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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地区中国通俗文学研究概况

2014-04-10汪花荣

关键词:北欧译本扬州

汪花荣

(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3)

北欧汉学是欧洲汉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历史悠久,早期汉学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考古学、语言学,相比较之下,对中国文学的研究则起步较晚。本文主要介绍在北欧地区中国通俗文学的研究情况这里所说的北欧地区是指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国家,包括瑞典、挪威、丹麦、芬兰和冰岛。

一、北欧地区的中国通俗文学作品翻译

对于欧美学者来说,研究中国文学,首先要解决语言问题,因而文本的翻译往往是研究的第一步,同时也通过翻译向北欧地区的学者和读者宣传介绍中国的文学和文化。

相较中国通俗文学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和日文的广泛程度,北欧语言的中国通俗文学作品译本要少很多。被翻译成北欧语言的中国通俗文学作品主要集中在《红楼梦》、《金瓶梅》、《水浒传》、《西游记》等几部古典小说名著上,并且很多作品的翻译并不是从中文原文直接翻译,而是从其他语言转译。

瑞典汉学家马悦然(Göran Malmqvist)是高本汉的学生,他继承了老师的治学传统,著有《中国西部语音研究》,这是为他赢得广泛声誉的一部研究专著。同时他又将研究领域扩展到文学领域,上世纪7年代后,他专注于中国文学的翻译介绍,翻译了一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包括沈从文的《边城》、高行健的《灵山》、北岛的诗作等。与中国通俗文学相关的是,马悦然最先将《水浒传》和《西游记》翻译成瑞典文。他的译介工作对中国文学和文化在北欧地区的流传具有重要的意义。

将中国通俗文学作品翻译成瑞典文的还有白山人(Pär Bergman,又译伯格曼),他曾出版《文革时期中国短篇小说中的价值模范》一书,他将《红楼梦》全本翻译成瑞典文,不过并非是从中文直译,而是根据霍闵英译本转译成瑞典文。[1]

《金瓶梅》也有瑞典文译本,由埃尔塞(Elsie)和哈甘·若莱特(Ha’kan Jruar)合译,题名为《金瓶梅:西门与其六妻妾奇情史》(Chin Ping Mei.Romanen om Hsimen och haus sex fruar),1950年在斯德哥尔摩出版[2]140。这个瑞典文本是转译本,根据库恩德文节译本转译而来①参看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弗朗茨库恩德文节译本《金瓶梅:西门与其六妻妾奇情史》(Kin Ping Meh;oder,die abenteuerliche Geschichte von His Men und seinen sechs Frauen)是根据张竹坡评本节译的,由莱比锡岛社(Leipzig Insel-Verlag)于1930年出版,全书分四十九章,一册(920页)。。

易德波(Vibeke B∅rdahl)是丹麦著名汉学家,现任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北欧亚洲学院高级研究员她长期从事中国文学的研究与翻译工作,涉及的领域包括中国现代与当代小说和诗歌、现代与当代文学理论、语言学和方言学、说唱文学、明清小说等。她将中国古典小说作品《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儒林外史》等的片断翻译成丹麦文,收录在《打虎英雄武松等中国伟大小说选辑》(Tigerdræberen Wu Song og andre fortællinger fra De Store Kinesiske Romaner)一书中。近年来,易德波正在将《金瓶梅词话》全书翻译成丹麦文,她将《金瓶梅》分成十本翻译,每本十回。目前已经翻译到二十多回,第一本已经出版,第二本正在出版。易德波除翻译中国古典小说外,因研究扬州评话的需要她还将扬州评话《武松》、《三国》、《西游》等说书选段翻译成英文,收录在《扬州评话探讨》(The Ora Tradition of Yangzhou Storytelling)、《扬州古城与扬州评话》(Chinese Storytellers:Life and Art in th Yangzhou Tradition)等书中。

此外,“三言二拍”中的《卖油郎独占花魁》也被翻译成丹麦文,它是由维格·冯·施米特(Vigo vo Schmidt)根据施古德的荷兰译文转译成丹麦文的,发表处不详。[2]196

