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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言语行为的转喻机制

2014-04-10史一鸿

关键词:罗切斯特力度言语

史一鸿

(云南大学 大学外语教学部,云南 昆明 650224)

论言语行为的转喻机制

史一鸿

(云南大学 大学外语教学部,云南 昆明 650224)

从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角度出发,依托转喻理论与事态场境理论,对言语行为进行了以下阐述:转喻是言语行为生成和理解的内在机制;事态场境理论是对言语行为的转喻机制进行描述的工具;事态场境的各个组成部分可以转喻整个言语行为,转喻的力度由两方面的因素决定:一是各部分距离场境核心的距离,二是语境。通过以上论述从而提出: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理论能够对言语行为的生成和理解做出科学性的解释,是语用研究的新视角。

言语行为;转喻;事态场境;语境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通过语言促使某种行为的发生。长期以来,言语行为的生成和语用推理一直是语用研究者关注的焦点问题[1]。20世纪80年代,德国语言学家L.Thornburg及K.-U.Panther从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角度出发,就转喻思维在言语行为中的作用机制进行了探讨,提出了“言语行为转喻”(Speech Act Metonymy)理论[2]。他们认为,转喻是言语行为的内在机制,言语行为可以借转喻模式加以实施。认知语言学为言语行为的语用研究建立了新的视角,从思维的层面揭示了语用推理的过程,具有更强的理据性和科学性。

一、言语行为的转喻机制与事态场境

转喻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的思维方式,即借助事物之间的相关性,由此及彼,以熟悉的事物或特征为桥梁,实现对不熟悉的事物或特征的映射。就构成要素而言,转喻具有本体和喻体两个部分,本体和喻体之间是一种替代的关系,喻体之所以可以替代本体,是因为它与本体具有内在的相关性,提及喻体就可以使听话者推断出所指的实际上是本体。

例1.Our factory doesn’t need new hands at present.(“hands”代“workers”,部分转指整体)

例2.“公共场合请勿吸烟”(“吸烟”这个事件包括点烟、吸入、吐出等分事件,此处为分事件转指整个事件)

Thornburg认为,转喻思维同样在语用层面上起作用,言语行为通常要借助转喻规则才能实施,而这种转喻规则的具体实施则是建立在“事态场境”(state-ofaffairs scenario)之上。Thornburg提出,一个事件(包括用行动完成的行为事件和“以言行事”的言语行为事件)都可以看作是一个事态场境,一个事态场境通过适当的条件和过程来完成,总体而言可以分解为三个组成部分:①“事态前”部分,即导致事件的必要前提条件,包括动机、潜在性、能力和性格等;②“事态核心”部分及“事态效力”部分,前者指现存的或真实的事态,后者指紧跟事态核心部分的直接后果;③“事态后”部分,即事态的间接后果,可能是预期性的,也可能是非预期性的。这些组成部分之间以及组成部分与整个场境之间都具有转喻关系,言语行为的转喻机制可以用事态场境的各个组成部分来构建,如:

例3.A:你最近上班怎么总迟到?

B:我不住原来的地方了。

例4.A:Have you seen Mary?

B:There’s a red bicycle outside the library.

在例3中回答者意欲告诉提问者因为他找到了一个离工作地点较远的新住处,因此总是迟到。但是提问者是怎样从回答者的话语里推断出详细的话语信息的呢?从事态场境的理论来分析,“最近上班迟到“这一场境可以拆分为以下几个组成部分:前提-搬了新住处,距离上班地点远;核心-路上耗时增加;效力-常迟到;后果-有可能被责备。在此例中,回答者用场境的前提部分来替代“最近上班总迟到”的整个场境,而提问者利用二者之间部分代整体的转喻关系完成了对回答者话语的语用推理。在例4中,提问者询问玛丽的去处,回答者提供的却是一辆关于红色自行车所在位置的信息,没有对问题作出正面的回应,而实际上是借助事态效力(自行车的停放状态)来指代事态场境(玛丽进了图书馆并且把红色的自行车停放在图书馆旁)。从以上事例可以看出,事态场境的组成部分能够构建转喻式言语行为,具体表现为:①事态前部分代表整个场境;②事态核心或效力代表整个场境;③事态后部分代表整个场境。

二、转喻的力度

综上所述,转喻与事态场境理论可以用来描述言语行为的语用推理过程,但是,言语行为场境的一部分来代替整个行为场境的力度是有差异的,有的部分代整个行为场境的力度较大[3]。例如:

例5.Can you open the window?

