人类生活的主要动力,此时的公共性更多表现在国家这个共同体范围内。西方传统观点,公共性(公共领域)被界定为一个介于国家和市民社会之间的领域,通过参与性、平等性和理性的对话,彰显其普遍的和公共的品质。事实上,无论城邦时期的公共领域,还是资产阶级的公共领域,其普遍的代表性一直受到怀疑。“早期的公共领域建立在排他性和等级性的关系上,”“在公的领域与专制者的私人领域是重叠的”。“随着资产阶级国家权力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确立,……公共性从一个战斗的口号,变成了一个体制的合法条件。”进一步看,社会的公共性也不是万能的,它无法单独承担解决全部社会问题的重任,比如,“自由主义媒体理论把媒体当作政府的监督者,但是,谁来监督这个监督者本身是个没有被解决的问题”。

事实上,公共性总体上可以分为国家(政府)的公共性和社会的公共性,二者展示了公共性的全面属性和作用。作为最高形式的善,国家是“一种表面上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恩格斯),在“应然”层面上代表着公共利益,理论上具有最大的“公共性”。正如康德所指出的,“从公共权力的全部质料中进行抽象,那么我就只剩下公共性这一形式。”在现实政治过程中,“政治是任何政治共同体都不可回避的客观存在,它以管理公共事务和化解公共矛盾为己任,公共性是任何政治的首要特征”。相比较而言,社会的公共性是社会某个组织和领域的民众利益的代表,具有很大“集团性”或“部门性”,说到底还是具有很大的“私人性”。从现实情况看,除政治国家外,任何一个国家的社会组织和个人都无法成为公共利益的最大保护和捍卫者,这正是国家(政府)公共性的本质所在。就中国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是党、国家和政府“三位一体”的架构。中国共产党是来自人民群众的执政党,从根本上代表着民族和国家的利益。政府在党的领导下管理和治理国家,是公共性利益最大代表。如果说存在问题的话,只能说当代中国国家(政府)的公共性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三、政治传播公共性的基本内涵

关于政治传播的价值,学界一直存在国家本位和社会本位两种面向,居于之间的则可以理解为二者的变异或混合体。从国内外政治实践看,“大众媒介往往是从属于政治系统的”,而且“受到政治系统的支配”。阿尔蒙德认为,政治制度最终决定媒介制度和媒介的存在方式。欧洲学者埃里克·麦格雷提出,应该在一个三维的空间里去研究传播现象的发生,认为传播“是一个‘自然的’、‘文化的’和‘创造性的’现象,三层意思的重要性逐层递增,分别对应的是与客观世界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和社会政治秩序。”“统领全局的政治秩序观”是“任何传播学理论的应有之义。”因此“媒体在政治传播中的作用再突出,也不能因此颠倒政治传播中媒体与政治的关系和位置。”对于政治传播来讲,无论何种政治制度和社会体制,都不可能完全摆脱国家对媒体的宰制。因此,笔者认为,公共权力的公共性实践从根本上决定了政治传播的行动方式。对政治传播的研究必然要放到国家(政府)这个最大的公共“场域”中进行,这也是构建中国特色政治传播理论和策略的出发点。

那么何为政治传播的公共性呢?如上所述,我们把政治传播界定为“政治共同体的政治信息的扩散、接受、认同、内化等有机系统的运行过程,是政治共同体内与政治共同体间的政治信息的流动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政治传播主体,通过媒介向社会传播政治信息,与社会产生互动交流,形成共识,从而实现政治传播主体的预定目标。政治处于宰制地位及其对传播的全部过程,决定了政治传播的发生过程与政治公共性的实践过程是自然生成和同时发生的,必然也履行了公共性的功能,体现了公共性的品质。至此,本文将政治传播的公共性界定如下:所谓政治传播的公共性,指的是政治共同体出于特定政治立场和价值定位,有效运用多种传播媒介,在共同体内或共同体间进行信息沟通和理念交流,并达成多元共识,从而实现特定政治目的过程中所具备的公共性品质。政治传播的公共性有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思路,狭义的政治传播的公共性指涉的是国家共同体与社会共同体之间的互动过程,广义的政治传播的公共性则涵盖了所有社会共同体间的互动行为。