《聊斋志异》的丹麦文译本名为《聊斋志异选:20个神奇故事》,由丹麦汉学家库尔特·伍尔夫(Kur Wulff)翻译,1937年在哥本哈根出版,书中包括《种梨》、《促织》、《偷桃》、《白莲教》、《织成》、《青蛙神》、《王成》、《劳山道士》、《祝翁》、《细柳》、《王者》、《向杲》、《任秀》、《赵城虎》、《菱角》、《考城隍》《鲁公女》等19个故事,附序言,译文内都有1888年上海石印本《聊斋》插图十几幅。[2]242-244库尔特·伍尔夫是第一位在丹麦大学教授汉语的丹麦人,曾在上世纪20年代在北京学习汉语,后回国任教哥本哈根大学,专门从事语言学研究和中国古典作品翻译。

挪威汉学家艾皓德(Halvor B∅yesen Eifring)为奥斯陆大学人文学院文化研究与东方语言系Department of Culture Studies and Oriental Languages)现代汉语教授,主要研究语言类型学、语言接触等曾对《红楼梦》做过专题研究,曾选译《红楼梦》的部分章回,译文题名为“红楼之梦”(Dr∅mmenom de r∅de kammeret)或作“石头的故事”(Stenens historie),并未正式出版。[1]

中国通俗文学作品中芬兰文译本有《金瓶梅》和《红楼梦》,它们都由雅尔玛·帕尔塔南(Jarm Partanen)翻译,且都不是根据中文直接翻译,而是从其他语言转译成芬兰文。芬兰文译本《金瓶梅:西门与其六妻妾奇情史》(Chin Ping Mei:His menin ja hänen Kunden vai-monsa elömsntarina)是根据库恩德文节译本转译,还参考了英文和瑞典文的转译本[2]140。芬兰文《红楼梦》转译自弗朗茨·库恩(Fran Kuhn)的德文节译本,题名为《红楼之梦(红楼梦):中国古代小说》(Punaisen huoneen uni(Hung lo meng):vanha kiinalainen romaani)[3]。

冰岛也有学者将中国古典小说翻译成冰岛文,包括《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儒林外史》、《红楼梦》等小说的片断以及冯梦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译者是希约利(Hjörleifu Sveinbjörnsson),曾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汉语,现任职于冰岛电视台和冰岛雷克雅未克大学商学院。

二、北欧地区的中国通俗文学研究

相较中国通俗文学作品的翻译,北欧的中国通俗文学更为薄弱,不少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不在中国通俗文学方面,只是偶尔涉足。尽管如此,北欧地区的中国通俗文学研究也有其独到之处。

高本汉的学生卜斯文(Sven Broman)著有《中国皮影戏》(Chinese Shadow Theatre,Stockholm 1986)该书详细介绍了皮影戏的历史起源、演出情况、创作技巧以及皮影戏的道具、服饰和剧目种类等[4]155-156。这部专著具有学术价值和资料价值双重价值,在填补中国戏曲史空白方面有积极作用。

马悦然对中国通俗文学的研究贡献主要在译介方面,1989年中央研究院第二届《国际汉学会议论文集》收有其一篇论文《〈西游记〉中疑问句结构的责任形式》(on the Modalities of Obligation an Epistemic Necessity in the Xi Youji),虽然这篇论文与中国通俗文学有关联,但是针对语言现象进行分析,延续的还是高本汉的语言学传统。

瑞典汉学家罗斯(Lars Ragvald)是马悦然的学生,隆德大学东亚语言系汉学教授。他是最早研究当代中国文学和社会的瑞典学者之一,以《作为文学批评家与理论家的姚文元》为博士论文完成答辩[4]他对汉语有着浓厚的兴趣,不仅能说流利的普通话,而且能用流利的客家话和粤语进行交流,曾到广东各地特别是顺德地区进行实地考察,写过若干篇文化学和民俗学等方面的论文,在地方戏曲粤剧方面有研究成果。另外在上世纪70年代,罗斯曾在《东亚研究》(Orientaliska Studier,No.18-19.1973)上撰文介绍李希凡、蓝翎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批判,认为他们的做法为古典文学的研究开辟了新的道路。[4]253