上例是“请求”这个言语场境的前提,即听话人行为的可能性与潜在性。由于前提在概念上距离场境核心很近,因此它能够强有力地转喻整个请求事态,语用结果表现为听话人能够很容易地理解说话人的语用意图并且实施相关行为。相较而言,有些言语表述也可以进行请求,但是由于距离场境核心较远,因此转喻的连接力度较弱,需要听话人做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推理出话语的真实含义,例如:

例6.A:想吃炸酱面吗?

B:想啊,怎么,中午吃炸酱面?

A:酱用完了。

B:早说嘛,现在我就下楼买。

从例6可以看出,说话人实际上发出了一个“请你去买酱”的请求性话语,但是例子中的第一个话语“想吃炸酱面吗”却不在请求场境范围之内,它无法转喻整个事态场境,只是指向(point to)“请求”这个事态场境,因此受话人不能立即领悟说话人的语用意图。为了进一步了解说话人的目的,受话者做出了努力,向说话者发问,“想啊,怎么,中午吃炸酱面?”,接下来说话人回答道“酱用完了”,这个话语就概念范围而言属于“买酱”这个场境的事态前部分,即“买酱”的潜在原因,它距离场境核心近了一步,转喻连接力度更强,属于场境前提转喻整个场境;就语用效果而言,受话人立即领悟了说话者的意图,并且做出了回应“早说嘛,现在我就下楼买”。从以上两例可以看出,一个话语转喻整个事态场境的力度是有差异的;场境各个部分的排列顺序为:场境前部分;场境核心部分;场境效力部分;场境后果部分。以场境核心为中心,其他部分按场境顺序,离场境核心越近,转喻的力度就越强,离核心越远,转喻的力度就越弱。

三、语境对转喻力度的影响

任何一个话语都发生在特定的语境中,语境分为语言语境(上下文)、情景语境(语言使用的时间、场合、人物等)和文化语境(语言使用所涉及的各种文化因素)[4]。在很多情况下,语境能够明显地影响话语转喻整个言语场境的力度,下面一段对话可以对此进行阐释:

例7.

1.“可是,你既然有钱了,简,你现在就一定会有一些朋友,他们会照料你,不会让你献身一个像我这样瞎了眼的断肠人吧?”

2.“我跟你说过,先生,我不但有钱,而且还是独立的;我自己可以做主了。

3.“你要跟我待在一块儿吗?”

4.“当然——除非你反对。我要做你的邻居,你的护士,你的管家。我发现你很孤独;我来做你的伴侣—给你念书,陪你散步,和你一起坐着,侍侯你,做你的眼睛和手……”

5.他没回答;他看上去严肃——心不在焉。他叹了口气,半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然后又把嘴闭上了。我觉得有点窘。也许我过于鲁莽地超越了习俗;他像圣约翰一样,在我的冒失中看出了不端庄的地方吧。我所以提出我的建议,的确是处于这样一个想法:他希望而且要求我做他的妻子。我指望他会一下子就要求我归他所有,这种指望并不因为没有表达出来就不大肯定,它支持着我。可是他没流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暗示,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我突然想起,也许我完全搞错了,说不定我正在不知不觉地扮演着傻瓜的角色。我开始慢慢地从他怀里脱身出来——可是他急忙把我楼得更紧。

6.“不—不—简;你万万不能走……”

7.“好吧,先生,我愿意和你待在一块儿,我已经说过了。”

8.是的—可是,说和我呆在一块儿,你是理解为一件事,而我却是理解为另一件事。你也许可以下个决心,守在我的手和椅子附近—象一个好心的小护士那样侍侯我,这毫无疑问会使我满意。我想,我现在对你只应该有慈父般的感情;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来—告诉我。”

9.“你要我怎么想,我就怎么想,先生。只做你的护士,我也已经满足了,如果你认为这样更好的话。”

10.“可是你不能一直做我的护士啊,简妮特;你还年轻—你总有一天要结婚的。”

11.“结婚,我才不关心呢。”

12.“你应该关心,简妮特;如果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就要叫你关心—可是—一个瞎眼的木头!”

