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章在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办馆理念与实践
2014-04-07陈碧香
陈碧香
(泉州市图书馆 福建泉州 362000)
1 引言
何日章是20世纪中国著名的图书馆学家与图书馆管理专家。何日章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与图书馆有着不解之缘。从河南省图书馆、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国立西安临时大学教务处图书组、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图书馆、国立西北师范学院图书馆、国立兰州大学图书馆、再到(台湾)政治大学图书馆等等,这些图书馆的发展史上都留下了何日章的名字。
若按时间先后顺序来看,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是何日章服务的第一所大学图书馆,就职期间,何日章改善图书馆硬件,加强制度建设,为该馆的健康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与此同时,何日章还与袁涌进合作编著了《中国图书十进分类法》(1934)。该分类法问世之后,应用颇为广泛,成为民国时期影响较大的分类法之一。直至今日,台湾地区的某些图书馆依然在使用该分类法的修订版,影响深远。
身为图书馆界名人,何日章受到不少学者的关注。迄今为止,已有若干研究成果问世,包括任大山与张莉主编的《何日章研究》(2003)一书,以及张莉的《何日章学术思想初探》(2006)、王霞的《何日章<中国图书十进分类法>及学术思想形成》(2007)、任大山的《何日章与河南博物馆早期建设》与《何日章图书馆学思想探析》(2007)、岳敏的《不应被遗忘的图书馆学先驱何日章》(2008)、庄虹等人的《何日章在国立兰州大学图书馆:办馆思想与实践》(2010)、陶善耕的《何日章、李燕亭:民国时期河南的图书馆声音》(2010)等多篇学术论文。但是,学界对于何日章与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情缘了解得相当有限,所述简略,颇有遗漏之处。着眼于此,我们对此展开细致考察,力图在理清史实的基础上,展现何日章在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服务期间的作为,并对其办馆理念加以归纳总结。
2 何日章与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结缘
1933年元月,何日章回到北平,到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服务[1]264。学界一般称何日章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馆长[2]191,[3]。不过,其职务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课课长。何日章在其《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概况》一文中提到:“全馆职员十五人:计课长一人,……”[4],亦即该馆最高负责人的职务乃是“课长”,而非馆长。此外,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刊印的两本小册子也都称何日章为“本校图书课课长”[5]53,[6]35。
1937年8月,何日章随国立北平师范大学西迁。1937年9月,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在西安城隍庙后街与国立北平大学和国立北洋工学院合并组成西安临时大学,何日章被任命为这所新大学教务处下属的图书组组长[2]192,何日章在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任职结束。
3 何日章在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办馆实践
执掌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期间,何日章雷厉风行,采取种种措施,为图书馆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些贡献主要体现在改善办馆硬件、加强制度建设与馆藏建设三大方面。
3.1 改善办馆硬件
何日章刚一上任,就努力改善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硬件,以便为师生提供满意的服务。在他的领导下,该馆主要采取了如下措施:
3.1.1 修葺馆舍
当时馆舍陈旧,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总馆馆舍建成于1922年11月[4],随着时间推移,该馆馆舍日渐老旧。因此,何日章一上任,便于1933年春天对馆舍加以整修[1]264,[4],[5]54-55,以使之适应时代变迁与学校发展的新要求。
3.1.2 扩充书库
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总馆的书库共有四个,东库与西库各两个,总共能够容纳中西文书籍10万册[7]31。由于藏书日渐增加,书库渐渐有书满为患的危险。于是,何日章于1935年在文学院开辟了一个新书库。与此同时,他还修改书库内书架的排列方法,以便增加书架数量,统一书架样式,方便工作人员典藏图书[5]55。
3.1.3 调整馆舍布局,扩充阅览室
在何日章上任之前,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分别在图书馆馆舍与文学院设有两处阅览室,共有座位218个[5]55。有限的座位无法满足广大师生的阅览需求,两处阅览室里经常人满为患,因此,何日章从1935年起设法扩充阅览室容量。他将位于教育学院与理学院校区的总馆馆舍一楼改为第一阅览室和办公室,将二楼改为第二阅览室(即参考阅览室和研究室),以扩大阅览室面积、增加阅览座位[7]42。截至1936年12月,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阅览座位增加到346个,较好地满足了全校师生的阅览需求[5]55。
3.1.4 改进阅报桌样式,方便读者
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在总馆与文学院均设有专门的阅报室,而室中使用的阅报桌原本只是十分普通的平面桌。因为报纸页面宽大,只能平放在桌面上,读者必须伏在桌面上才能看报,很不舒服。为此,何日章特地将两处阅报室里的平面桌改为坡面形的专用阅报桌,方便读者看报[5]55。
