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时间维度下的风景园林设计

莫鑫 徐文辉 原帅

(浙江农林大学，浙江杭州 311300)

风景园林设计是同时基于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的设计，天光的变幻，四季的轮回，气候的流转，生命的成长，历史的变迁，这些由时间所带来的变化，作用在景观上都会让人们不禁的感叹和感动。但是我们平时过多于关注空间的营造，而忽略了对时间的思考，其实在景观设计中，时间要素的表达如同空间形式的感受一样重要。只有营造时间和空间相和谐的，以时间为脉络的景观，才能更好的体现自然的永恒魅力，人文的深刻内涵以及生态可持续性的原则。因此，时间维度应该是众多所考虑的设计因素当中最重要因素之一。

1 时间维度的解析

时间无时无刻的蕴藏在景观当中并且影响着景观的变化，它是与空间同等重要的设计要素。时间维度的内涵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时间维度时刻改变着场地外在的面貌，也体现了景观的流逝与积累;其二，时间维度影响着使用者对场地景观的体验，同时也能够给空间创造无穷的魅力;其三，时间维度能给场地带来时间的积淀，丰富了场地的历史文化内涵。

根据同济大学刘滨谊教授的景观三元论:视觉景观形象，环境生态绿化，大众行为心理［1］。时间维度应该有与此对应的三个属性，即空间时间，自然时间，心理时间。空间时间，自然时间，心理时间这三个属性在景观中所起的作用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并且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其中自然时间是空间时间和心理时间的基础，空间时间是自然时间和心理时间的载体，心理时间则是自然时间和空间时间的指向。一个优秀的景观环境为人们带来时间上的感受，必定包含着这三个属性的共同作用。

2 时间维度的基本属性

中国古典园林里有“三境”，即物境，情境，意境。物境是自然之美，情境是对场所的体验，意境则是情感的升华，这三者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而时间在三境里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影响着三境的表达，因此，时间维度也有着“三境”，即时间维度的“物境”——自然之美、时间维度的“情境”——空间体验、时间维度的“意境”——历史印记。

2.1 时间维度的“物境”

1)瞬时之美。景观随着时间流逝无时无刻都发生着变化，但就是在这无时无刻之中却蕴含着一个此时此刻的美，就像是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宝贵。天时地利人和，这是景观具有瞬时之美的条件，换句话说，也就是在特定的季节、时间和特定的气候条件下，景观具有充分发挥了其感染力的最佳状态，并且有人去捕捉这个美的瞬间。这是一个静态的具有唯一性的时间之美，在此瞬间，空间流动已骤然停止，只有内心的思绪在波动，就是所谓的“此时此刻”与“此景此情”的相互交融。

2)过程之美。景观是具有生命的，时间的变化使得景观处于不断地演进和发展的过程中，因此，景观是一个运动的持续变化的成长过程。包含了时间、自然和人的相互作用，时间则在里面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正如前面所说的天光的变幻，四季的变迁，气候的流转，生命的成长和轮回，这些都蕴含着自然过程下的变化与运动之美，但是，在注重生态可持续性的今天，我们不仅要关注这些外在的变化美，更应该去探求自然规律和生态过程下的消逝与变化的生态可持续之美。与此同时，景观是一个可以随着时间在人为的因素和自然做功下被不断的调整和完善，以适应新的需求的生命有机体，因此，景观也可以是一个不断趋于完善和完美的成长过程。

2.2 时间维度的“情境”

具体的场地或环境都是时间和空间的统一体，即谓“此时此地”。时间和空间具有同一性，时间离不开空间，空间也只有在时间中才能得到更好的展示。空间是依托时间的序列从而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因此，时间维度体现在对空间的体验和感知的过程中，同时这个过程也是一个时空连续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时间已经不再是时刻的整合递进，也不再是消逝的过去与遥远未来的循环往复，而是一个具有“生成”特性的体验过程［2］。因此，只有当我们随着时间序列去体验一个景观时，才能真正领略到时间与空间的交融，才能真正领悟到景观空间的无尽魅力。

2.3 时间维度的“意境”

1)共时性。景观共时性是横向上从园林的整体性出发综合运用各个要素来组织空间。建筑，水体，植物，小品等等景观要素都按照时间的序列被精心的安排在空间之中，利用时间与各个要素的完美结合来对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上的触动来引起观赏者的共鸣。

2)历时性。“景观”是一种在历史进程影响下具有时间维度的表达符号［3］，时间的洗礼都会在每块场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些痕迹不仅仅只是对场地面貌的改变，同时也使得这块场地具有了特定的历史印记，即归属感和认同感。一口枯井、一棵老树、一座古桥，它们都记录着场地中的许多故事，同时也是人们心中的文化记忆与符号。这些具有时间性的历史印记不仅是场地的根与源，同时也是创新的原动力，是宝贵的精神财富。

3 风景园林的时间性设计

3.1 自然时间的设计

1)静态景观。静态景观强调的是瞬间之美，这个瞬间可以是明确的时刻，也可以是某个相对静态的时间段，而其中营造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借”字。即通过对日月星辰、天光云影、阴晴雨雪、春花秋实、春夏秋冬等自然因素的借景和渲染，巧妙地组织构成优美动人的画面，从而增强时空艺术的感染力，引起观赏者感官上的共鸣，使人感到景深无限，趣味无穷。陈从周先生曾提出，园林有“动观”和“静观”之分［4］，中国古典园林就非常注重静态画面的营造，经常就以一定频率出现的最佳状态作为瞬间之美，即所谓“一鉴能为，千秋不朽”。例如: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扬州瘦西湖“四桥烟雨”，承德避暑山庄的“锤峰落照”等名景，这些“宛然如画”的场景均处美景的最佳状态，同时充分发挥了景象的感染力而形成了经典的永恒的静态画面。