13.他又沉入阴郁之中。我呢,却正好相反,变得更加高兴,而且又有了勇气;最后几句话让我洞察到了困难在哪儿。……[5]

例7是小说《简·爱》中的一个求婚场景。在这一求婚过程中他说话小心翼翼,充满试探,语境对转喻力度的影响非常明显。在一开始,罗切斯特说出了话语1和话语3。话语1位于“结婚”的言语场境之外,不能转喻整个言语场境,只能指向言语场境前部分,即结婚的潜在性;话语3虽然是言语场境的一部分,但是属于场境后部分(结婚后可能发生的情景),在概念上距离言语场境的核心部分较远,转喻力度较弱。由于话语1和话语3都不能清晰有力地指代求婚的整个言语场境,再加上情景语境的干预(5.部分:“他没回答;他看上去严肃—心不在焉。他叹了口气,半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然后又把嘴闭上了。”),使主人公简不能领悟罗切斯特的求婚意图,反而认为罗切斯特没有和她结婚的打算(5.部分:我觉得有点窘。也许我过于鲁莽地超越了习俗;……也许我完全搞错了,说不定我正在不知不觉地扮演着傻瓜的角色。我开始慢慢地从他怀里脱身出来),但是接下来的情景语境(5.部分的最后一句情景描写:“可是他急忙把我楼得更紧”)和语言语境(话语6“不—不—简;你万万不能走。”)却引导简的思维转向“求婚”并促使她向罗切斯特表白自己愿意留下来。当罗切斯特在话语12中进一步明确地用更接近场境核心的语句(“你应该关心,简妮特;如果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就要叫你关心—可是—一个瞎眼的木头!”)来转喻自己的求婚意图时,简立即就理解了罗切斯特的言语行为目的(话语13我呢,却正好相反,变得更加高兴,而且又有了勇气;最后几句话让我洞察到了困难在哪儿。……)。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简之所以能够较容易地推理出话语12的意图,是因为这句话激活了有关过去的情景语境,即罗切斯特在庄园烧毁前,身无残疾时曾用求婚的方式来让她“关心”自己的婚姻。

综上所述,要全面解释言语行为的理解和生成,仅仅把语用因素考虑在内是不够的;转喻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的思维模式,同样也体现在言语行为中。转喻及事态场境理论的相关研究将认知语言学和语用研究二者相结合,从思维的角度对言语行为的生成和推理进行了阐释,开拓了语用研究的新视角,值得我们对其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1]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2]李勇忠.言语行为转喻与话语的深层连贯[J].外语教学2004(3):14-18.

[3]张辉,周平.转喻与语用推理图示[J].外国语.2002 (4):46-52.

[4]张辉,卢卫中.认知转喻[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5]夏洛蒂·勃朗特.简·爱[Z].祝庆英,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

On the Metonymic Mechanism of Speech Act Behavior

SHI Yi-hong
(College-English Teaching Department,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24,China)

With a cognitive approach,this paper,based on the theories of metonymy and state-of-affairs scenario,discusses speech act behavior as follows:metonymy is the inner mechanism on which the production and inference of speech act behavior is realized;state-of-affairs scenario can be used as a tool to describe the metonymic mechanism of speech act behavior;a scenario is made up of several parts,each of which can represent the whole scenario with a difference in metonymic strength;this metonymic strength is decided by two factors:one is the distance between a certain scenario part and the central scenario part and the other is context.After the above discussion,a conclusion is drawn:theories from cognitive linguistics can describe speech act behavior in a scientific way,which sheds new light on pragmatic studies.

speech act behavior;metonymy;state-of-affairs scenario;context

H03

A

1672-9617(2014)01-0086-03

(责任编辑 祁刚)

2013-08-08

云南大学校级青年基金项目(13YNUHSS017)

史一鸿(1979-),女,陕西咸阳人,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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