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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琦:要继续摇滚就别怀旧

2014-04-08牛萌

看天下 2014年3期
关键词:音乐

牛萌

罗琦没化妆,穿一身黑,肚子里5个多月的中德混血儿子,令她微胖的身材多了一种做母亲的心安理得。她把头发接得很长,有微微的波浪,说话时双手一撩,长发散在胸前,裙摆铺在沙发上,左手腕上闪现大片红色文身,这令她隐约有了一种少女感。

这种感觉在《我是歌手》舞台上同样存在。第一次亮相唱《随心所欲》,拔到高音处,38岁的她不顾怀孕,竭力像16岁时那样蹦跳,著名音乐人洛兵怒赞:“罗琦,你往台上一站,依然是摇滚一姐,谁也不能跟你比。”

暴露她内心另一面的,是额头上刻意留出的一绺刘海,她不时用手拨弄,试图掩盖左边那只义眼。陌生人的目光有一秒钟扫过,她都下意识地躲闪,表现出一缕本能的敏感和局促。

《我是歌手》播出后,罗琦迎来了近几年最舒心的一段时光。她的老板、树音乐CEO姜树为她租了东直门当代MOMA的高端公寓,每天下午,她步行几分钟抵达公司的小剧场,和自己的乐队“冷空气”一起排练,公司的小姑娘恭敬地叫她“姐”,鞍前马后为她切水果、端茶杯。为了腹中的胎儿,她已经停止喝酒,从13岁出道至今,这大概是她戒酒最坚决的一次。

从3万到40万

《我是歌手》第三期,罗琦唱了枪炮玫瑰乐队的一首英文歌,不负众望拿了第二名。第一季的黄绮珊在《我是歌手》站了十多期,商演价格涨到45万,同样沉寂多年的罗琦才刚唱完两期,叫价已抬到40万。

就在两个月前,罗琦的身价还是10万。而在2011年签约树音乐之前的好几年里,她唱一场的价格低到只有两三万。除了跑各种大小音乐节,她也去给啤酒节、楼盘开业之类的商业活动站台,就这样,满打满算一年的商演机会也不过10次。

1998年罗琦因为吸毒而远走德国,六年后再回来,乐坛已经更新换代。她签过几家音乐公司,有的公司想借她炒冷饭,又担心她没有东山再起的潜力,签约后没有后续。有的公司号称要给她出专辑,做过一两首单曲,最终也因为相似的原因无疾而终。

传统音乐市场日渐衰落,音乐人自身难保,没有几个人再讲情怀、义气。曾经的经纪人王晓京想帮罗琦一把,他找到当年为《回来》、《随心所欲》作曲的前指南针乐队成员周迪,想让他写歌,周迪一张口,要15万。“我看他疯了!”王晓京在微博上骂道。

即便周迪当初愿意给她写歌,罗琦也不一定能顺利翻身。当年罗琦有王晓京替她承担市场风险,如今王晓京的重心是做女子十二乐坊、开4S店,再没有像他一样有实力和权威的人来经营罗琦。

罗琦又没有汪峰、崔健这样的野心,也无法自我经营。她承认自己是一个百分百的小女人,又是双子座AB血型,既自卑又自恋,既害怕孤独又封闭自己,心情也是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她哭点很低,经常半夜里被电影和小说催得泪流满面。

她已经38岁,仍然时常为爱情问题烦恼,“男人对你说我们没有未来,又和你保持关系,是个自私的SB吗?”“梦到被自己爱的人抛弃!怎么可以把爱的人找回来?”

唱歌之外的事情她一概不关心,几年前她的一个资深粉丝想要为她出本自传,她口述了17万字,由洛兵整理出来,问起这本自传的下落,“这个随洛兵去安排吧,这种事情,我打理不好,我也无所谓”。

当年的窘迫可以想象:她在北京和柏林两地飞,北京赚人民币,在柏林花。德国有很多演出机会,想唱随时能唱,但这都是圈子里的自娱自乐,没有报酬。

她不太想现实问题,她的规划也和寻常的母亲截然相反,“有孩子就有了一种很新鲜的充实感和安全感,以前偶尔还会担心明天没饭吃怎么办,现在觉得,没饭吃也无所谓,反正我有了孩子,不再是一個人生活”。她没有考虑过,养孩子意味着更实际的经济压力。

去“好声音”,那不是开玩笑吗?