2)动态景观。建筑师和工业设计师往往把他们的设计作品看作是天才的最终杰作，而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不能把自己的景观作品视为一成不变的既成事实。相反，我们认为景观是变化的，它们像所有其他生命的物体一样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因此，我们追求的是动态变化的景观。

动态景观则强调的是变化之美，过程之美。景观不仅是动态的生态过程，也是动态的社会过程。生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它们用各自的物质形态特征演示生命成长和死亡的过程，同时景观都市主义强调景观是各种自然过程的载体，这些自然过程支持生命的存在和延续，因此，过程有着双重的内涵，其一，景观也以自身的物质、形式和特征反映了它的生长过程，这个过程也不可避免地要遵循生态过程的规律。其二，任何一种空间形态都是暂时性的，是一种形态向另外一种形态过渡过程中的一个中间环节。

因此，我们所追求的动态景观既要满足自然规律、生态原理，利用自然过程并引导它们发挥作用，有意识地接纳相关的自然因素的介入，将自然的演变和发展的进程纳入开放的景观系统中，去探求消逝与变化的过程之美。

3.2 空间时间的设计

1)时间体验。所谓时间是物质运动的顺序性和持续性，而空间则是物质运动的广延性或延展性。一切运动着的物质都有其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形式，也只有在一定的时空中才能存在、运动和发展。空间的体验又伴随着时间而流动。在空间体验过程中，对景观的感知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从而获得不断变化的视觉印象，因此，对空间的体验是一个包含运动和时间的动态过程。同时这个过程有着时间点，时间线，时间面的时间序列，而人们对于环境的体验就是在这个时间序列中生成的。在中国古典园林中，柳暗花明，别有洞天，步移景异就是时空设计的佳例。一个好的景观应是一个视觉连续体，呈现为一系列丰富变化的空间及景观序列。完整的景观感知应是静止视觉加上运动视觉的结果，之所以强调静止视觉是因为在一些局部地点或场所，景观感知具有恒常性，而运动视觉对局部或整体景观的感知具有普遍性［3］。

2)时间分配。从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当代“朝九晚五”，体现了人类行为模式的“时间化”［5］。景观在一天中的每个时间段，一年中的每个季节，甚至十年，五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范围，都有着不同的使用率，而且所进行的主要活动也是不一样的。以一个公园的时间段分配为例，清晨是健身锻炼的时间段，白天是游玩的时间段，午后是乘凉或者晒太阳的时间段，夜间则是休闲散步与健身锻炼的时间段。

因此，基于时间段分配进行行为的引导和空间的多功能划分以及景色的营造，从而增加不同时段的空间的使用率和景色的变化，是人性化和时间性的设计。屈米设计拉维莱特公园时，也曾提出“昼夜公园”的概念。根据人们活动的需求的时间段进行昼与夜的时段分配，合理地安排不同功能场地的划分以及休闲娱乐设施的配置，提高了公园的利用率。

3.3 心理时间的设计

时间为场地上事件的发生提供了舞台。而事件又赋予了时间特殊的能力，在每块场地上留下印记的同时，也把印记留在了人们深深的脑海中，使之成为内心的文化记忆与符号。因此，在时间的流逝和流转中，园林景观实现了历史的积淀与文化的传承，从而使场地的时间尺度得以跨越和延伸。

我们在设计时要抓住时间在纵向上的脉络，尊重场地的过去，关注“文脉”的重要作用，努力挖掘场地的过往历史和土地使用过程，通过保留，提炼等方式对场地进行处理，赋予场地新的形式与内涵，唤起关于历史、土地的回忆。同时在横向上，精心的安排园林要素在时间序列上的展示，在某个时刻或时间段利用园林要素对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上的触动来引起观赏者的共鸣，并且还要把握好整体的时间安排。

4 结语

景观是和谐的有生命的有机体，时间脉络影响着景观自然生态过程与历史人文过程，因此，风景园林时间性设计应该建立在尊重自然的基础上，以重视自然过程，尊重历史传承，本着生态可持续性的原则，努力营造与自然融合，与历史相呼应的，随着时间的成长的具有文化内涵的生态可持续的景观。此外，我们不仅要学会利用时间去设计，更需要以时间发展的眼光去设计，去创造继承过去，体现时代，延续未来的景观。这将是设计师今后继续思考和努力的方向。

［1］刘滨谊.现代景观规划设计［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5.

［2］常 兵，刘松茯，邱天怡.关于西方园林景观时间美学研究的几点思考［J］.中国园林，2012，12(1):92-95.

［3］罗 枫，刘晓惠.景观设计中时间维度的表现［J］.南京林业大学学报，2012，12(1):72-75.

［4］陈从周.梓翁说园［M］.北京:北京出版集团公司，2011.

［5］李向北，杨凯凌.景观时授景——基于时间维度下的景观设计［J］.现代装饰理论，2012(1):43.