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占卜者》中的文化边缘人形象
2014-04-10蔡奂张金涛
蔡奂张金涛
(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650031)
试析《占卜者》中的文化边缘人形象
蔡奂张金涛
(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650031)
本文分析了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劳伦斯的小说《占卜者》中马纳瓦卡小镇上的种族边缘人、阶级边缘人和性别边缘人的形象,探讨了劳伦斯为文化边缘人发声,消解中心—边缘的对立关系,呼吁实现不同族裔、阶级和性别之间的平等共存。
《占卜者》 马纳瓦卡 中心 边缘
一、引言
加拿大当代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劳伦斯(Margaret Laurence 1926-1987),一生创作成果丰富。1974年发表的《占卜者》作为“马纳瓦卡”系列小说的最后一部小说,荣获了当年的加拿大总督文学奖。小说女主人公莫拉格·甘是一位四十七岁的成名女作家,小说以第三人称回忆的方式讲述了莫拉格从出生到四十七岁的人生经历与自我认知过程,涉及到加拿大的土著、混血、欧洲白人等各个种族,教授、垃圾工、舞女、酒鬼等各个阶级。回忆过程跨越一战和二战,但现实却只有从春天到秋天的短短几个月,两条线索并存。
相比于马纳瓦卡系列的其他小说,国内对于《占卜者》和《石头天使》的研究更加广泛,究其原因在于这两部作品的中文译本的发表。国内关于《占卜者》的研究角度丰富多样,例如从小说中的象征符号看作者的文化身份建构意识(赵建苹,2010:51),加拿大的民族精神(高银伶,2009:53),主人公的自我回归之旅(文珊,2010:90),莫拉格的性格分析(苏蓉,1998:54)等角度。本文主要从种族边缘、阶级边缘、以及性别边缘三个方面,分析马纳瓦卡小镇中的文化边缘人形象,探讨劳伦斯为边缘人说话,消解中心——边缘的对立关系,呼吁实现不同族裔、阶级和性别之间的平等共存。
二、种族边缘人——托纳尔一家
小说中第一次提到托纳尔一家是在莫拉格偷听老师闲聊的时候,老师称呼朱尔斯·托纳尔为“瘦猴”(Skinner)。从这一称呼上可以看出,在马纳瓦卡小镇,托纳尔一家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小镇上的居民对托纳尔一家也不友好,认为他们“杂种,祖辈一半是印第安人一半法国人……古怪而神秘”,“马纳瓦卡的居民常常谈到他们但是不同他们说话”(劳伦斯,61)。托纳尔一家的住宿条件远不如镇上的其他居民。他们的房子远离小山街(其他居民的住所),“几间破棚屋、牲口棚和披棚搭在屋子边,用旧木板、敲平的铁皮罐和焦油纸盖成”(73)。小镇上的居民甚至恶意地中伤、臆断朱尔斯·托纳尔,“别指望那杂种会对他们(西蒙·帕尔夫妇)感恩戴德”(73)。作者在小说中刻意地通过描写镇上居民的态度、托纳尔的居住环境等突显出托纳尔一家在马纳瓦卡的边缘地位。
劳伦斯在小说中努力为边缘人说话,指出托纳尔一家的边缘地位并非理所当然的。加拿大作为一个移民国家,从16世纪开始了欧洲人向加拿大的移民历史。移民过程中,白人本着“欧洲中心主义”的思想,占领土著人的传统土地,压迫土著人,将敢于反抗的土著人定义为“造反者”(Lawrance,133)混血儿、土著人处于边缘地带,丧失了话语权。作为一名苏格兰后裔的白人,劳伦斯在小说中并不避讳土著人、混血在加拿大历史中的存在和地位。为了唤起莫拉格在马纳瓦卡的自尊和信念,养父克里斯蒂向莫拉格讲述了风笛手甘的故事,也就是莫拉格的祖先,苏格兰白人移民加拿大的奋斗历程。但劳伦斯并不赞同只有白人的宏大叙事出现在加拿大历史中。借助朱尔斯之口,小说讲述了“一群英格兰人——该死的盎格鲁人……跑到混血人的地盘上来,抢走他们的土地”(149),而土著人、混血儿为保卫自己家乡土地英勇奋战的历史。这篇故事站在加拿大边缘文化的立场上,对移民者的宏大叙事提出质疑,表达了加拿大文化边缘人的声音。
虽然劳伦斯在小说中竭力让处于加拿大种族边缘的混血儿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托纳尔一家并未因此改变自己的边缘人地位:皮珂特和两个孩子在或在意外中被烧死,瓦尔精神失常,保罗做导游时落水而死朱尔斯死于喉癌。种族边缘人的地位、生活并未得到多少改善,他们只能活在祖先创下的光荣历史中,只能生活在历史改编的战斗之歌中。
三、阶级边缘人——龙根夫妇
莫拉格5岁时,父母死于疾病,后由她爸爸的战友龙根夫妇收养。小说一开始就介绍了龙根夫妇的生活环境,像个垃圾山一样“臭烘烘”(26);克里斯蒂·龙根靠在垃圾场捡垃圾为生,而普琳·龙根则因体态太多臃肿无法工作。克里斯蒂的工作为正常人所不齿,普琳的长相被其他居民嘲笑。龙根夫妇属于生活于马纳瓦卡的社会底层人。小说前三章的回忆中记录了龙根一家所受到的排斥与嘲笑。
龙根赶着马车带着莫拉格工作时,被镇上的男孩子们嘲笑“克里斯蒂拾破烂,垃圾堆里去捡饭”,“莫拉格穿破裳,面粉袋做衣穿”(37)。当莫拉格帮普琳去买面包时,富太太们嘲笑道:“有人还能被买得起果冻炸面圈”,“瞧她穿的裙子有多邋遢”(42)。