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汉学系的盖玛雅(Marja Kaikkonen)专攻中国民间曲艺和通俗文学,著有《相声与宣传》(Xiangsheng och Propaganda)和《中国戏剧艺术》(Kinesisk Teaten-konst)两部著作。《相声与宣传》一书全面地研究了我国著名相声演员、主要作品以及相声的源流和表演流派,其中许多资料连中国学者也感到陌生,是世界上第一部研究中国相声的专著。[5]易德波编著的《中国说唱文学》一书收录了其文章《曲艺:能否生存下去?》(Quyi:Will It Survive?),该文以相声为例,介绍曲艺在二十世纪中国的发展情况,质疑曲艺的生存发展问题。

此外,瑞典与中国通俗文学相关的研究者还有瓦格纳(Don B.Wagnar),他曾译介《笑林广记》,研究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艺术特征。[5]他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东亚研究》上发表相关文章。[4]272高洋(Perry Johansson)在2000年5月于台北汉学中心发表了《从通俗文学看精神分析与民族认同的关系》一文。

挪威汉学家艾皓德在《红楼梦》研究方面颇有成就,他主编出版《传统中国文学中的心和心态:中国文学和心理学研究》一书,其中收有他一篇从社会心理学角度研究《红楼梦》人物面目特征的论文2004年他主编的另一部文集《传统中国文学中的爱与情》(Love and Emotions in Traditional Chines Literature)中收录了其《红楼梦的情心理学》(The Psychology of Love in the story of the Stone)一文。200年艾皓德还在台湾清华大学作了名为《红楼梦的心理结构》的专题演讲。

挪威奥斯陆大学汉学系的何莫邪(Christoph Harbsmeier)研究重点在周代文学,但对通俗文学也有涉猎,他搜集了明清至民国初年的“笑话”,且对中国近代的漫画做过深入研究。[6]

丹麦研究中国通俗文学的汉学家有易德波,扬州评话是其重要研究对象,她曾多次到扬州进行田野调查,与评话艺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录制了大量评话录音材料。她撰写有与扬州评话相关的《扬州评话探讨》、《扬州古城与扬州评话》等多部专著,编写了《中国说唱文学》(The Eternal Storyteller:Ora Literature in Modern China)论文集。易德波重视扬州评话的口述特征,注重田野调查的方法,从语音、语法、叙述等角度展开研究,这些研究方法、研究角度对中国说唱文学研究有重要的借鉴意义。除扬州评话之外,通俗文学口头与书面的关系也是她研究的重点,相关论著有《武松打虎——中国小说、戏曲、说唱中的口传传统与书面文化互相交叉影响》(Wu Song Fights the Tiger:The Interaction of Oral and Writte Traditions of the Chinese Novel,Drama and Storytelling)、与Margaret B.Wan合编的《中国通俗文学中的口头与书面传统互动关系》(The Interplay of the Oral and the Written in Chinese Popular Literature)等。

此外,还有丹麦学者Joan Hornly,她是丹麦国家博物馆研究员,主要研究中国戏曲,写过一些关于中国戏曲的文章,将中国戏曲介绍给北欧读者。

芬兰赫尔辛基大学的Stefan Kuzay对中国通俗文学也有涉猎,《中国演唱文艺研究会论集(CHINOPERL Papers No.27)有其《晚清中国山歌、时调中的倭袍传和其他戏曲》(The Wopao zhuan an Other Dramas in Shan’ge and Shidiao Songs from Late Qing China)一文。该文首先介绍赫尔辛基大学雨果·兰德(Hugo Lund,1872-1915)的资料收集情况。兰德是赫尔辛基大学派送的第一位学习中国文化和语言的学生。1899至1901年期间,兰德旅居在北京、上海及其周边省份,负责为赫尔辛基大学图书馆收集图书,以帮助建立芬兰第一个中文系。1900年义和团运动期间,他在北京的房子被洗劫一空并烧毁,兰德和他的妻子逃到澳大利亚大使馆避难。后来他和妻子搬到上海,在那里呆了一年。那段时期他重新收集图书,在杭州、苏州以及上海的周边城市,他尽可能的收集购买所能找到的印刷作品。190年兰德和他的妻子返回芬兰。他送至欧洲的书籍有2565本,其中有103本歌本,是他在扬州和上海购买的,这些书籍到有相同故事内容材料的评话、弹词和其他类型的说唱艺术。这些歌本(songbooks)大多数是短小的民歌或者带有半挑逗意味的山歌和时调小曲,它们是用长江下游江南地区的方言俚语写作的。除了这些民歌歌本之外,还有一批演唱文本,涉及到传说故事,有著名的“白蛇传”、“武松”、“孟姜女”及根据戏曲《倭袍传》情节创作的民歌等。Stefan Kuzay在这些材料的基础上展开论述,文章旨在展示叙述艺术和戏剧艺术中的材料如何在山歌、时调小曲中被重新架构,流传散布,同时它还探讨了这些歌曲文本的艺术特点。