3.2 加强图书馆制度建设
在何日章就职之前,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管理并不严格。对此,沈祖荣就曾提到:“据云:前此馆务之管理,不甚严格,书籍时有遗失,借者亦往往过期不还。”[8]何日章上任之后,制定诸多规章制度,促使该馆管理走向规范化。
3.2.1 推动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划归教务处主管
在1929年6月,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制定《暂行组织系统表》,将图书馆置于总务处之下,由总务长直接领导[7]36。何日章上任之后,多方努力,促使学校当局对此种组织关系加以修订。1933年8月,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按照教育部的命令重订《学校组织大纲》,规定图书馆改由教务处主管,从而突出了图书馆的教育功能[7]39。这从根本上解决了国立北平师范大学的定位问题,对该馆的后续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
3.2.2 主持制订多项规章制度
在何日章任职其间,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制订了若干种规章制度,将该馆的日常管理向规范化与制度化办馆推进。
在这些规章制度当中,最为基本的当属《图书课办事细则》。这份细则先是载于1933年8月重订的《学校组织大纲》[7]40,后来又见载于1934年8月编印的《国立北平师范大学一览》[1]268-270。它规定了图书馆采访、登记、编目、出纳与期刊等五项工作的具体内容与详细步骤,即规定了这五大岗位工作人员各自的岗位职责。这些规定十分详细,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对于其他图书馆来说也颇有借鉴意义。
国立北平师范大学重订的《学校组织大纲》中亦附有一份《图书馆图书阅览规则》[7]40。该规则后来也见载于1934年8月编印的《国立北平师范大学一览》[1]271-272,也曾改称《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普通规则》,载入1933年12月30日编印的《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概况》[6]13-15。它共有十二条规则,前十一条具体规定了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阅览时间、出纳时间、可借图书数目、借书期限、借书手续、损失赔偿等内容,其中第一、三、六条还有“附注”,用以说明一些特殊情况的认定与处理方法。
此外,该馆还制定了《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借书规则》、《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提拔各系书籍杂志规则》、《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介绍书籍期刊规则》、《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购书付款规则》、《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发给借书证规则》与《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转借北平图书馆图书规则》[6]15-21。这些规则具体入微,考虑周详,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规范化管理提供了制度基础,有力地推动了该馆的顺利运营与健康发展。
3.2.3 严格执行,适时修订
良好的规章制度还需要管理者的强力执行才能发挥其最大效用。对此,何日章以身作则,带动其他同事加以学习与仿效,提升了馆规的执行力度。对此,沈祖荣就称:“何氏以身作则,每日按时到馆。同事仿效。遗失过期之事,因以大减云。”[8]可见,在何日章的努力之下,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的规章制度得到严格执行,其日常管理渐渐走上了正常轨道。
何日章还注重与时俱进,根据情况变化,适时对各项规章制度加以修订。比如,国立北平师范图书馆原来规定学生读者的借书期限为两个星期。但是,有不少读者到期不还,一再延期。何日章认为此种情形违背了图书流通的根本要旨,于是推动校图书委员会第七次会议通过决议,对该馆借书规则加以修改。一方面,规定学生读者可以续借图书两次,方便学生借阅;另一方面,则提高了对违规者的惩处力度,规定逾期未还又未声明续借者会被处以罚款乃至停止注册[5]61-62。
3.3 加强馆藏建设
图书馆存在与发展的根本在于馆藏建设。没有书刊,图书馆也不成其为图书馆。对此,何日章洞若观火。在他的主持与领导之下,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在馆藏建设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3.3.1 增购书刊
何日章上任之前,该馆每年采购的书刊为数较少,1932年,该馆仅采购图书1 804册[1]305。而在何日章就职以后,该馆的书刊采购数量则呈逐年上升的趋势。1933年,该馆采购图书8 974册;1934年,采购图书17 902册;1935年,采购图书13 286册[5]58,[7]42。截至1936年11月,该馆馆藏的中外文图书已从1931年的76 000余册[7]38增加到118 767册[5]56。
此外,在1932年,该馆共订购中外文杂志138种,补购中外文杂志53种、405册,并收到中文赠阅杂志约240种[1]306。而在何日章上任之后,该馆的报刊订购种数与收到的赠阅报刊种数均有显著增加。截至1936年11月,该馆共有759种中外文报刊可供借阅流通[5]63。
3.3.2 建立特色馆藏
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很早就将“本校各学系课程需要”确定为该馆的图书采购标准[9]。何日章上任之后,认识到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是一所专门的师资培养机构,其学生毕业之后多从事初等教育事业,有必要了解中国教育的历史与现状及中国教科书的演变情况,以便为毕业之后的从教之路打下坚实基础。为此,何日章决定扩大图书采购范围,搜购近30年来出版的各类教科书,兼收并蓄。通过三年的努力,截至1933年1月,该馆已经购入各类教科书4 200多册,建立了自己的教科书特藏库,为全校师生的教学与研究活动提供了重要的文献基础[5]58。