莫拉格和普琳一块去教堂礼拜,“站在教堂后排,心里既恨自己的窘态,可是又无法做到处之泰然”(110)。这里的教堂可以说是整个马纳瓦卡社会的象征,教堂的站位象征着人们在小镇的社会地位。作为边缘人的莫拉格和普琳还是只能站着教堂的边缘地位。做完礼拜,富人们鱼贯而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同莫拉格和普琳道声早安……唯恐泥巴沾上他们尊贵的嘴巴”(111)。人们在教堂里上帝面前一起做礼拜的过程象征着现实社会中的人人平等,但宗教的洗礼既不能改变富人对于阶级边缘人的态度,也不能改变莫拉格和普琳的边缘人地位。这样一个场景发生在主张人人平等的上帝面前,无疑也是对宗教作用的怀疑,是对马纳瓦卡“中心——边缘关系”的巨大讽刺。
劳伦斯在小说中刻画了龙根夫妇这样一对阶级边缘人的形象,描述了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社会环境,在陈述他们的痛苦经历时,也在为这对阶级边缘人说话。在小镇居民眼中,克里斯蒂工作低下,但清扫垃圾的克里斯蒂心中却秉持着平等主义的思想,认为“谁的不朽的灵魂深处没有污秽的垃圾”(38)。他从垃圾中看出镇上其他居民的丑事,看出人生的大道理——“垃圾很脏,可垃圾并不比他们脑袋里装的东西脏……与某些东西相比,它们不知道干净了多少倍”(39)。劳伦斯为边缘人创造出了陈述自己想法的机会,同时也在努力解构阶级中的中心与边缘关系。
三、性别边缘人——莫拉格
“在否定女性主体性和自我身份的男权文学传统中,女性角色大多是作为陪衬出场,并总是与直觉、家庭集体和顺从联系在一起的”(杨李,2013:95)。作为小说的女主人公莫拉格被赋予反抗精神和女性自主意识,让处在性别边缘的莫拉格发出自己的声音。莫拉格的努力不仅在于经济上的独立,更在于自己对于婚姻的态度。与大学教授布鲁克的结合起初在于莫拉格想要改变自己的阶级地位,而并不赞成莫拉格去工作,实现经济独立,不喜欢莫拉格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想要控制莫拉格的话语权,让莫拉格失去自己的声音。
“女性的生命成长过程就是一个从他者逐步走向主体生成的过程,女性要实现真正的成长,就必须面对痛苦的内在蜕变”(文珊,2012,98)。对于布鲁克所象征的男性社会的控制,莫拉格由最初的逆来顺受,到说出自己的思想,再到最后摆脱婚姻的桎梏。莫拉格发表的小说《天真的长矛》(Spear of Innocence)具有独特的象征意义:天真(Innocence)一词象征着莫拉格的女性地位,而这种女性地位的定义是在男权中心的框架下男性对女性的要求。长矛(Spear)却表达了女性突破男性的禁锢,发出自己声音的愿望。劳伦斯在小说中刻画出了一位有独立精神的现代女性,消解了“中心—边缘”的性别对立关系,构想了两性的和平相处。
四、结论
通过分析莫拉格的成长过程,本文解析了劳伦斯小说《占卜者》中马纳瓦卡小镇上的种族边缘人、阶级边缘人和性别边缘人的形象,探讨了劳伦斯在小说中消解中心—边缘关系,为边缘人说话所作出的努力。但是在加拿大特有的历史文化语境中,仅仅消解中心——边缘的关系并不能改善边缘人的地位。相比之下,加拿大应该“朝着真正的多元取向发展,而不是像美国那样将各种文化熔进一’大熔炉’里以突出所谓的美国精神”(王宁,1997:76),就像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代表苏格兰人的蓟,代表英格兰的玫瑰和代表爱尔兰人与代表加拿大土著民的枫叶紧紧簇拥在一起,实现不同族裔、阶级和性别文化间的平等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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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文珊.《占卜者》中象征符号背后的女性主义[J].外语研究,2012(1):9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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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A
1009-8534(2014)05-0038-02
2014-07-04
本文系2014年度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学科建设项目“当代加拿大女作家M·劳伦斯作品中的多元文化生态研究”的阶段性成果。本文系2012年度云南省教育厅科研基金项目“当代加拿大女性文学的后殖民视野”(项目编号:2012Y303)的阶段性成果。
蔡奂(1974-),女,云南昆明人,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语文学。张金涛(1990-),男,河南濮阳人,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英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