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凯特·肖班女性主义思想的先进性和局限性
2014-04-07吴艳华
吴艳华
(渭南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陕西 渭南 714000)
论凯特·肖班女性主义思想的先进性和局限性
吴艳华
(渭南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陕西 渭南 714000)
凡事有比较才有鉴别。比较关注的是相同之处,而对比则侧重不同之处。只有通过比较和对比,发现其相似性和不同之处,我们对事物的理解才会更深刻。本文旨在通过具有相似情节的《暴风雨》与《廊桥遗梦》的对比,说明凯特·肖班对女性大胆追求性权利的描述具有进步性,然而通过对比《觉醒》和与其具有相似情节的《做头》发现凯特·肖班对爱德娜的命运安排受到当时社会偏见的束缚,在觉醒之后,没有真正为她找到出路,具有局限性的一面。
凯特·肖班 女性主义 先进性 局限性
一、引言
凯特·肖班1851年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的一个殷实富有的家庭,自幼父亲去世,她便和母亲、祖母、曾祖母生活在一起。在这个家庭里,她所见到的都是独立坚强的女性,她们与当时社会所提倡的那种柔弱顺从的女性形象完全不同,这对凯特·肖班性格的形成和她作品中创作的女性形象产生巨大的影响。她从小就充满叛逆精神,并曾因撕扯国旗的行为而得到“小叛徒”的绰号。1870年肖班和种植园主奥斯卡·肖班成婚,婚后她依然特立独行:身着奇装异服、出门不带女伴,嗜好吸烟。1882年丈夫死后不久,肖班正式开始创作生涯。她的写作生涯只持续十年左右,共出版过两部短篇小说集和三部长篇小说。下面就凯特·肖班的两部作品与另外两部和其具有相似情节的作品进行对比分析。
二、凯特·肖班的女性主义思想的先进性
1899年写成的短篇小说《暴风雨》(The Storm)表现了一个冒社会之大不韪的主题——妇女的性萌动和性需求,以及性爱所带来的喜悦。小说描写了卡利克斯塔与在她家避雨的旧时恋人阿克塞之间冲动而短暂的情爱场面,尽管他们已各自成家且六年未见,然而昔日的恋情之火在这次意外的重逢里再次被点燃,他们迈出各自生活的轨道,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需求;在狂风暴雨的咆哮中,两人尽情品尝禁果。在这个故事中,肖班一反维多利亚时期的道德观念,宣扬女人不再是丈夫的附属品和性工具,而是具有独立个性的人,女性和男性一样享有性的权利。在小说的结尾,“卡利克斯塔扬起漂亮的下巴,对着天空大笑起来”。这正是女主人公对束缚女性的传统观念和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规范的挑战与嘲笑。
《廊桥遗梦》(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是美国的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Robert James Waller)的一部作品。故事描写了女主人公弗朗西斯卡在丈夫外出后独自一人留在家中,摄影记者罗伯特向她打听麦迪逊桥的所在,弗朗西斯卡亲自把他带到桥边。罗伯特忙完后,采了一把野菊花送给她以表谢意。弗朗西斯卡心中泛起了一种特别的滋味,于是邀请他喝冰茶。两人互相讲起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罗伯特与前妻离异,而弗朗西斯卡伴着丈夫和一儿一女过着单调而清寂的乡村生活。夜色降临,弗朗西斯卡在送走罗伯特后竟有一种依恋的心情。她终于下定决心驱车前往麦迪逊桥,在桥头订了一张纸条。第二天,工作了一天的罗伯特发现了纸条。他接受了弗朗西斯卡的邀请,两人在桥边一起拍照。夜色再次降临,两人回到弗朗西斯卡的家中共进晚餐,在轻柔的音乐舞曲中,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共舞,最后一起走进卧室,以后的两天两人整日厮守。然而弗朗西斯卡却不愿舍弃家庭,两人痛苦地分手了。弗朗西斯卡在遗嘱中要求子女将她的骨灰撒在麦迪逊桥畔,她的两个孩子被母亲的感情故事和对家庭的责任心所感动,他们同情并且理解自己的母亲。同时,他们也开始珍视目前的家庭,放弃草率离婚的打算。
这两部作品有着相似的故事情节,都描述了妻子在丈夫短暂的外出后遇见另外一位男性,并发生婚外性行为。然而,两个妻子的选择却截然不同。卡利克斯塔在自己的性需求得到满足后,没有跟阿克塞私奔,而是嘲笑阿克塞和社会传统观念。她违反了传统女性应该遵守的三从四德,完全摆脱了这些压迫歧视女性的精神枷锁,在以男权社会为中心的社会中,这被人们认为是反叛的。相反,尽管《廊桥遗梦》也有婚外恋情的描述,但最终一切还是以家庭为重。因此,读者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主人公矛盾的心理及周围环境和社会伦理道德对男女主人公的潜在压力。女主人公在再三抉择之后还是选择丈夫和孩子,其对家庭的责任感占了上风,而故事结尾也以女主人公的儿女受到感动,重视各自家庭结束,这些都体现了正统的道德观念。