三、北欧地区中国通俗文学研究的特点

北欧地区的汉学研究多集中在语言、历史、宗教、经济、政治等方面,中国文学研究不多,作为中国文学一部分的通俗文学所占比重更少。尽管如此,它们仍然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北欧地区的中国通俗文学研究大体还处于起步阶段,多数学者只是翻译介绍中国的文学作品,还没有深入的展开研究。对小说、戏曲和说唱文学的译介也是不均衡的,主要集中在古典小说方面,且是经典名著,如《红楼梦》、《金瓶梅》、《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其他作品则很少涉及,这说明经典的传播和影响力,虽然北欧地区与中国在文化上有较大的差异,但在经典的接受上是相似的[6]。北欧地区对中国古典戏曲的翻译很少,说唱文学方面亦是如此。在翻译的方式上,有一部分是从中文原本直接翻译还有很多则是从欧洲其他语言译本转译,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其他语言译本往往是翻译的直接底本。除了直接传播中国文学和文化,还有一批不太熟悉中文的译者通过其他语言了解中国文化,转而向北欧读者传播介绍中国文化,这也是中国文化传播的一条常见道路。

虽然中国古典小说的翻译较多,但是对它们的研究并不多,从笔者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只有艾皓德对《红楼梦》做过专题研究。戏曲和说唱文学方面的研究相对多一些,且有专著出版,如皮影戏、相声、扬州评话等。这些戏曲和说唱文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现当代,这也和当前北欧地区汉学研究内容从传统古典转向现当代的趋势一致。当前北欧地区研究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方向就是中国现当代文学,有不少研究成果,在作品的译介方面也是成果颇丰,更不用说对中国当前社会、政治、经济等领域的研究。

从研究的方法来看,北欧地区的中国通俗文学研究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不少学者重视田野调查如罗斯曾到广东进行实地考察,能使用流利的粤语,这些为他研究粤剧奠定了良好基础。易德波为研究扬州评话多次到扬州及镇江,拜访了几乎所有的扬州评话艺人,收集了大量的第一手评话资料,录制了许多评话录音材料。这实际上也是高本汉以来北欧语言学的传统治学方法,高本汉、马悦然等都曾到中国进行方言调查。

北欧地区的学者往往具有跨学科的、综合的、广阔的研究视角。不同于国内某个领域的专家学者他们往往在众多领域都有涉猎,卜斯文除了皮影戏之外,还对《周礼》有研究,通过论文答辩,获得博士学位。罗斯的研究兴趣包括中国现文学、语言学、社会、民俗等。易德波是方言学、语言学研究出身,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也有研究,出版有《沿着现实主义的广阔道路——秦兆阳的小说世界》(Along the Broa Road of Realism:Qin Zhaoyang’s World of Fiction)专著。因为综合的、广阔的研究视角,他们能使用一些独到的研究方法,比如易德波把语言学研究与文学研究结合研究扬州评话,分析评话说书艺人“方口”“圆口”与人物形象塑造的问题。

他们也注重将西方的一些研究理论运用到中国文学的研究中,如艾皓德把心理学研究方法运用到《红楼梦》研究中,易德波重视扬州评话的口述特征,将西方的口头诗学理论运用到评话的研究中。这些研究视角和方法开阔了研究视野,是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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