四、中国政治传播公共性存在的问题

在我国,媒介主要受到政治和资本双重逻辑的驱动,政治传播公共性存在的问题也主要由源于这两方面因素。一是政治立场缺少导向价值。应然层面上,国家公共性代表全社会的公共利益,国家通过管理公共事务,提供公共产品,服务全体社会公民,是最大的公共性。但在实然层面,政治传播媒介往往出现偏离应有的政治立场,或者没有明确的政治价值判断,无法引导受众的政治价值取向,从而消解了政治传播的公共性。由于资本的巨大驱动,政治传播媒介的商业化问题比较突出,极大地弱化了政治传播的公共性。二是政治互动渠道不够通畅。双向互动是政治传播公共性的基本特征,良好的互动是达成“重叠共识”的关键环节,而在这方面,政治宣传实践的支配模式仍旧以“中心-边缘”的单向灌输为主,社会和公民的参与互动的频率和程度都不高。这除了文化传统和历史因素之外,关键是政治传播主体需要转变认识。此外,互动机制和反馈渠道也不够健全和便利。三是媒介话语脱离时代背景。中国政治宣传主流话语本质上仍属于政治动员意义上“口号”范畴,这导致了传播形式和内容的严重相背,形式掩盖内容或者取代内容成为常态;另一个问题是话语模式的僵化,政治传播主体习惯于“高高在上”,“平民化”程度不够,导致民众的反感,甚至造成政治冷漠。四是传播效果缺少公共利益取向。政治传播的目的是通过国家和社会的良性互动,促进社会共识的达成,实现国家(政府)的公共性,从而创造美好的公共生活。良好的传播效果是多方面合力促成的,中国政治传播实践中存在着把传播形式当作目的,或者把手段当成目的问题,整体上看,传播效果缺少公共利益的价值取向。

五、中国政治传播公共性的实现路径

我国实行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的媒介经济制度,“在本质上的公共性一开始就高于以往任何社会。”因此,在应然意义上,我国的政治传播的公共性优于任何自由主义语境下的政治传播,媒介公共利益代言人的角色应该发挥的更加充分。当前,随着现代传播媒介的普及,公民的政治参与意识不断增强,社会对于公共信息的需求全面增长,亟需缩短国家(政府)公共性在应然和实然层面上的距离,实现从理念到实践的跨越,加快实现中国政治传播的公共性转型。

第一,坚定明确的政治立场,及时形成价值导向。政治传播的政治倾向是其政治性的突出表现,无论何种政治都不能隐蔽自己的政治主张和政治立场,没有政治立场的传播不能称之为政治传播。政治传播“扩散”的是国家(政府)或其他共同体的政治主张和政治价值,代表的是全社会的利益,明确的政治倾向是其应有之义。针对社会舆论,要及时进行事实和价值两个层面的评价,进而形成导向价值,发挥导向作用。

第二,整合传播资源,着力提高传播力和公信力。实现国家和社会、个人的良性沟通,不借助媒体肯定不行,媒体单一也不行。单一的科层内的沟通媒介无助于政治公共性的充分彰显。无论从政治对传播的统摄内容上看,还是国家(政府)和社会沟通的广泛性上讲,媒介的多样性都是实现公共性的基本保障。特别是新形势下,要以新媒体新技术的普及为背景,着力构建以主流媒体为基础,以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融合为方向,以提升传播力和公信力为目的的传媒集团。在这里,对于传播技术的理解应该超越技术本身,建设传媒集团不是“信息垄断”,这在网络语境下也不可能做到,其最大的贡献在于增强传播的公共性,服务公共利益。

第三,放下身段,着力改善政治话语。话语是价值的先导。政治传播的受众包括社会各类阶层民众,话语表达不应该通过制度压制而边缘化普通民众的基本诉求,应尽量呈现“民间知识和通俗文化”的特征,体现最大的公共性。比如,通过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聚社会共识,应特别注重借鉴传统和民间的话语方式,带着温度和情感,进入社会不同群体的圈子进行宣传。

第四,畅通互动渠道,加强双向沟通交流。政治传播不是单向传播,而是双向交流和沟通的过程。政治传播受众也不再是单纯的“被动服务“的角色,而是政治过程的积极参与者。如果没有或缺少互动交流,国家(政府)就无从了解社会和民众的利益诉求和意见表达,也就无法动态把握社会舆论的价值取向。当前,统筹建立“下情上达”的表达机制和“上情下达”的整合机制尤为重要。

第五,加强制度建设,确保政治传播公共性的实现。制度更带有根本性和长期性。当前我们政治宣传存在主要问题之一即是缺少持续的理性引导。事实上,政治传播的复杂性客观上要求将政治传播过程纳入规范化、制度化的轨道。随着深化改革的不断深入,传媒体制要有新的突破,这既是适应舆论生态不断变化的需要,也是推动国家和社会良性互动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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