两部作品的创作时间相差六十多年,但《廊桥遗梦》反映的是男权社会中人们对女性作为母亲和妻子的角色期待。来自社会的压力和周围人的议论使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继续承担起家庭责任。通过这样的比较可以看出,在凯特·肖班大胆反叛和她的女性意识的进步性:在她的作品中,女性已经不仅仅满足舒适的物质生活,她们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充实和心灵上的满足。
三、凯特·肖班的女性主义思想的局限性
1899年出版的《觉醒》奠定了肖班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但在当时却因为“有伤风化”而招致众多流言蜚语和评论抨击。她的书被禁,甚至当地的文艺俱乐部也拒绝接纳她。这部作品遭到的粗暴评价令她怒不可遏,并使她最终停止写作。1904年肖班因脑溢血而去世,享年53岁。
《觉醒》是肖班的第三部长篇小说,被誉为美国的《包法利夫人》。它带有自传性质,讲述的是主人公爱德娜为了追求独立与自由,勇敢地走出家庭,不再做丈夫的附属品和家庭的奴隶,但由于在社会上找不到一席之地而自杀。爱德娜是19世纪美国南方一位富商的妻子,她长得漂亮而迷人,不满足平庸的生活和社会道德舆论强加在妇女身上的种种规范与义务,渴望一种浪漫而富有激情的生活。她由压抑、困惑而走向反抗、觉醒,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这种强烈的自我意识与当时的社会和文化习俗格格不入,爱德娜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挣脱婚姻和家庭的束缚,与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然而,她的心上人罗伯特却选择了逃避,她对爱情的幻想彻底破灭了,最终她选择了自我毁灭——与大海融为一体。
2005年上映的电影《做头》,是根据上海女作家唐颖的都市女性系列小说《红颜》(1995)改编而成的。女主人公安妮年轻时天生丽质,是许多男性的梦中情人,然而她嫁给一个不能带自己出国的穷作家,只能拮据地过小日子。为了摆脱平庸和无趣的生活,她经常去理发店“做头发”,这俨然成了她的一种精神寄托。理发师阿华年轻又帅气,两人关系一直比较扑朔迷离。理发店的关门让他们的将来更迷茫,绝望中的安妮决定摆脱多年平淡生活的束缚,不顾丈夫和女儿的挽留,离开了家庭。几年后,她的生意风生水起,跟了她十年的蘑菇头也改变了,一头长发的她自信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爱德娜与安妮一样,摈弃了传统的维系家庭的观念,搬出了丈夫豪华奢侈的家,在附近租了一间小屋单独居住。1923年,鲁迅先生一次演讲中提出了“娜拉出走之后怎样”的问题,他说:“如果不触动现行的社会制度,结果只有两种”,“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因此,妇女的经济独立非常重要。爱德娜继承了母亲的遗产,又在那年冬季的赛马会上赢了一笔钱,并开始出售自己的绘画作品。在爱德娜看来,这间离家只有两步远的小屋,是她经济独立和精神解放的神圣之所。然而,罗伯特对爱德娜的新观念和新作风大为震惊,离开了她。最后爱德娜选择了自杀,这正像许多作品中的“疯女”形象一样,是受到权力结构和男人至上的社会压迫所至。在《觉醒》受到非议和被禁之后,作者选择了放弃写作,并于几年后去世。在当时的社会,走上文学创作的女性,所要承受的压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们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告知:可以写什么,不可以写什么。当然,最好是什么都别写,安心做“相夫教子”的“正事”。对于肖班这样大胆描写女性性需求的作家来说,到处都是禁区和白眼,都是他人眼中的异类。所以,来自社会的压力最终使她以死来结束这一切。她觉醒了,但正如鲁迅先生所言:“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无路可走的爱德娜最终选择了海遁。
四、结语
评论家们认为肖班的思想比她同时代的人至少超前十年。就美国女性文学的发展而言,肖班在延续女性文学传统的同时,更多地体现出她对传统女性小说的超越。对女性自我独立人格的追求,对性意识觉醒的探讨等说明肖班对女性的理解已超出她之前的女性作家,发掘出男权社会中女性心理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波折,并就妇女如何开发自身的潜力并成就自我表达看法。因此,她的思想是超前的,敢于言前人所不能言。
但是,爱德娜争取个人独立的斗争最终难敌残酷的现实,从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一点上来说,肖班并未走出时代的阴影,她还是惧怕了。肖班在冲破女性的性需求这一写作禁区时,表现出极大的勇气,而她对于男交女欢的直言不讳也令人惊叹。虽然《暴风雨》这个小说具有极高的艺术技巧,然而《觉醒》一书的出版所带来的暴风雨彻底浇灭了肖班的热情,她心灰意冷,甚至没有拿它去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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