罗琦事业的转机之一是遇到现在的老板姜树。一个颇感人的说法是,80后姜树小时候曾是罗琦的粉丝。

这的确是事实。但姜树更直接的身份是生意人。2010年底,姜树为国内新生代电子音乐人邵彦棚举办发布会,罗琦恰好在场。发布会结束后,罗琦找到他,主动表示想合作。对这位昔日偶像,姜树起初不以为然,“我本来以为,她跟现在的某些摇滚老炮一样,也就是不思进取,吃吃老本。没想到在我办公室听了几张电子音乐唱片后,我完全不知道是谁唱的,罗琦却如数家珍,我才知道,她毕竟在德国这么多年,音乐上太与时俱进了”。

1998年去德国后,罗琦大量接触到西方全新的音乐形式,著名的国际音乐杂志《滚石》曾经给她做过两个版的专访。回国后,她曾想和一些国内音乐公司合作电子乐,但绝大多数人既不懂也不敢做,全都不了了之。

决定签约那天,罗琦很激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红酒,嘴唇哆嗦着,快要哭了。她得到了一年约几十万的保底报酬,以及各种商业活动的分成,这份合约结束了她七八年以来没有保障的生存状态,更重要的是,姜树许诺为她做新专辑,以及2014年在北京、上海各开一场演唱会。

2011年合作的第一年,姜树赔钱了。罗琦的市场没这么快打开,身价上不去,但他隐约觉得罗琦还有戏,一直努力为她寻找在电视台露脸的机会。“必须通过电视,才能把价值最大化,通过传统的平面、电台渠道,加不了多少分”。

她完全有机会早一点火起来。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很早就看上她,节目组多次从上海飞过来邀请,都遭到坚决拒绝。“这个完全不适合我,它不是一个专业歌手的PK,那里多半是未出道的新人,让我去,那不是开玩笑吗?”确实,连某些转椅子的导师,也只能算是她的晚辈。

《我是歌手》第一季也找过她,她同样拒绝,“因为我从来没有比赛过”,她多少有点不自信。第二季再来邀请,姜树和身边人不停劝说,她才决定去试试。

罗琦13岁时骑摩托车曾出过车祸,脑袋里扎进了两块钢片,她不但没死,反而因此改变了头腔共鸣,令嗓音更加激越高亢。20多年前众多歌手在南京录音,写过《黄土高坡》的知名音乐人苏越听完罗琦唱《回来》,对王晓京感叹,一开嗓就是F调、G调,这是天才 啊!

但是,经历过吸毒酗酒隐居,罗琦的状态到底怎么样,外界起初是存疑的。2013年年底,她参加贵州卫视的《为中国歌唱》,歌迷发现她唱的《回来》明显降了调。当时外界不知道她已经怀孕,影响了高音。有人猜测唱高音会压迫她左边的义眼,也有人直接怀疑她嗓子倒了。

《我是歌手》播出前,老友洛兵也曾担心她状态不好,但罗琦上台,开口第一句洛兵就松了口气:她一上台,那个摇滚气质还是很真 实。

怀旧?太早了吧

现在罗琦又成了媒体围追的对象,其实她13岁出道、16岁成名、18岁失去左眼、22岁成为国内第一个公开曝光吸毒的明星,这一系列故事,在20年间不断被媒体和公众反复咀嚼,早已没有任何新鲜感。她又天生话少,不愿诉苦,在人人手捧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和盗版《百年孤独》的年头,唯独她天天让助理买《知音》,只为看看到底还有谁能比她惨。

然而罗琦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成为怀旧载体。因为她成名于上世纪90年代初,那是中国社会巨变的年代,也是乐坛的黄金岁月,罗琦和她的摇滚音乐,恰逢其时,代表着那个时代最跳跃的东西:年轻、自由、骄傲、不羁、勇敢、纯真、率性。不论她是否愿意,她注定成为一代人脑海中的鲜明符号。

然而对“怀旧”二字,罗琦毫无共鸣。她跟当年“魔岩三杰”的张楚、何勇以及另一些摇滚老友见过面,也喝着酒聊哭过,但醒过神来,她发现他们最大的变化是自己觉得自己老了,一边对这个时代充满牢骚和愤怒,一边无力改变自己和别人。

罗琦对此感到警觉,“如果你覺得自己老了,那你就真的老了”。老意味着什么?失去激情、失去生命力,没有这两样东西,音乐就是枯竭、苍白的。因此,罗琦不住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年龄就是个数字,怀旧对我来说,太早了吧!”

她试图证明自己还年轻。正在录制的新专辑与七八支年轻乐队合作,做一些与电子乐结合的时髦音乐。姜树答应罗琦,2014年给她在北京、上海各办一场演唱会,如果做不了,就解约。《我是歌手》之后,罗琦的名气提升了一大步,现在姜树的目标是,直接让她在工人体育馆开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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