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

马德

1

耳东陈说，我以前，一口气可以做10张卷子，唰唰唰的。

耳东陈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也不眨。杀人不眨眼，吹牛也不眨眼的。他的一口气到底有多长，我们不在意。因为，在意也没用。我们羡慕的，是他说的那个以前。

据说，以前，老师特别帅，特别帅。

那时候，他还没有谢顶。头发黑而密，三七斜分，一甩一甩的模样，比他做卷子的姿势好看多了。据说，有一年，全校评优秀，学生们把票都投给了他。女生“哇哇”叫，喊他的名字，像极了现在的海选现场。

当初的那些女粉丝们，现在，都已经为人母了，而那个头发一甩一甩的潇洒倜傥的耳东陈，也光荣谢了顶。

曾经多美的光阴。旧时，就是说也说不完的苍凉。

2

隔壁的王小二，指着大街上走着的一个女人说，哇，这女人，还这么彪悍，她可差点成了我媳妇。王小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

从前，有个媒人，跟我说这个女人千般好，我差点上了贼船。我差点在贼船上翻了船。不过，我幸好当时看上了媒人。

王小二，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说！

王小二的身边，一个腰围比汽油桶还粗的女人，指着王小二的鼻子，一脸的嗔怒。嗔怒中，混杂着点小幸福。而这个油桶般的女人，就是旧时王小二的媒人，曾经，纤细袅娜。

旧时，就是一个女人在腰围的落差里，艰难回望的时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