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过时的年轻人
2014-04-08
我的逻辑能力一直很差,某种程度上,也是拜正统教育所赐。现在想来,我年轻时代接受的教育中,充斥着诸如“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样的所谓名言——两件事情之间,原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还得在考场上拼尽最后的气力去论证其合理性。现在年輕人毕竟不一样了,你和他讲这些?才懒得理你。所以最近才会出现南昌大学学生抵制学校“自主保洁”政策的事——简单来说,学校打碎了保洁员们的饭碗,让学生自己打扫宿舍卫生,并给予参与者一定补贴。只是学生毫不领情,一边签署致校长的联名公开信反对,一边消极抵抗,“扫我屋扫天下,爱我家为大家”的标语下,垃圾成山,脏水横流,臭味四溢。
忽然一夜抢了汪峰头条的校领导,并没有就此退却,反而更觉得现在懒惰、娇弱的年轻人需要接受这种历练。校长周创兵面对远道而来的记者就说,“通过劳动来历练孩子,可以普及中华民族很多品德……我年轻的时候做得比这个多得多,啥都做过,我们这代人什么苦都吃过。”算是我抬句杠吧,既是中华品德,就无所谓年龄长幼,周校长还是应该躬身力行做好榜样的。另外,在他年轻时候的年轻人可不止做过掏大粪、义务劳动、开山拓荒这些事,还批斗过老师打骂过家长呢,这又该如何解释?今日社会已非往日样貌,不要拿所有的旧标准来要求新的年轻人,倚老卖老,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当然,周校长他们年轻时,肯定也是看不惯比他们年老的人的。前段时间读萧红的传记,作者林贤治写了一段话:“(新文化)运动摧毁了很多旧物,最坚固的东西,也因它的打击开始断裂。虽然风暴很快成为过去,而幽灵依然在天生不安定分子——青年学生中徘徊,时时发出激动人心的呼啸。”除却字里行间让人感到疲惫的政治色彩外,更打动我的是年轻人对年老人观念的不满和反抗。我在这句话旁边记了一笔:“时髦是对老人的反动”——当时,白话文、新文化,当然是一种时髦的东西。这是一种永不消失的代际现象,年轻人总会变老,然后被后来的年轻人“打倒”。只是有时候,老人们会不甘心——毕竟他们在人生的场里打拼那么久了,总是有点话语权的。
比如老头子默多克。这位传媒界的大亨,在Twitter上说,也许是时候给《太阳报》的“三版女郎”穿上衣服了。他集团旗下的这份英国销量最好的报纸,从1970年代开始,在报纸第3版刊登无上装模特照,并因此成为一种传统。据说该报对出镜模特有着很高要求:必须是成年人这不必说了,而且身材和容貌都得是天生丽质,整容的不算。高质量的内容总是会受到追捧——内容为王——所以,虽然这种做法也不断受到一些女权主义者的批评,还是一纸风行,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但老默多克不喜欢了——要是因为终于听进了女权抗议者的观点,倒也罢了,他的理由仅仅是“无上装的女郎过时了”。一人言而万人从,不久的将来,这个版面估计真的会被拿掉了。只是,那些性感撩人的画面,真的过时了吗?
怎么会。一个老人无欲无求可以理解,但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朝气蓬勃的。前不久,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市中心的大街上,忽然出现了一名骑着白马的金色裸体女子,阳光之下,青春耀眼。经过的路人可没觉得画面过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传到社交网络,成为热门话题。后来,有人解释,这是一个剧组在拍电影,只是未提前通知警察封锁街道。这也是极好的。画面场景,和世界名画《戈黛娃夫人》一般无二——在人们的传说里,那也是一个关于反抗的故事:戈黛娃夫人向他的丈夫麦西亚伯爵利奥弗里克求情,不要给人民增加重税,利奥弗里克宣称她只要能裸体骑马绕行市内的街道,便愿意答应她的诉求。这年轻的女子照做了,“解开腰带上交缠的鹰饰,那冷酷伯爵的礼物……旋即摇头,让金黄的鬈发如瀑流洒至膝盖,匆匆脱去衣裳”,她骑在马上,眉目低垂,双颊羞红。市民们,已经隐在家中,落下窗户。街道上,人迹皆无,只有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在街道巷陌里清脆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