3.3.3 改进图书分类方法,编印馆藏图书目录
何日章上任之后,发现该馆虽然已经成立了三十多年,但馆藏图书的编目工作混乱无序。他认为馆中所藏西文书籍,自然可以依据杜威十进分类法分编,但数量庞大而且越来越多的中文新书、古代典籍与西文书籍均有差异,所以四库法与杜威十进分类法均不宜采用[4]。在考察诸多分类法之后,何日章与袁涌进一起,以刘国钧的《中国图书分类法》及《中文图书编目条例草案》为蓝本,加以修订,使之适应分编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馆藏图书的现实需要。两人编成《中国图书十进分类法》初稿之后,邀请了18位专家、学者进行多次校订。经过众人的努力,《中国图书十进分类法》于1934年5月5日由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正式出版,列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丛刊之一”。
自此以后,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就以《中国图书十进分类法》为依据,一面对新购图书加以分编,一面又对旧有图书加以重新分编。该馆采用卡片制,每本图书至少有著者、书名与分类三种卡片,均置于馆内大厅,方便读者查检[5]57,[7]41。该馆还制作了参照片、互见片与分析片三种卡片,方便读者查阅相关文献,以免见树不见林[5]57。
此外,为了方便读者了解馆藏与查阅图书,该馆还多次编印书本式《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图书目录》,截至1937年3月总共编印了11次之多。该目录标明每本图书的书名、册数、著者、出版年、出版人及出版地、书号与备注,信息丰富,对于读者来说十分便利。
4 何日章的办馆理念
在其执掌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大约四年半时间里,何日章采取多种措施,促使该馆走上了规范化与现代化办馆的良性发展道路。细察其办馆实践,我们大致可以看出何日章始终如一、一以贯之的三大办馆理念:
4.1 立足学校办学特色办馆
高校图书馆的重要功能就是为高校的教学科研活动提供有力支撑。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是民国时期最高级别的师资培养机构与教育研究机构,其办学宗旨就是为国家培养各级各类师资力量。从这个办学特色出发,何日章主持下的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大力搜购各种教科书,建立教科书特色馆藏,为全校师生的教学与研究活动提供了重要的文献基础。后来,在担任国立兰州大学图书馆馆长期间,何日章同样秉承这一办馆理念,从国立兰州大学以服务西北和边疆开发研究为重点的发展战略出发,紧扣地方特色,大力搜藏西北史地资料、各色文物等等[10]。
4.2 规范化、制度化办馆
何日章在执掌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期间,主持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并以身作则强力实施,使得该馆一改他上任之前“馆务之管理,不甚严格”的不利局面,变得管理严格、运营有序、发展良好。后来在国立西北师范学院图书馆馆长任上,何日章同样注重规范管理制度。他主持制定的《本校教务处图书组办事细则》多达10章48款,规定简练,却十分准确而严密,令人赞叹[2]119。
4.3 以读者为中心
在何日章主持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期间,该馆的各种革新,如阅览座位的扩充,阅报桌样式的改进,每天长达十四个小时的不间断开放,多达六种卡片目录的制作及馆藏图书目录的编印等等,无不表明何日章以读者为中心的理念,而且一直坚持。如当何日章执掌国立兰州大学图书馆时普通阅览室实行开架制度,所陈列的书刊均可供读者自由阅览,方便了读者,也提高了馆藏文献的利用率[10]。又如,在他的主持之下,国立西北师范学院图书馆主动向读者推介新书,对报纸进行二次开发与利用,向读者介绍参考书与工具书的使用方法等等。
何日章作为民国时期中国著名的图书馆学家与图书馆管理专家,其先进的办馆理念不但促进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发展,对今天图书馆的发展仍有借鉴意义。
[1]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国立北平师范大学一览[M].北平:国立北平师范大学,1934.
[2]任大山,张莉.何日章研究[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3.
[3]岳敏.不应被遗忘的图书馆学先驱何日章[J].当代图书馆,2008,(2):67-68,63.
[4]何日章.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概况[J].图书馆学季刊,1933,7(3):559-560.
[5]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国立北平师范大学近况[M].北平:国立北平师范大学,1936.
[6]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课、出版课.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馆概况[M].北平: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图书课、出版课,1933.
[7]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百年馆庆纪念册[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8]沈祖荣.中国图书馆及图书馆教育调查报告[J].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1933,9(2):1-8.
[9]刘苏.1933年北平市公私立图书馆调查表[J].北京档案史料,1996,(5):16-25,42.
[10]庄虹,宋戈,张冬林.何日章在国立兰州大学图书馆:办馆思想与实践[J].图书与情报,2010,(2):153-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